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樞殿的偏殿，空曠得令人心慌。地面是打磨得能映出人影的深青色玉石，穹頂高懸，繪著流轉(zhuǎn)的星圖，散發(fā)著古老而浩瀚的氣息。空氣里彌漫的清冷星力，對顏清月而言是滋養(yǎng)，對妞妞和小石頭，卻如同無形的枷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

妞妞蜷縮在冰冷的殿角，肩頸的傷口在星力刺激下隱隱作痛，她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仿佛要將自己縮進那光潔的玉磚里。清癯老者那句“荊棘噬主”、“異力”、“比廢物更糟”，如同烙印，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抖。她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偶爾經(jīng)過、穿著精致星紋袍服的星樞弟子投來的、如同看污穢塵埃般的目光。

小石頭靠墻站著，背脊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僵硬的死氣。他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體內(nèi)經(jīng)脈空乏凝滯，昨日還能勉強撬動土石的力量徹底沉寂，只剩下針扎般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無力感。“武徒之路斷絕”幾個字，像冰冷的巨石，壓垮了他瘦弱的脊梁。他不敢低頭，怕一低頭，那強忍的屈辱和絕望就會洶涌而出。

顏清月站在兩人身前不遠處，小小的身影在空曠大殿里顯得格外單薄。她右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道新月印記在皮膚下微微發(fā)燙。紫陽長老熾熱的目光、炎燼長老洪亮的許諾、周圍那些灰袍弟子震驚敬畏的注視……這些本該讓人眩暈的光環(huán)，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坐立不安。

她能感覺到身后兩道目光的重量——妞妞的絕望，小石頭的死寂。七級武魂？前途無量？這些詞像鋒利的刀子，割裂著她和身后兩個伙伴之間僅存的聯(lián)系。同歷血火？可在這浩瀚如天宇的星隕閣，在這冰冷森嚴的星樞殿，這份“血脈相連”，在絕對的力量差距和冰冷的評判標準面前，脆弱得如同蛛網(wǎng)。

星袍人將她帶入星樞，卻并未再出現(xiàn)。只有一名神色冷漠的星樞弟子丟給他們每人一套質(zhì)地略好于灰袍、但依舊樸素的深藍色短衫，以及三枚刻著“塵”字的粗糙木牌，便不再理會。木牌冰冷粗糙，握在手里如同握著命運的嘲弄——微塵，終究還是微塵，哪怕身在星樞。

“塵勞院……”顏清月低頭看著木牌上的字，心頭一片冰冷。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昨日在問星臺，紫陽長老冰冷的話語猶在耳邊——“按‘微塵’例處置。送入‘塵勞院’，聽候發(fā)落。”那是宗門最底層，處理雜役、垃圾、乃至……廢棄之人的地方。

“清月姐……”妞妞帶著濃重鼻音的、細若蚊吶的聲音響起，“我們……我們是不是……要被送走了？”她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干，眼中是溺水般的恐懼。

小石頭身體猛地一顫，攥緊的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送走？像垃圾一樣被清理出去？他猛地閉上眼睛，不敢想象那畫面。

顏清月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她走到妞妞身邊，蹲下身，用自己那只帶著印記的手，輕輕握住妞妞冰涼的手：“不會。”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連自己都驚訝的堅定，“那個人……帶我們來了這里。他說，同入星樞。”

“可是……”妞妞看向自己肩頸，又恐懼地看了一眼遠處那些氣息強大的星樞弟子，“我是……異力……石頭哥他……”“沒有可是！”顏清月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兇狠的決絕，“活著！記住我們?yōu)槭裁椿钪∮涀∧切┖谝氯耍　彼抗怃J利地掃過妞妞和小石頭，仿佛要將這恨意刻進他們的骨子里，“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無論在哪里！”

妞妞被她眼中驟然迸發(fā)的、如同刀鋒般的厲色驚得一顫，下意識地止住了哭泣。小石頭也猛地睜開眼，看向顏清月。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里，似乎被“黑衣人”三個字重新點燃了一點微弱的、帶著血色的火星。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略顯嘈雜的腳步聲和毫不掩飾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昨日問星臺那個七級金屬性天才！”

“當然！聽說才六歲！紫陽長老和炎燼長老差點打起來！”

“嘖嘖，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被兩個‘微塵’拖累了！一個荊棘噬主的異力廢物，一個斷了武途的垃圾，竟然被星樞破例收留了！真是晦氣！”

“可不是！聽說要分去塵勞院？那地方本來資源就緊，這下又多了三個吃白飯的！”

“嘿，尤其是那個斷了武途的，連魂力都聚不起來，純粹浪費宗門靈氣！要我說，就該直接……”

