雙方會談的氣氛算是嚴肅了些，林夜和雙燕分別坐在四方桌兩邊，目視著對方的臉，努力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如果忽視掉林夜身邊靠著的黃檬，雙燕身邊已經變成棘背龍形態盯著黃檬的林小滿，還是很正經的。

黃檬把林夜的手摟在懷中更緊了一些，林小滿像是護食的吉娃娃一樣想沖過去，然后又被雙燕按到座位上。

現在還是工作時間。

工作是工作，其他是其他——此時林夜也看出來了，對面那個已經像是廢人的蘿莉根本就不堪大用，完全憑借著武力威懾來進行統治。

對內的事情還是得雙燕來...在林夜心中的地位，從一個女仆上升到了林小滿手底下的謀士。

短暫的沉默之后，林夜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林夜率先挑起話頭：“她說的‘能讓囚徒出去的方法’，究竟指的是什么？”

說完，林夜又補充，“所有囚徒都能出去嗎？可這里明明是一個不存在外界的夾層...說實話，我還沒弄清楚這個地方的本質。”

“...你想先知道哪個？”

話語透露出的隱藏信息就是——兩個消息都可以告訴你，林夜就不急著追問了，在這里最多的就是時間。

“這個地方，究竟是怎么來的？”

雙燕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話尾指向另一邊。

“你覺得這里是什么？”

“沒有光線，沒有生存的痕跡，甚至沒有物資，只能統一輸送，如果讓我形容的話，這就是一個已經死掉的世界。”

“你說對了一半。”

“一半？”林夜有些疑惑，一個死掉的世界的一半，那指的是什么？

雙燕沒有對上林夜直視著的眼睛，漠不關心地看著窗外的景象，瞳孔失去焦距，失神中回答林夜。

“你知道什么是連體嬰兒嗎？”

“連體嬰兒——這和罪惡星之間有什么關系？”

“意思就是這個世界原本和我們的地球是同源的，但是這里就是被吸干養分的子體，供養著母體。”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林夜追問，“既然是猜測的話，應該有證據證明才是，我不覺得你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雙燕的瞳孔重新聚焦到林夜身上，把手插在口袋中，又重回了初次見面的自信。

“嗯？”

“那要感謝‘怠惰’大人對我的贊賞了。”

“證據，自然是有的：在這里和外界找到了相同經緯度的相同地形，偶有外界的東西會被莫名其妙地卡進來。”

“小汽車，動物，植物，烏云...甚至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都有小概率直接出現在某個地方。”

“就像那個不知道怎么進來的人，出現的時候在空中，要不是被接住，可能直接就摔死了。”

林夜開始疑惑，“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和原本的世界是連通的？”

“不止如此，就像是我們把這里稱作罪惡星一樣，實際上往外的地方，沒有人探索過...我們懷疑除了我們的賭場和游戲外，其他國家也會把人放逐到這里。”

還是國際服，林夜有一點蒙圈，這不就是一個可以自由來回的后室嗎？

相較于無法理解明白的本地人，林夜更喜歡把這一類空間稱為鏡像空間——已經在無數恐怖游戲里面玩爛的一個概念。

“這和怎么出去有什么關系？就算是兩邊連通，要指望著這極小的概率把自己送回去嗎？”

雙燕用“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著林夜，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么要限制在這里的能量嗎？”

林夜不知道，但最高上限是C級的他可以在這里稱王稱霸，是完美的受益者，“愿聞其詳。”

雙燕娓娓道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世界在緩慢吸收著我們的能量來反哺自身，這個世界太虛弱了，很大一部分的存在來源于囚徒。”

“當然，也不準爭斗，甚至在罪惡星非自然死亡也是不允許的——這就是這個世界在保護自己的財產。”

原來是這樣嗎？林夜有些震撼，但伴隨著奇奇怪怪的規則，貌似也可以接受。

“你也能感受到這股枷鎖吧，讓我們無時無刻變得虛弱。”

抱歉，感受不到，我本來就只是一個C級的菜坤罷了，和你們這些動輒S級往上走的人不太一樣——靠著夜王的位格才能在這里割草罷了。

但此時此刻肯定不能這么說。

于是林夜一臉認同地回答：“確實能感受到這股枷鎖，無法擺脫，但是——”

“來源于這個世界嗎...？”

