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走過一個個架子前方，賀梧仙也不伸手去翻看架格子里放著的東西，而是在看氣。

他在找那縷氣息，那縷代表著靈仙草的淡藍色氣息，就像他剛剛在外頭看天上云雨之氣一般。

走了一圈，賀梧仙皺了皺眉頭。

沒有。

他聞到了隱約的靈仙草氣味殘留，與之前那塊靈仙草碎片氣味一致，可是卻沒有看見明顯的氣息跡象。

他再次繞著屋中邊緣走了一圈，依舊沒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屋外暴雨傾盆，雨勢不見變小，這還算是個好消息。

“難不成我想錯了？段雪裳多次過來這處庫房，莫非并不是來查看那靈仙草...而是將其帶走了？”

賀梧仙自語一句，卻又搖了搖頭。

他剛剛沒看見這里有什么明顯的寶物，若這里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看守，外面怎么會有一隊精良護衛守備？

有哪個能藏東西的角落被自己錯過了？

賀梧仙聽著雨聲，閉上眼睛，腦海之中念頭飛速閃動。

忽地一愣。

這座庫房的面積不對！

在宅院外遠處觀察，這座庫房坐落院中，本該是長方形建筑。

可進來之后，屋中格局卻是正方形的。

有隔層！

想到這里，賀梧仙快速回憶起少掉的那一節建筑面積的方位，轉頭看向了身后的架子。

伸手進去敲了敲，架子緊貼的那面墻后面好像有些回音。

仔細湊過去看，賀梧仙能隱約看到，有極其微弱的淡藍色氣息，從墻中溢出，然后在下一瞬間消散。

“靈仙草在這里面。”

賀梧仙有些興奮，可他的動作依舊沉著。

因為他知道，這面墻不薄，如果不能以蠻力強行擊破，那就只能找到暗格的開關。

而前者...

若是驚擾守衛，再引來縣尉李朗，就麻煩了。

漆黑之中，賀梧仙仔細摸索著。

忽地，他耳朵微動，聽到了雨中夾雜著某種微弱的聲音。

嘎吱...

是門軸開和聲。

聲音的傳來方向就在庫房邊緣，或者說...

就在賀梧仙剛剛進來的那個小門處。

有人進來了，會是誰？

這個念頭在賀梧仙心頭閃過。

他朝著周圍看了一眼，縮到了一個架子側面，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半瞇著眼睛，用余光觀察周圍，賀梧仙盡量避免自己因為視線而暴露。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他現在是個賊，那就得有個賊的樣子。

想到這里，賀梧仙心中微微搖頭嘆息。

說來說去，還是實力不夠，拳頭不夠硬，怕驚擾了外面的護衛。

要是他哪天突破了七品，別說偷了，他就是直接闖進來、把所有看見他的人都給一巴掌干倒，那也能算得上是完美潛入。

這時，一個身形魁梧的黑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架子前方。

如果賀梧仙的短期記憶沒有出錯，那應該是個書架。

一個賊長這么魁梧就算了，還是個竊書的？

仔細一看，那黑影體內經脈之中，有一縷內氣流轉，這內氣有些微弱，但確實存在。

還是個入了九品的武者。

九品，又是九品。

這個小小的寒山縣，怎么有這么多入品武者？

賀梧仙有理由懷疑，寒山縣中那個眾所周知的“入品武者不到兩手之數”消息，其實就是個謠言...

黑影在書架上摸索一番，動作愈發焦急，明顯是沒有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屋中漆黑無光，找的又是書，看不清書上的字，怎么可能輕易找到所找之物？

那黑影在書架上翻找著，手一扇，將其中兩本書不小心打落在地。

雖說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可那兩本書掉落的方向，剛好就是賀梧仙這邊。

黑影低頭撿起書籍，抬眼之間，與藏在不遠處陰影中的賀梧仙打了個照面。

下一瞬，這黑影身子一抖，下意識就將那書往賀梧仙臉上一扔，欺身上前便要出手攻擊。

賀梧仙躲開攻擊，伸手就在身旁架子上取了個瓷瓶，作勢欲摔，同時低聲開口道。

“并肩子甩個蔓兒。”他刻意壓了嗓子，換成了一年輕男人的聲音。

那黑影動作一頓，退后幾步，眼神鎖定賀梧仙，思索了幾秒，回道，

“順水萬兒。”黑影有些不耐煩，語氣里壓著聲音，能聽出來是個中年男人。

“走哪條水路子？”賀梧仙又道。

男人聞言，卻不再回答，而是盯著賀梧仙，似乎有些不滿。

“佛爺吃生米兒，瓢把子頂口天蔓兒。”賀梧仙說著，抱了抱拳。

男人聞言，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屑。

他又看了一眼庫房門外的方向，不再攻擊，而是說道，

“合字一家。東井走東水，南河撈南魚。”

說完，他就退開幾步，在賀梧仙身上留了三分神之后，接著在那書架上翻找。

這一下，剛剛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消散了七八分。

兩人剛剛所說，都是永寧府的江湖黑話。

賀梧仙那第一句“并肩子甩個蔓”便是跟對方套近乎，詢問姓氏。

順水萬兒，就是“流”，也就說這男人是劉。

而賀梧仙問走那條水，就是在問對方做的那條行當。

這男人不回話，是因為賀梧仙這個“后輩”用“造出聲響”來威脅他停手，他下意識覺得賀梧仙是個弱雞，所以不屑于率先報上行當，而是用眼神盯著賀梧仙。

賀梧仙順坡而下，所報上的“佛爺”便是說自己是賊。

那“頂天口蔓兒”則是吳，“瓢把子”則是說那是自己老大。老吳，正是泥渠巷子那老掉牙奸商的名號。

賀梧仙故意將自己身份掛靠在那奸商的名下，免得被人察覺不對。那姓吳的老東西手底下可少不了賊。

那男人最后說的“合字一家，東井、南河”，則是說他也是賊，今晚大家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這人果然是個賊。”賀梧仙心中暗道一聲，手中握著的瓷瓶放了回去。

不是他不敢跟對方打，而是麻煩。

今夜雨大，輕微打斗聲確實難傳出去被人聽見。

可若是運氣不好，磕著碰著屋中架子上的瓷器、給掉地上摔了，誰敢說門外剛好沒有守衛經過？

那男人剛剛不敢繼續動手，也就是因為這個。

賀梧仙求穩，自然不會冒這種不必要的險。

“那墻壁暗格的機關到底在哪？”轉過頭，賀梧仙再次掃視屋中陳設。

賀梧仙掃視了一眼周圍，快速又將附近可能存在機關之處都給摸了一遍。

依舊沒結果。

也許那打開暗格的機關根本就不在這庫房之內。

現在留在賀梧仙面前的，就只剩下“蠻力破墻”這一個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