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見習巫師的舉動幾乎引起了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

一旁的蘭恩頗有興致的打量了露西一眼，目光仿佛要透過灰色巫師斗篷將里面的少女看穿。

“看來今年解剖學終于不用全靠自動分配了。”

解剖實驗室的三級學徒卡倫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低聲回應道。

“只是一個投機取巧想要得到注意的蠢貨而已，當她的Z宮被制作成新的培養皿，希望她不會因為今天的選擇而后悔……”

兩名三級學徒的對話并沒有特意壓低聲音，以至于大廳中大部分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即便露西心中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聽到如此血淋淋的話語從卡倫口中一字一句蹦出來，還是只覺的后背發麻。

如果有其它選擇，露西也不想選擇加入解剖實驗室。

奈何系統學術點已經鎖定了解剖學術，就算被分到其他實驗室，她也會想辦法來這邊，不如主動加入或許還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過現在來看，自己的行為留給對方的印象只有愚蠢。

很快，大廳中的百名見習學徒紛紛選擇了學派實驗室。

正如一開始努爾所分析的，兩百名見習學徒中，有接近一半人都選擇了機械學，共生學和元素學分了剩下一半。

解剖學的隊伍中不出所料只站了露西孤零零一個人。

“看來今年還是要按傳統來了。”

蘭恩清了清喉嚨道，左眼中的瞳孔化作一圈圈咬合在一起的機械齒輪，隨著齒輪在眼眶中緩緩轉動，鮮血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在大廳燈光的照射下，鮮紅的血液上漂浮著一層五彩的光斑，就仿佛在其中混雜了許多用于潤滑的油脂。

但蘭恩絲毫不為所動，目光掃過大廳的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

隨即他抬手一連在三個實驗室的隊伍中指了二十個人。

每一個被點名的人都臉色蒼白，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當蘭恩的瞳孔逐漸恢復。

他從黑袍下抽出一張絲巾擦拭著臉上的血痕開口道：“被我點名的人站到卡倫身邊去……動作快一點，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盡管心有不愿，但沒有人敢忤逆這位三級學徒的膽量。

二十人快速離開了原本的隊列，站到了露西身后。

“三天后太陽升起前在西塔門口集合，我不喜歡有人遲到。”

冷冷的說完一句話，卡倫直接快步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一臉絕望和茫然的見習學徒們。

“露……露西小姐真巧啊，啊哈哈……”

露西聞聲回頭，看到了努爾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身為精神力只有3點的廢柴，他不出所料的被踢出了自己選擇的機械學實驗室。

至于塔莉婭，則成功的留在了共生異化學。

此時，其他三個實驗室的學徒們，正跟隨著領隊快速離開大廳。

待大廳里只剩下解剖學的二十一個人，終于有學徒徹底崩潰，小聲的抽泣聲和咒罵聲不斷從灰袍下傳出。

加入解剖學實驗室就意味著他們大部分人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而且大概率死后也無法安寧。

其中一部分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求死的神情，與其被擺上解剖臺，還不如自我了斷算了。

露西心中嘆了口氣。

現在可不是有空關注別人的時候，雖然有系統的幫助主動選擇了加入解剖實驗室。

但學術點到底該怎么用，系統又能提供多少幫助她還一無所知，而且她可沒有忘記自己高達55%的污染值。

當務之急就是先搞清系統的用法，然后想辦法降低污染值。

這般想著，露西拉了拉斗篷的邊緣，快步離開大廳，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

“你們是誰？在這里做什么？”

清冷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正小心翼翼搬運著水晶球的西門聞言轉身，發現房間門口正站著一位巫師學徒。

雖然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但依舊不難分辨出來人是一位年輕的女巫。

他立刻彎下腰盡可能獻媚道。

“大人，我是高塔的仆從西門，正在清理這間房間中留下的遺物。”

露西臉上一黑，冷冷道：

“你說你們在清理遺物！”

“是的。”西門沒有注意到來人語氣的變化，繼續解釋道：“這間房間的主人在昨晚死亡，我們正在收拾。”

看著小心翼翼滿臉諂媚的西門，露西不難看出對方并沒有說謊，他也絕對沒有膽量對一個巫師撒謊。

即便她只是一位見習學徒，撒謊的代價也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這些仆從并不生活在高塔，而是居住在周圍的石屋里，只有總管下令后才會進來打掃。

也就是說有人知道自己昨晚看到了詭異，并且推斷出自己肯定死在了污染值超標，才會安排人第二天來整理“遺物”。

如此想起來，一只肉眼可見的強大詭異怎么會出現在巫師塔，自己是否撞破了某些陰謀，而那個站在詭異身邊的黑袍巫師又是誰，是否是他下令來處理自己的“遺物”。

如果被對方知道自己沒有死，又是否會想辦法干掉自己。

一瞬間，露西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雖然因為天黑的緣故，她其實并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但這可不是能夠說服別人的理由。

露西壓下心中的擔憂，深吸一口氣冷冷道：

“這里是我的房間，是誰向你下的命令擅自進入？”

西門猛地抬頭，眼中逐漸浮現出驚恐和絕望。

擅自闖入一位強大巫師的房間，足夠自己死上一百次，甚至連家人也會受到波及。

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停磕頭。

“大……大人饒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對了，是卡蒙總管今天早上安排我來收拾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卡蒙？

露西略一思索便找到了這個人的信息。

高塔下層的仆從總管，并不是巫師學徒，只是一個普通人，主要負責安排仆從每天的工作，還有為巫師學徒們準備一日三餐。

昨晚可能是他嗎？

露西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仆人晚上是禁止進入高塔的，就算他能夠瞞過學徒們的眼睛，也不可能躲過鐵鴉的監視。

這么來說，卡蒙也是受到了別人的指使。

“把我的東西都放回去，然后立刻滾。”露西冷冷道：“還有，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多謝大人，我絕不會說的。”

西門又磕了幾個頭，立刻將水晶球擺回了書桌上，這才弓著腰飛也似的離開了。

關上房門，露西站在昨晚前身斷氣的位置，臉上的神色陰沉不定。

本以為現在面對的危機已經夠多了，卻沒想還被牽扯進了其他的麻煩里。

能夠控制詭異的巫師絕不可能是見習學徒，甚至不可能是初級巫師學徒，至少也是中級甚至高級學徒。

在他面前，自己與螞蟻之間恐怕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甚至想不出有任何反抗或者自保的手段。

最終也只能吐出一口濁氣。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只能當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只希望對方不會注意到自己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