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輪胎在柏油路上發出刺耳的尖嘯,橡膠與地面摩擦騰起藍煙。
伊娃猛打方向盤,車身甩入蓋奇大道。
街邊711便利店的招牌十分醒目。
店門前一個收銀員打扮的女人站著。
警車剎停在她邊上,保凱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戰術手套緊抓著滾燙的窗框。
“女士!是你撥打的911報警對嗎?”
他扯著嗓子努力蓋過警笛。
“我需要嫌疑人的物理描述和最后已知方位,現在!”
“是的,警官!她往東邊的廢棄修車廠跑了!”
女收銀員指向不遠處空蕩蕩的鐵皮建筑。
“她是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棕色短發少女,穿著帶笑臉T恤,牛仔褲。而且她好像就住在這附近,以前也經常來店里。”
住在附近?
保凱文心頭微動,嘴上正說著流程話術,伊娃猛踩油門,警車躥了出去,尾音被撕碎在風里。
“感謝你的配合,請暫停營業不要破壞現場。等待我們后續的取證……”
修車廠已廢棄、藏身難度低。
如果嫌疑人家在附近,那她更有可能逃回了家中。
保凱文拿起車載無線電,呼叫調度中心。
“呼叫調度中心,Unit 5T09請求連線嫌疑人繼父,完畢。”
調度員給予了回應。
“明白,連線中……”
片刻后,疲憊的男聲從無線電傳出。
“警官。我已經快到蓋奇大道了。你們找到我女兒了嗎?”
“她有躁郁癥,情緒不太穩定,最近有在吸食大麻,但她只是一個孩子,請不要…”
躁郁癥,未成年,大麻,持槍。
這糟糕的關鍵詞連起來,讓保凱文眉頭一皺,忍不住打斷了男人。
“先生,冷靜點。你女兒目前涉嫌持槍逃逸,這在加州屬于一級重罪?!?
“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你們家地址距離案發地多遠?”
電波雜音中傳來顫抖的回應。
“上帝啊…我們住在蓋奇大道510號,跟便利店就隔一個街區。她的母親應該有在家,不久前才給我發消息,問我幾點回家?!?
男人語氣哽咽。
“警官,求你們別開槍,她上周剛滿十四歲…”
保凱文太陽穴突突直跳,有種該死的不妙。
“可調度中心之前聯系她,為什么沒有應答?另外你女兒的槍支是哪里來的,你知道嗎?”
男人也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聯系不上她。手槍的話,是我藏在客廳內用于防身的魯格LCR左輪?!?
感受著車輛減速,保凱文抬眼一看。
警車在拐過第三個街口后,破敗的鐵皮建筑突然被修剪整齊的榆樹取代,顯然已到了居民區。
“好了先生,我們現在要進行緊急搜查,等你趕到現場后,請配合我們工作?!?
這是一處標準的高檔住宅區。
家家戶戶都是連著車庫的小別墅,前庭都是大片草坪,通過后院的木圍欄能看見藍色的游泳池。
快步貼近虛掩的防盜門,保凱文和伊娃躲在門的兩側。
面朝著墻壁,一腳踹開房門。
“BCPD!放下武器雙手抱頭!”
保凱文大聲喊道。
可回應他的是兩聲犬吠。
“汪汪?。 ?
同伊娃對視一眼,兩人錯身突入屋內。
他戒備可能從右側襲來的敵人,而伊娃則配合的戒備左側。
客廳空空蕩蕩,隱隱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水晶吊燈在穿堂風里搖晃。
這時,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
保凱文仗著皮下護甲防身,快步逼近房間,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門晃蕩,濃郁的血腥味彌漫。
血跡呈放射狀濺滿臥室,床頭柜的全家福相框上附著一層凝固的血液,床邊兩只金毛不安的徘徊著。
一具面部血肉模糊的女尸倒在床上。
女人沒被轟爛的半邊臉還保持著震驚痛苦的表情。
窗口翻出去一道人影,正朝院子里的木圍欄狂奔。
“謝特?。 ?
保凱文太陽穴突突直跳。
喉結滾動著咽下胃里翻涌的酸水,拳頭把槍柄攥得發白。
可見到逃竄的身影,還是迅速壓下惡心,沖向窗戶追了出去。
“警察!站?。 ?
靈巧翻窗落地,保凱文撒足狂奔,戰術靴蹬碎一片草坪。
三兩步沖到圍欄前,迅速切換義體成大猩猩手臂。
抓住圍欄猛然發力,像體育課跳馬般輕松翻越,沒有絲毫停頓。
空中,他又將義體切回皮下護甲。
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逃遁的身影。
保凱文注意到了異常,對方雖然也穿藍色衣服,但一頭黑發,而且看起來像個男孩子。
涉案的不止盜竊的女孩?屋內死去的女人,是誰殺害的?
他心中閃過懷疑,但速度絲毫不減,兩人的距離在迅速縮短。
不管了,只要抓住就能搞清情況!
想到這,保凱文的速度又快了幾分,而男孩似乎體力不止,速度已開始下降。
而眼前男孩距離他不過一臂之遙。
保凱文一個飛撲擒住男孩。
在下跌的瞬間,他不忘調整姿勢,背后著地以免磕壞了未成年,惹來媒體圍攻。
忍著落地一瞬的沖擊悶痛。
保凱文猛然轉身將男孩死死壓在地上。
寬大的手掌攥住男孩兩手手腕,右手摸下隨身手銬,喘著粗氣邊拷邊質問道。
“報出你的姓名!根據加州刑法第148條,你有義務配合調查!說!是誰槍殺了臥室里的女人!!?”
“啊!!”
男孩的脖頸被膝蓋抵在柔軟的草坪上,嘴里連連解釋。
“我不知道!是卡里叫我來看尸體的!我剛進屋,你們就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凱文,起身!你這樣會傷到他?!?
緊隨而至的伊娃,發出冷厲的呵斥聲,并用手拽著搭檔的防彈背心。
保凱文因為看見慘狀而驚怒的腦袋,勉強恢復了一絲理智。
抬起了壓制男孩的膝蓋,沉重的呼吸像破風箱。
“看尸體!”
他從牙縫里擠出怒音。
男孩無辜的語氣里對生命的輕視,讓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而寒意之后強烈的憤怒升起。
這種人活著只會成為社會的危害。
不過他只是警察,沒有制裁人的權力,更何況對方可能也沒犯罪……
保凱文攥緊了拳頭,對巡警這份工作頭一次感到了無力。
砰!
突然,屋子的方向傳來了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