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少女輕聲笑了。
她把發簪推到顧賤妹的手邊:“這就要你自己去探索了。”
顧賤妹咬了咬嘴唇:“我…我沒有那么多錢…”
少女托著下巴,攤手:“出租古董十塊,你有的吧。”
明明語調似乎是疑問,卻不容置疑。
女孩從褲子的口袋里掏出來零散的鋼蹦,還有一張面額五塊的紙幣。只不過被雨水打濕了,粘在一起,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少女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個本子:“寫上你的名字,你就可以帶走了。”
顧賤妹猶疑了一會,倒不是害怕面前這個人會騙她。她不想用這個名字留在這里,這是她的恥辱。
她鼓起勇氣:“可以寫以后想改成的名字嗎?”
少女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你想好了?”
顧賤妹似乎被問倒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何去何從。偷偷幻想的時刻也總會被那群男生和父親打破,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想改成什么樣的名字。
“我…不知道。”
艱難的吐出這句話,抓著筆桿子的手輕微發顫。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為什么沒好好想想以后應該改個什么名字,如果想了的話,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難堪畫面。
“顧己。”
她猛然抬頭,眼底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光芒:“這個名字好!”
少女只是淺笑,顧賤妹……哦不,應該是顧己,欣喜若狂的在本子上留下這兩個字,似乎因此重獲新生。
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典當鋪的大門突然打開。顧己聽見那道清冽的聲音說:“顧己。”
“你應該回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等等!”
我還沒…
問你的名字…!
她猛然從床上坐起,呼吸起伏不定。
顧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平復下來。
“…難道是夢么?”顧己喃喃自語,直到瞟到桌子上的一抹金色,她才確信這不是夢。
她握著簪子緊貼心口,仿佛這只簪子的過去與她的現在糾葛在一起。她甚至開始慶幸,能短暫的擁有…不,擁有太痛苦了,只是見過就好了。
“咚咚咚——”
聽見聲音的顧己身體止不住顫抖,她慌張的試圖找尋能把簪子藏住的地方。
門外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傳出來:“我最親愛的孩子,你怎么不給你的父親開門呢?”
男人西裝革履,看起來像是一個有錢人。
此刻的他輕柔的敲著女兒臥室的門:“我最親愛的孩子,快給父親把門打開。”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連續敲了三次門,顧己還是沒有給他開門。男人有點不耐煩,但還是保持著剛才的語調:“我最親愛的孩子?快給父親把門打開呀。我是你最愛的父親,你一定是在和我玩躲貓貓吧?但是父親現在不想玩這個。”
“咚—咚—咚—”
男人似乎是不想再裝下去了,轉變為咣咣咣的砸門。
顧己縮在墻角邊,手里還握著那只簪子。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她應該怎么做呢?
“轟隆—”
顧己的臥室房門被她的父親踹開了。
“我最親愛的女兒啊,為什么不給父親開門呢?”
男人臉上還帶著恰當得體的微笑:“我最親愛的女兒啊,為什么不給父親開門呢?”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縮在角落里的顧己,臉上恰當得體的微笑在顧己看來,也漸漸也變成了來自地獄的魔鬼。
男人一把抓住顧己的手,她驚惶的掙扎,男人似乎被顧己不識好歹的掙扎激怒了,他好像撕開了那層人皮一樣:“為什么呢!我那么愛你!我那么愛你!!你怎么能有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你背叛了我,你的女兒也要背叛我!!!”
男人雙眼猩紅,一只手掐住顧己的脖頸:“好啊,好啊!既然你們都背叛我,那就都去死吧!”
顧己面色青紫,她的眼前浮現出來了很久以前的事,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又重新活了一遍。
她曾經也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孩子,父親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母親性子溫潤又樂善好施,在這樣的家庭下,她也養成了對任何事情都抱有任何善意的樣子。
到底是什么時候變得呢?
是媽媽和爸爸商量:“孩子長大了,我也應該出去工作工作。與時代脫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當年也答應了我的。”
爸爸卻勃然大怒,他拽著母親的衣領:“什么與時代脫軌!我看你就是想背著我出去找野男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辭職以前那個總監可一直喜歡你!現在怎樣?他來找你了?你就要離開我?!”
“我這么愛你,你怎么可以離開我?不,不行,你不能離開我!”
媽媽滿臉驚恐,她好像不認識這個與他朝夕相處了七年的男人:“你在胡言亂語什么!顧落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瘋了?”男人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突然大笑:“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了,瘋了!我的愛人,我最乖順的妻子居然說她的老公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
他松開了自己可憐的頭發,轉而繼續沖著女人撒氣。
“出去掙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親昵的湊到女人臉邊:“搞清楚玉荷,你已經七年沒出去工作過了。”
“我這是在保護你啊,玉荷。你知道現在錢多難掙嗎?就連我,一個大學教授,也躲不過降薪水的命運啊。”
男人又捧起女人的臉:“乖,你知道的,我就是太愛你了,一到你的問題上我就容易過激。留在家里有什么不好的嗎?我可以養活你和孩子,而且孩子還小……”
女人啪的一聲打開了男人的手。
“顧落!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
楚玉荷眼中透露出震驚與厭惡:“收起你的大男子主義,顧落!我以前當設計師的時候可比你賺得多。”
男人被打開了手也不惱,他笑了笑,坐在了沙發上:“時代早就在你當家庭主婦的時候變了,玉荷。”
“與時代脫軌七年,你又如何能重新殺出一片天呢?”
男人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看著楚玉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