議論聲肆無忌憚，清晰地傳入空曠的偏殿。說話的是幾個穿著與顏清月三人同款深藍短衫、但年紀稍大的少年，他們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壯、約莫十三四歲、眼神倨傲的少年。那高壯少年雙臂抱胸，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嫌惡，目光如同掃視垃圾般，精準地落在殿角的小石頭身上。

妞妞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拼命往顏清月身后縮。小石頭死死低著頭，身體繃緊得像一塊即將碎裂的石頭，牙關(guān)緊咬，滲出血絲。巨大的屈辱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間流遍全身，幾乎要將他吞噬。

顏清月緩緩站起身，小小的身體擋在妞妞和小石頭前面。她沒有看那些議論的人，只是平靜地轉(zhuǎn)過身，對妞妞和小石頭說：“我們走。”

她想帶他們離開這里，離開這些惡意的目光和言語。

“走？”那個高壯少年卻嗤笑一聲，聲音洪亮地響起，帶著濃濃的挑釁，“去哪？塵勞院嗎？廢物就該待在廢物該待的地方！”

他一步踏出，擋在了顏清月三人離開的路上，目光如同黏膩的毒蛇，再次鎖定小石頭：“喂！那個斷了武途的垃圾！聽說你昨天還妄想催動地脈之力？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連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林風師兄說得對！”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這種廢物，留在星樞就是恥辱！”

“就是！滾出星樞！”

惡毒的言語如同冰冷的箭矢，狠狠扎向小石頭。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布滿血絲！胸中那股被強行壓抑的、無處發(fā)泄的恨意和憋屈，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fā)！

“啊——！！！”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從小石頭喉嚨里迸發(fā)出來！他瘦弱的身體里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竟猛地掙脫了顏清月試圖拉住他的手，像一頭發(fā)狂的小牛犢，低著頭，不管不顧地朝著那個叫林風的高壯少年狠狠撞去！

“石頭！不要！”顏清月和妞妞同時驚呼！林風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化作濃濃的不屑和殘忍。“找死！”他冷哼一聲，甚至懶得動用武魂，只是隨意地抬起右腳，灌注了魂力，帶著破風聲，狠狠朝著沖過來的小石頭胸口踹去！這一腳力道十足，若被踹實，以普通孩童的身體，不死也要重傷！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一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顏清月身側(cè)炸響！

她甚至沒有思考！身體的本能，靈魂深處那股冰冷的鋒銳，以及看到小石頭即將被重創(chuàng)的驚怒，瞬間點燃了掌心沉寂的印記！灼熱感如同電流般竄遍右臂！

一道凝練的、不足半尺的銀色月刃虛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驟然在她身側(cè)凝聚！邊緣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澤，散發(fā)出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和無堅不摧的鋒銳！雖然遠不如問星臺上那般驚天動地，但其凝練的鋒銳氣息，瞬間讓整個偏殿的空氣溫度驟降！

顏清月眼中寒光一閃，意念所至，那柄小小的銀色月刃如同離弦之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后發(fā)先至，精準無比地斬向林風踹出的那條腿的腳踝！

太快！太突然！

林風臉上的不屑瞬間凝固！他根本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只有六歲多的小丫頭，竟能瞬間爆發(fā)出如此凌厲的攻擊！更可怕的是那銀色月刃上傳來的、仿佛能斬斷一切的恐怖氣息！

他畢竟是三級武徒，反應極快！踹出的右腳硬生生在半空改變軌跡，試圖閃避，同時一層薄薄的、帶著土黃色光暈的能量護盾瞬間浮現(xiàn)在他腳踝處——土系武魂的初級防御！

“嗤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裂帛般的脆響！

那凝練的銀色月刃，如同熱刀切過黃油，毫無阻滯地切開了那層倉促凝聚的土黃色能量護盾！鋒銳的刃芒甚至擦過了林風腳踝的皮膚！

“呃啊！”林風發(fā)出一聲痛呼，腳踝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雖未傷筋動骨，但護盾被破的反噬和那冰冷的鋒銳氣息侵入，讓他整條右腿瞬間發(fā)麻！身體失去平衡，狼狽地向后踉蹌了兩步，才被身后同樣驚呆的同伴扶住。

而小石頭拼命的沖撞，也因為林風的踉蹌，只撞到了對方的大腿側(cè)，被一股反震的力量彈開，噔噔噔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喘著粗氣，眼中還殘留著瘋狂的怒火和一絲茫然。

死寂！

整個偏殿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電光石火的一幕驚呆了！那些之前還在叫囂的少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張著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小小的、灰撲撲的身影，看著她身側(cè)懸浮的、散發(fā)著致命鋒銳氣息的銀色月刃虛影！