“這既是為了防止力量的隨意揮霍，又是為了防止所有人逃跑，或者說‘越獄’。”

“要越獄的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許多S級合理打開一個通往外界的出口，但這根本不現實。”

“且不論S級怎么做到默契的搭配，更重要的是，在這里的根本不可能團結一心。”

林夜親眼看到愛河能開啟一道來回的門，就算是在她有能量節點的范圍之內，也外露出了那股疲憊，對于S級來說這也不是個小的消耗。

更何況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其中的難度顯而易見。

林夜反問：“所以，只有大罪能做到這一點，對嗎？”

林夜說完意識到了什么，于是繼續補全自己的話，“而且‘越獄’的人數也必須有限制，不可能無條件地帶人出去。”

那當初的【永耀晨星·未來】究竟是怎么一個可怕的怪物...

能直接把另一個世界給變成一個監獄，關著這么多人都不崩潰，還整出了一套自治體系。

還好已經渺無音訊了——不管再怎么說，總不可能活到現在吧？那也太抽象了。

怕不是元嬰級別的大佬已經白日飛升，靠著自己的惡趣味來到這個世界，然后把這個世界養成了自己的后花園。

“沒錯，就像是‘色欲’大人，最多也只能攜帶三個人，其他老牌的大罪可能能帶更多人走。”

“但是...在這些勾心斗角之下，大罪之間的合作是不切實際的。”

林夜找到了話語中的漏洞，及時打斷雙燕，“等等，你說的是全盛時期的大罪沒錯，可是我們現在最多只有C級。”

“像你距離大罪可能只有一步之遙，都只能有D級——雖然不能當普通的D級看，但想開一扇門...差太遠了。”

火車就是火車，就算是汽車人變身，變成賽博坦星球的原著民，也沒辦法下水。

同理，不行就是不行，你靠著再強的武藝獨步江湖，不能飛就是不能飛——再猛的C級也只是能打罷了，開扇通往外界的門瞬間就會被吸干。

這下倒是雙燕有些訝異，“‘色欲’大人沒有和你說嗎？”

“說...什么？”

“不對啊...明明那張紙上面已經寫了的，‘色欲’大人，那張紙呢？”

在旁邊插不進話的林小滿一臉無辜看著雙燕，她通過讀心知道雙燕平時最吃這一套了。

控制著不對身邊的人使用讀心，但偶爾心聲也會飄到林小滿的耳朵里面，沒辦法屏蔽，只能心安理得接受。

除了很吵和有些影響人的心情之外，沒有什么缺點。

林小滿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讓面前故作冷酷的雙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把林小滿抱到自己的腿上和林夜從頭開始說明。

“真是不好意思...‘色欲’大人，平日里面有些隨性了。”

“沒有...我已經習慣了，唉。”

“唉。”

突然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在兩人的心中升起，雙燕把手抬起開始說明，林夜正襟危坐，把黃檬的手從自己懷里抽出來。

再這么下去，就要被旁邊的黃檬給整出反應了——手乖乖放著就好，在林夜的懷里總是不老實地亂動。

林夜把左手合攏比了一下，示意雙燕可以開始。

雙燕清了清嗓：“所有囚徒在罪惡星一律平等，但總有些人更加平等，這是世界的常態。”

“你的意思是...‘大罪’？”

“沒錯，所有人都必須遵守著罪惡星的意志，只能保持著D級的水平，而‘大罪’級，則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超超超小的世界。”

“雖然還是會被壓制，但是總能從世界那邊得到一些優惠。”

林夜接上，“這個優惠就是能保持C級？”

“這些等級劃分都是大致的，但這說明了一點：罪惡星沒辦法對大罪有足夠的壓制力。”

“所以...只要足夠的大罪就能有足夠的能量？不現實吧。”

雙燕笑了出來：“當然不是。”

“那是怎么樣？”林夜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只有大罪才能開辟一道向外的傳送門，全盛的大罪根本無處尋覓。

這就是一個偽命題，如果你想出去的話，你得有力量，但你在罪惡星，你的力量都會被星球吸收，壓制。

這也是為什么外面除了送物資根本無法了解罪惡星——這個地方進去，除了被接出來之外，就只能呆在里面。

更何況，C級到S級都會被壓制...而多數“議員”此時都在鎮壓災獸，沒必要浪費精力在這個百分百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