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尊在劇痛中睜開眼,發現躺在婦產科的待產床上。
不銹鋼器械柜的鏡面映出他隆起的腹部,皮膚下有什么東西正在蠕動。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只聽見胎心監護儀發出尖銳的滴答聲——每聲都對應著記憶碎片的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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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日食當夜**
年輕的陳垣攥著手術剪,額頭抵在產房觀察窗上。玻璃那頭,他親手接生的產婦正在融化,蠟液從七竅涌出,在床單上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狀。產床下的陰影里,渾身纏滿青銅鎖鏈的李老頭正把紫檀念珠按在嬰兒額頭。
“你們李家守了八十年的煞,該還給我們陳家了!”陳垣的祖父突然破門而入,手中的桃木劍刺穿李老頭肩膀。紫檀念珠散落一地,其中一顆滾到陳垣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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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尊的腹部突然裂開道血口,陳垣的獰笑聲從胎兒口中傳出:“沒想到吧?你才是第七個'子母煞'的容器!”
記憶繼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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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圣瑪利亞教堂**
穿長衫的李家先祖跪在血陣中央,七個孕婦的魂魄在他周身盤旋。
教堂地底埋著的黑棺突然炸開,裹著胎衣的鬼嬰咬住他手腕。“以李氏血脈為皿,飼此煞百年......”他忍痛將紫檀念珠塞進鬼嬰口中,青銅鎖鏈從地底鉆出纏住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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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兒的腳踹在李尊肋骨上,他聽見爺爺的聲音在骨髓里回蕩:“陳家的'借胎轉生'術,要的從來不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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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暴雨夜**
陳垣站在盤山公路的彎道處,看著自己親手制造的“車禍”。張蕓的尸體被他拖進手術室,指尖蘸著她的血在產檢記錄上偽造簽名。“李家的第七代該出生了......”他剖開張蕓的子宮,把泡在血水中的青銅鑰匙塞進死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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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尊的肚皮幾乎被撐成透明,他看見胎兒手里攥著的鑰匙正在融化。當鑰匙尖刺破胎膜的剎那,1987年那顆被陳垣撿走的念珠突然在記憶里發光——原來那根本不是紫檀木,而是用初代李家先祖的指骨打磨而成!
“這才是真正的'錨'!”李尊嘶吼著摳向自己眼球。
指尖觸到滾燙的念珠時,鏡淵轟然崩塌。現實中的血月裂開一道金縫,七個孕婦的魂魄拖出陳垣體內的鬼嬰,而李尊腹中飛出的指骨念珠,正正釘入鬼嬰額頭的北斗星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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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褪成慘白時,李尊在教堂廢墟里摸到張蕓的婚戒。內圈刻著陳垣名字的縮寫,卻被利器劃出一道深痕——那是真正的張蕓,留給世界的最后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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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尊站在教堂廢墟上,手中緊握著那枚刻痕的婚戒。血月的光芒逐漸暗淡,但城市的崩塌并未停止。
街道上,蠟化的尸體仍在游蕩,幸存者們蜷縮在廢墟中,眼中滿是絕望。
“李尊!”王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拖著受傷的左臂,臉上滿是焦急,“我們得想辦法救這座城市!”
李尊低頭看著手中的婚戒,腦海中閃過張蕓最后的警告。他知道,要拯救這座城市,必須徹底終結陳垣的陰謀,而這一切的關鍵,或許就在那枚指骨念珠中。
“王強,幫我找到其他幸存者。”李尊沉聲說道,“我們需要集結所有人的力量。”
王強點了點頭,迅速轉身去召集幸存者。李尊則閉上眼睛,感受著眉間鑰匙紋路的微弱跳動。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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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后·教堂廢墟**
幸存者們聚集在教堂廢墟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與希望。李尊站在祭壇的殘骸上,手中握著那枚指骨念珠。
“這座城市正在被鏡淵吞噬,”李尊的聲音在廢墟中回蕩,“但我們可以阻止這一切。我們需要找到七個‘錨點’,用它們的力量重新封印鏡淵。”
“七個錨點?”眼鏡青年推了推破碎的眼鏡,“是什么?”
“是陳垣用來維持鏡淵的七個關鍵點,”李尊解釋道,“它們分別對應著北斗七星的方位。我們需要在血月完全消失前,找到并摧毀它們。”
幸存者們面面相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王強站了出來:“我們聽你的,李尊。告訴我們該怎么做。”
李尊點了點頭,迅速分配任務。他將幸存者分成七組,每組負責一個錨點。他自己則帶著王強和眼鏡青年,前往最后一個也是最危險的錨點——醫院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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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味,墻壁上的符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李尊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指骨念珠發出微弱的金光。
“這里……就是最后一個錨點?”王強低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李尊點了點頭,目光死死盯著地下室中央的祭壇。祭壇上,七個黑棺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棺蓋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
“我們得快點,”眼鏡青年看了看手表,“血月馬上就要消失了。”
李尊深吸一口氣,走向祭壇。當他將指骨念珠放在祭壇中央時,七個黑棺同時打開,七個孕婦的虛影緩緩浮現。
“以李氏血脈為皿,飼此煞百年……”李尊低聲念出古老的咒語,眉間的鑰匙紋路爆發出刺目的金光。
七個孕婦的虛影同時伸出手,將金光注入指骨念珠。念珠開始融化,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沖天際。
“快退后!”李尊大喊,同時拉著王強和眼鏡青年后退。
光柱中,七個黑棺同時炸裂,陳垣的蠟化身體從祭壇下爬出,發出凄厲的咆哮。但他的身體在金光中迅速融化,最終化為一灘蠟液。
“結束了……”李尊癱坐在地上,眉間的鑰匙紋路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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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
血月終于消失,天空恢復了正常的顏色。街道上的蠟化尸體紛紛倒下,幸存者們從廢墟中走出,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喜悅。
“我們做到了……”王強看著初升的太陽,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李尊點了點頭,但心中卻隱隱不安。他知道,陳垣的陰謀雖然被終結,但血月的影響并未完全消失。城市的重建將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
“李尊,”眼鏡青年突然開口,“你看這個。”
他遞過來一張泛黃的報紙,頭版頭條赫然寫著:“1908年圣瑪利亞教堂慘案:七名孕婦離奇死亡,真相成謎。”
李尊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知道,這座城市的故事,還遠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