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梧仙轉身再次看向男孩，開始打量對方的身體情況。

在【洞若觀火】詞條的加持下，賀梧仙瞬間就看明白了對方的身體情況。

這男孩，有肺癆。

這時，男孩也終于順好了氣，再次說道，

“老爺爺，你可是會功夫？你能不能教我？”

“你為何想要學功夫，況且，你去向那武館的武教頭學功夫不行嗎？”賀梧仙不答反問。

“我...”

男孩神色有些落寞。

“我有病，老是咳嗽，武教頭說他的虎形拳練的是筋骨，我身體虛，練不得他的虎形拳。”

“但我還是想練武功，讓大娘不敢再欺負我阿娘！”

聽這話中的意思，是個不錯的孩子。

賀梧仙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卻絲毫不提教授武功之事。

“我不會什么武功，只是個山村赤腳郎中。此番來寒山縣是有其他事情要辦。”

“不過若是有機會的話，你的病，我倒是可以幫你治一治，說不準能治好。”

“真的嗎？！咳咳咳...”男孩彎著腰咳嗽著，眼神卻難掩驚訝。

他看過好多個郎中，卻從沒有人敢說能醫好他的病，都是說什么“我且嘗試，公子別抱太大希望，此病實乃不治之癥。”。

可現在這老頭卻敢說“也許能醫好這病”，是騙子嗎？

男孩的疑惑，賀梧仙一眼就能看出來。

“咳嗽不止，時常盜汗，體虛乏力，可對？”

一語道破病癥。

男孩眼睛一亮，對賀梧仙所說的“山村赤腳郎中”一事，已是信了七八分。

不等男孩再說話，賀梧仙忽地話鋒一轉，反問道，

“公子可識得寒山縣典書吏張政？我要尋他。”

“張政？”

男孩陷入了一瞬間的迷茫，隨后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答道，

“那是我爹爹。”

...

片刻之后，張府。

賀梧仙已經被男孩帶到了自己家中。

來的路上，賀梧仙了解了一些情況。

這男孩叫做張洵，是寒山縣典書吏張政的庶子，由于母親曾是通房丫鬟，所以他母子二人在家中都不太受待見。

但無論如何，張洵也是張家二少爺，帶個人進府拜見張政，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張洵屋中，桌下的火爐剛點上火，溫度還算暖和。

賀梧仙與張洵對坐桌前，那小廝則是去外面等著自家老爺回來。

“老賀，你真能治我的病嗎？”張洵的眼中依舊帶著些期待，至于老賀這個稱呼，則是賀梧仙自己要求的。

“我在村中之時，也給村中之人治過類似的病，雖說有些棘手，但花上一些時日，病情還是能有所好轉的。”

賀梧仙再次肯定道。

見張洵表情依舊有些不信，賀梧仙便道，

“公子若是不信，我可為你扎上一針，雖不能讓肺病立刻痊愈，但也可緩和幾日。”

見賀梧仙神態不似作假，張洵便點了點頭，同意了賀梧仙的提議。

貼身小廝不在房中，他便親自去取了一個盒子過來。

盒中卻是九根銀針。

“來吧。”張洵伸出手，面露好奇之色。

見此情況，賀梧仙點了點頭，伸手隨意地按了按張洵的脈象，便捏起一根銀針。

“無需我脫衣嗎？咳咳...”張洵似乎是知道針灸的流程，語氣疑惑。

“此法不是根治之法，只是暫時緩解病癥，將針扎在手上穴位便可。”

賀梧仙微笑著，伸手按住了張洵的手。

“也許有些腫痛，公子暫且忍耐。”

“腫痛？”

張洵一愣，銀針卻已透入他手臂穴位。

一瞬間，一陣脹痛酸麻之感從銀針處涌出，讓他不禁咬了咬牙。

這老賀下針怎么這么痛？不會是在胡亂扎針吧？

這個念頭在張洵的腦海中閃過。

可下一秒，他就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他一直有些呼吸不暢的癥狀，此刻好像確實開始緩解了。

“見效這么快？”張洵望向賀梧仙，眼中神色驚訝。

“鄉野醫術嘛，不快一點，那些莊稼漢不得把我當騙子給打了？”賀梧仙難得地開了個玩笑。

“哈哈，那倒是！咳...”張洵哈哈笑笑，僅僅是輕輕咳嗽了一下。

老賀的針扎得雖然疼，但是見效是真的快啊！

那些游方的郎中，自稱什么大門大派門下，師承說的頭頭是道，反而連他這肺病的癥狀都緩解不了，都是庸醫！

張洵心中喜悅，對今天自己攔下賀梧仙之事感到無比慶幸。

實際上，只是脹痛之感分散了注意力，導致張洵產生了“病癥已經快速緩解”的錯覺。

這時，張洵還沒有意識到，僅僅是認識不到一個時辰，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拉近了不少。

而這，正是賀梧仙的目的之一——

請求張政幫忙改籍，免不了要在這寒山縣多待些時日，若是能結交一下這個張府的二少爺張洵，還是順手結交來的好。

等待著賀梧仙拔針的同時，張洵有些疑惑地隨口問道，

“你說要找我爹爹，是有什么事嗎？”

“我從歲寒山中壺鈴村而來，半月前，村中遭歹人屠殺，除我之外幾乎無人生還。”

賀梧仙語氣平靜，就好像所說的不是屠殺一事，而是昨晚有沒有吃飯之類的小事。

“村中里正劉兆曾跟我提過，他有一兄長名叫張政，在寒山縣任典書吏，可為我脫離農籍，可如今...”

說到這里，賀梧仙不再說下去，而是面露哀嘆之色。

“我懂了，老賀你放心，待我爹爹把壺鈴村之事上報之后，應該會幫你...”

張洵的話還未說完，門外便傳來了那小廝的呼喚聲。

“二少爺，老爺回來了，好像還挺高興的，你要帶老賀去見老爺嗎？”

“好！”張洵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他轉頭再看向了賀梧仙，就見賀梧仙已經將銀針拔出，放回了桌上。

“老賀，我們走！”

招呼小廝將爐火用灰埋了，張洵便帶著二人出了屋子。

穿過張府中的樸素廊道，賀梧仙三人來到了府中正廳。

廳外，有一丫鬟進去通報，而這時，賀梧仙隱約聽見廳中有人在交談。

言語雖聽不清晰，但也能聽見“聽風樓”“入庫記錄”“報酬”等字眼。

丫鬟進去后，廳中交談聲便停了。

又是數秒，丫鬟出來，將賀梧仙三人請了進去。

進入正廳，賀梧仙終于見到了那位“典書吏張政”。

國字臉，絡腮胡，這樣貌，比武館那位武教頭更像武者。

若不是那身象征文士的樸素官袍，賀梧仙還以為這是縣中主管兵士的縣尉。

拜見過后，張政得知了賀梧仙的來意。

“劉兆死了？”張政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善。

賀梧仙點頭不語。

“劉兆死了？”張政又問了一遍，卻像是在對他自己說話。

“你這么老的都活著，他怎么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