三級武徒的林風師兄，竟然被一個剛覺醒武魂、最多一級武徒的小丫頭，逼退了？！還差點受傷？！

林風穩(wěn)住身形，低頭看著腳踝處被劃破的褲管和皮膚上那道淺淺的血痕，臉上先是震驚，隨即被一股暴怒的羞紅取代！他竟然在一個一級武徒的“微塵”手里吃了虧！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小賤人！你敢傷我？！”林風暴怒的吼聲如同炸雷，他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一股遠比之前渾厚、凝實的土黃色光芒猛地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強大的魂力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狠狠壓向顏清月三人！

妞妞被這威壓一沖，悶哼一聲，臉色更加慘白，肩頸的傷口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小石頭坐在地上，更是感覺胸口像壓了塊巨石，喘不過氣。

“給我跪下！”林風咆哮著，不再留手！他雙拳緊握，土黃色的魂力瘋狂匯聚，兩只拳頭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如同巖石般的甲胄虛影，散發(fā)出沉重凝滯的氣息！他一步踏出，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震，兩只覆蓋著巖石甲胄的巨拳，如同兩柄開山重錘，帶著沉悶的破空聲，一左一右，朝著顏清月和她身后的小石頭狠狠砸下！氣勢驚人，顯然動了真怒，要將剛才的恥辱加倍奉還！

“清月姐！”妞妞嚇得尖叫，身體因為恐懼和肩頸的劇痛而劇烈顫抖。

顏清月瞳孔驟縮！林風全力爆發(fā)的威壓如同山岳壓頂，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她身側(cè)懸浮的銀色月刃虛影劇烈震顫，光芒明顯黯淡了幾分。剛才那一擊看似犀利，實則已消耗了她大半魂力！七級武魂潛力無窮，但她自身只是一級武徒，魂力儲備極其有限！

面對這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的雙拳夾擊，硬抗只有死路一條！

退？身后就是妞妞和剛剛摔倒的小石頭！

電光石火間，顏清月眼中厲色再現(xiàn)！她沒有退！反而猛地前沖一步！不是迎向拳頭，而是沖向林風因揮拳而露出的、相對空門的中路！同時，她強行催動體內(nèi)殘余的所有魂力，注入掌心印記！

“嗡！”

那柄黯淡的銀色月刃虛影再次光芒暴漲！只是這一次，它沒有斬出，而是如同盾牌般，被她意念操控著，瞬間橫亙在自己身前，迎向林風左側(cè)砸來的巖石巨拳！

“鐺——！！！”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爆響！

銀色月刃劇烈震顫，光芒瞬間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潰散！顏清月如遭重擊，小臉瞬間煞白，喉頭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她強行咽下！巨大的沖擊力讓她雙腳離地，向后倒飛出去！

而林風左拳的巖石甲胄虛影，在與銀色月刃碰撞的瞬間，竟被那極致的鋒銳硬生生削掉了一大塊！虛影劇烈波動，反噬之力讓他左臂一陣酸麻！

“好詭異的鋒銳！”林風心中一驚，但動作毫不停滯！右拳帶著更兇猛的力道，如同隕石墜落，狠狠砸向因格擋左拳而被震飛、身形不穩(wěn)的顏清月！這一拳若是砸實，后果不堪設(shè)想！

“不——！”妞妞看到顏清月吐血倒飛，林風恐怖的右拳緊隨而至，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自身的傷痛和怯懦！一股暴戾、混亂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垮了她的理智！

“啊——！”她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雙眼瞬間被混亂的墨綠色光芒充斥！

“噗嗤！噗嗤！”

數(shù)道墨綠色的、帶著尖銳倒刺的荊棘藤蔓，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撕裂了她肩頸處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狂野地鉆了出來！粘稠的暗紅色血液瞬間染紅了藤蔓！這一次，藤蔓沒有纏繞她自己，而是帶著狂暴的、混亂的魂力波動，如同數(shù)條狂舞的毒鞭，瘋狂地、毫無章法地抽向林風砸向顏清月的右臂！

藤蔓速度極快，帶著破空聲和濃烈的血腥氣！林風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最懦弱的“異力廢物”，竟然敢主動攻擊！而且那藤蔓上混亂狂暴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絲厭惡和威脅！他砸向顏清月的右拳不得不強行改變軌跡，巖石甲胄包裹的拳頭狠狠砸向抽來的荊棘藤蔓！

“嘭！咔嚓！”

