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化作黑霧消散的剎那,林夜手中青冥劍的嗡鳴突然變得急促。劍鋒所指之處,山洞巖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這些暗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最終匯聚成一道刻滿星圖的青銅巨門。
“天機圖就在門后。“青冥劍尊的殘魂聲音里帶著罕見的凝重,“但此門需以心頭血為引,你的血......“
話音未落,林夜忽然捂住胸口。三年前修為盡失那夜,他曾在昏迷中隱約見到有人用銀針刺入自己心脈——此刻那道舊傷突然灼痛起來,仿佛有萬千蟻蟲啃噬骨髓。
“喀嚓!“
青銅門上的二十八宿星圖驟然亮起,林夜咳出一口泛著金光的血。血珠落在奎木狼星位時,整座山體突然劇烈震顫。洞頂碎石簌簌而落,卻在觸及青銅門的瞬間化作齏粉。
門后是萬丈深淵。
一具青銅棺槨懸在虛空,九條玄鐵鎖鏈貫穿棺身,另一端沒入黑暗。鎖鏈上刻著的銘文讓林夜瞳孔驟縮——那分明是青云宗入門劍訣的口訣,此刻卻以逆序排列。
“原來如此。“青冥劍尊的嘆息在林夜識海回蕩,“當年我斬斷天梯時,就該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式......“
突然,鎖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棺蓋緩緩移開半尺,露出一角泛黃的卷軸。林夜正要御劍飛去,身后驟然傳來破空聲。
七道黑影呈北斗陣型將他圍住,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一張遍布魔紋的臉——竟是三年前負責外門丹藥發放的吳長老!
“你以為殺了陰傀老魔就能高枕無憂?“吳長老枯槁的手指撫過鎖鏈,那些逆寫的劍訣頓時泛起血光,“三年前你飲下的噬靈散,可是用這九幽玄鐵熔煉的。“
鎖鏈突然如巨蟒翻騰,林夜揮劍斬去,青冥劍卻在觸及鎖鏈的剎那黯淡無光。吳長老狂笑著掐訣,林夜胸口舊傷處突然鉆出七根銀針,針尾系著的紅繩赫然與九條鎖鏈相連。
“你以為劍冢異變是機緣?“吳長老眼中魔焰跳動,“那不過是尊上要借青冥劍的劍氣,煉化這具鎮壓在青云宗地脈下的天棺!“
劇痛中,林夜恍惚看見青銅棺中飄出的天機圖正在緩緩展開。圖卷上浮現的卻不是山水星象,而是青云宗七十二峰的全景——每座山峰的靈脈節點都插著一柄與青冥劍制式相同的古劍。
最后一幅畫面,是蘇雨凝在落雪崖揮劍自刎的畫面,她脖頸噴出的鮮血化作鎖鏈,將一尊魔神虛影封入地底。
“看到了嗎?“吳長老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蘇家世代都是天棺守墓人,那丫頭接近你,不過是為了......“
“錚!“
一道霜雪般的劍光劈開魔陣,蘇雨凝白衣染血,手中長劍竟與青冥劍產生共鳴。她劍尖點在林夜心口銀針上,七根紅繩應聲而斷。
“快走!“她將一個玉簡塞入林夜手中,轉身迎向追來的魔修。玉簡觸手溫潤,上面赫然是林夜幼時在街邊買的那個糖人圖案。
鎖鏈轟然墜落,青銅棺中射出一道金光將林夜卷入。最后的視線里,他看見蘇雨凝發間的玉簪寸寸碎裂,露出一截刻著“青冥“二字的劍尖。
金光吞沒意識的瞬間,林夜聞到熟悉的藥香——正是三年前修為盡失那夜,蘇雨凝為他包扎傷口時用的金瘡藥氣味。再睜眼時,他正站在一片倒懸的天地間。
頭頂是青云宗劍冢,數萬古劍的劍尖朝下顫動;腳下云霧翻涌,七十二峰倒插在云海之中,每座峰頂都涌動著漆黑的魔氣。天機圖在掌心化作一盞青銅燈,燈芯躍動的火苗里,映出蘇雨凝正在現實世界苦戰的身影。
“此乃天機圖內景,圖中一日,世間一瞬。“
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夜猛然轉身,看見青冥劍尊的殘魂正在凝視倒懸的劍冢,那些古劍的投影穿過他半透明的身體,在云海上激起圈圈漣漪。
殘魂抬手輕點,一柄銹跡斑斑的斷劍從云海升起。林夜瞳孔微縮——這分明是劍冢最深處那柄連宗主都拔不出的“葬劍“。
“當年我斬天梯時,把三滴心頭血封在此劍之中。“殘魂的虛影開始閃爍,“如今魔種已借你體內銀針為引,正在污染劍冢大陣......“
話音未落,倒懸的劍冢突然血光沖天。林夜看到每柄古劍的倒影里都浮現出魔紋,那些紋路與吳長老臉上的如出一轍。最可怕的是葬劍位置,一道橫貫天地的裂痕正在蔓延,裂縫中探出的骨爪上,赫然戴著青云宗歷代掌門的指環。
“用天機燈照它!“殘魂突然厲喝。林夜舉起青銅燈,燈焰暴漲成青鸞形狀,將骨爪灼出焦痕。裂縫深處傳來非人的嘶吼,七十二峰魔氣突然凝成巨掌拍來。
千鈞一發之際,現實世界的畫面在燈焰中閃現:蘇雨凝被魔修逼到劍冢邊緣,發間玉簪徹底碎裂。她反手將青冥劍碎片刺入心口,鮮血噴濺在葬劍之上。
倒懸世界劇烈震動。林夜驚覺自己與葬劍產生了共鳴,三滴金色血珠正從劍身滲出——那是青冥劍尊封印的心頭血!
“吞了它們!“殘魂的聲音已微弱如風中殘燭,“你體內有蘇家丫頭的守墓人血契,能承受......“
骨爪突然穿透殘魂虛影,青銅燈應聲炸裂。林夜在意識消散前吞下血珠,喉間頓時燃起滔天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