沉重的巖石拳影與狂舞的荊棘藤蔓猛烈碰撞！藤蔓應聲斷折數(shù)根，墨綠色的汁液混著妞妞的鮮血四處飛濺！但斷裂的藤蔓并未失去活力，斷口處反而如同活物般，瘋狂地扭動著，試圖纏繞上林風的拳頭！那股混亂的、帶著侵蝕性的力量，透過巖石甲胄的虛影，竟讓林風感到一絲刺痛和魂力遲滯！

“該死的異力！”林風怒吼一聲，魂力爆發(fā)，震開纏繞的斷藤！但這一耽擱，顏清月已經(jīng)借著他左拳的反震之力，踉蹌著落地，拉開了距離，雖然嘴角溢血，小臉蒼白，但眼神卻如同受傷的孤狼，冰冷而兇戾！她身前的銀色月刃虛影雖然黯淡如風中殘燭，卻依舊頑強地懸浮著，吞吐著危險的銀芒！

“你們找死！！”林風暴怒到了極點！被一個一級武徒逼退，又被一個“異力廢物”的藤蔓纏住，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周身土黃色光芒大盛，如同燃燒的火焰，雙拳的巖石甲胄更加凝實，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就要再次撲上！

“夠了。”

一個平淡無波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間灌滿了整個喧囂的偏殿。

聲音響起的剎那，時間仿佛凝固了。

林風周身爆發(fā)的狂暴土黃色魂力，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瞬間掐滅，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雙拳覆蓋的巖石甲胄虛影也無聲潰散，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臉上暴怒的表情凝固，眼中充滿了驚駭！

妞妞身上瘋狂扭動的荊棘藤蔓，如同被瞬間凍結(jié)，僵在半空，墨綠色的混亂光芒迅速黯淡、消退，然后如同失去支撐般軟軟地垂落下來。妞妞悶哼一聲，身體一軟，癱倒在地，肩頸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衣襟，眼神渙散。

顏清月身側(cè)懸浮的銀色月刃虛影，也如同風中燭火，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和靈魂深處的刺痛瞬間襲來，讓她眼前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只能靠扶著冰冷的墻壁才勉強支撐。

星袍人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大殿中央。依舊是那身深藍色的星軌長袍，面具遮臉，只露出一雙深紫色的、如同蘊藏無盡星空的眼眸。他并未看暴怒的林風，也未看癱倒的妞妞和虛弱的顏清月，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坐在地上、還保持著沖撞姿勢、一臉茫然和憤怒的小石頭身上。

“星樞之地，非市井斗場。”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天憲，“恃強凌弱，挑動微塵相殘，林風，自去‘寒星崖’思過三日。”

林風身體一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寒星崖”三個字如同冰錐，刺得他渾身發(fā)冷！那是星樞懲戒弟子之地，寒氣蝕骨，魂力凍結(jié)，三日下來，足以讓他脫層皮！他張了張嘴，想辯解什么，但在那雙深紫色星眸的平靜注視下，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喉嚨里，只剩下無邊的恐懼。他不敢有絲毫違逆，深深低下頭，顫抖著應道：“是……弟子領(lǐng)罰……”聲音干澀嘶啞。

星袍人目光轉(zhuǎn)向顏清月。那深紫色的眼眸仿佛能穿透她強撐的虛弱，看到她體內(nèi)紊亂的魂力和強行催動武魂帶來的靈魂震顫。

“七級武魂，鋒芒太盛，卻不知收斂，傷人亦傷己。”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是贊許還是責備，“魂力微末，根基未穩(wěn)，便妄動鋒銳，如同稚子舞巨錘。”

顏清月緊咬著下唇，嘗到口中殘留的血腥味。她倔強地抬起頭，迎向那雙深不可測的星眸：“是他們……”

“實力，是唯一的道理。”星袍人打斷了她，聲音里帶著一種冰冷的現(xiàn)實，“今日若非我在，你三人，已成齏粉。”

顏清月身體一僵，后面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是啊，若非他及時出現(xiàn)……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著后怕和更深的屈辱，從心底升起。

星袍人的目光最后掠過癱倒在地、氣息微弱的妞妞，和坐在地上、雙拳緊握、眼中依舊燃燒著屈辱怒火的小石頭。

“荊棘反噬，本源動蕩。”

“經(jīng)脈凝滯，前路斷絕。”

兩句話，如同冰冷的判詞，再次宣判了妞妞和小石頭的“廢”。

他頓了頓，深紫色的星眸中，那流轉(zhuǎn)的星辰似乎微微停頓了一瞬。

“然，微塵亦有微塵之用。”

“帶他們?nèi)ァ畨m勞院’安置。顏清月，”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強撐著站立的女孩身上，“明日寅時，來‘引星臺’。”

說完，深藍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只留下大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和三個在冰冷現(xiàn)實中掙扎的、傷痕累累的“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