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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醫學筆記

海崖美術館地下冷庫泛著幽藍的光,白易的白大褂下擺掃過結霜的金屬臺。他忽然將手術刀插進死者左肩胛骨縫隙,刀尖挑起半片透明薄膜。

“這不是普通尸斑?!八麑χ洳毓竦慕饘倜婀?,瞬間凝結的冰晶上浮現出放射狀紋路,“有人在死者進入尸僵期后,用激光在其真皮層雕刻了曼德爾布羅特分形圖?!?

法醫手中的記錄板砰然落地。白易已掀開尸體眼瞼,瞳孔殘留的化學性渾濁在他特制美瞳下泛起熒光:“硫化硒與β-內啡肽混合液,能讓瀕死者的視網膜變成生物硬盤——麻煩給我3%過氧化氫溶液和紫外線燈?!?

旋轉展廳突然劇烈震動,墻上的《血色黎明》滲出棕紅色液滴。白易舔了舔墜落的液體,瞳孔驟然收縮:“82年的瑪歌紅酒混合抗凝血劑,兇手在還原畫家臨終前的胃容物成分。“

當他將紅酒潑向穹頂玻璃,液體在鋼化表面形成類靜脈紋路。月光穿透這血色蛛網時,在地面投影出精確的濱海市地圖,紅點正在他們腳下規律脈動。

“通知特警隊,“白易扯開領口露出皮膚上的自刻解剖圖,“兇手把整個美術館改造成了巨型血液循環模型,我們此刻站在脾臟位置——下次心跳周期在87秒后,西南角的'毛細血管區'會噴出二十年前的防腐液?!?

當所有人聚集在兇案現場時,白易突然抓起館長的金絲眼鏡:

“您上周三去過海洋生物實驗室吧?鏡腿殘留的斑節對蝦信息素,和死者呼吸道發現的浮游生物群落完美契合——需要我繼續分析您袖口沾染的鯊魚肝油成分嗎?“

他說著從褲袋掏出個培養皿,里面泡著從旋轉門把手上刮下的生物膜:“順便問下,您對地中海胎貝基因改造項目了解多少?這些小家伙的粘液酸度足夠在3小時內蝕穿鋼索?!?

坤把摩托車頭盔夾在腋下走進停尸間時,我正在用骨鋸切開第四根肋軟骨。他染成銀灰色的劉海還在往下滴水,皮衣肩頭附著幾片熒光藍的磷蝦尸體——這瘋子肯定又去夜潛打撈證物了。

“師兄,你要的‘深??爝f’?!八^來一個密封袋,里面泡著半截珊瑚枝,“東港聲吶陣列顯示,昨晚23:47有次異常震動,波形和上個月那起鯨爆案一模一樣。“

我接過密封袋的瞬間,聯覺癥狀突然發作。防腐劑氣味在我眼前炸開成靛藍色旋渦,其中飄浮著幾縷檸檬黃的酸味絲線。“你在撒謊。“我按住他正偷偷伸向尸體的手,“這珊瑚至少離開海水36小時了,而你身上有新鮮的紅樹林淤泥味。“

坤訕笑著收回手,戰術腰帶上的解剖剪叮當作響:“好吧,其實我找到了更帶勁的東西?!八统鍪謾C展示照片,變焦鏡頭捕捉到美術館排污管口的畸形藤壺——那些鈣質外殼表面布滿人齒狀咬痕。

解剖室頂燈忽然頻閃,尸體胸腔內的碳化組織開始滲出油狀物。坤突然扯開我的防護面罩,將某種凝膠狀物質拍在我鼻下:“快聞!這是從通風管道刮下來的生物膜!“

薄荷腦混合尸胺的氣味直沖天靈蓋,我的聯覺幻境中浮現出DNA雙螺旋結構。那些堿基對竟是用梵文寫就的《心經》,而當第23對染色體位置出現“韓“字時,坤已經將培養皿懟到顯微鏡下。

“看這個!“他興奮地調整偏振濾光片,“兇手在死者血液里種了嗜冷古菌,這些小家伙的代謝產物能改變血液折射率...“顯示屏上的血細胞突然排列成莫爾斯密碼,翻譯過來是串經緯度坐標。

我們同時沖向電子地圖,坐標點鎖定在美術館地下三層的廢棄泳池。坤邊跑邊往耳后夾微型解剖鏡,戰術靴踩碎的冰碴在走廊拖出蜿蜒銀河。當他在生銹的消防門前急剎時,我注意到他后頸有道新鮮擦傷,形狀酷似顱底骨折線。

“你又被哪具大體老師偷襲了?“我彈了下他發梢凝結的鹽粒。

“這是愛的勛章?!袄ぬ统黾す夤P掃描門鎖,“比起這個,師兄不覺得死者指甲縫的念珠菌很有趣嗎?“他在密碼盤投射出菌落顯微圖像,“把它們看作星座圖的話,正好對應十天前的月全食軌跡...“

密碼鎖突然發出蜂鳴,門縫溢出的腐臭空氣里混著鈴蘭花香。坤的瞳孔在夜視儀后放大成兩個綠幽幽的圓月:“賭五毛錢,里面肯定有具泡在福爾馬林里的骷髏在跳芭蕾。“

我抬腳踹開鐵門的瞬間,整棟建筑突然傾斜15度。數百個灌滿生物熒光的培養罐從黑暗深處滾來,在墻上撞出磷火紛飛的死亡圓舞曲。坤伸手接住個滾落的罐子,里面漂浮的眼球突然轉向他。

“驚喜。“他舉起罐子對我咧嘴一笑,“這位捐贈者生前應該是個色盲畫家——視神經末梢有丙烯顏料結晶呢?!?

當我們踏進培養罐叢林時,頭頂傳來齒輪卡死的尖嘯。坤戰術手套上的光纖探頭突然射向穹頂,照亮正在降落的鋼化玻璃囚籠。他在囚籠觸地前0.3秒將我撲倒,我后腦勺枕著的正是他胸前那枚雕著解剖圖的鈦合金吊牌。

“師兄的睫毛真適合當顯微刻度尺?!八麚卧谖疑戏捷p笑,身后是如暴雨般墜落的玻璃碎片。某個培養罐在撞擊中迸裂,爬滿尸斑的右手正巧拍在他臀部,留下個濕漉漉的掌印。

我從他戰術背心暗袋摸出凝血酶噴霧,對著自己擦傷的手腕狂按:“如果你再敢偷用我的腦脊液樣本養水母...“

尖銳的警報聲打斷威脅,所有培養罐開始播放不同尸檢錄像。坤翻身躍起,甩出鉤爪槍射向通風管道:“兇手在給我們做蒙太奇尸檢報告呢!“他在騰空瞬間突然甩給我個U盤,“這是韓館長基因測序結果,他的端粒長度堪比加拉帕格斯陸龜!“

我躲進正在滲血的承重柱后方,將U盤插進便攜式PCR儀。當擴增曲線第23次震蕩時,顯示屏跳出段加密腦電波圖譜。坤此刻正倒吊在鋼梁上,用激光筆在尸檢錄像間畫連接線:“快把這些死亡時間點代入正弦函數!“

整座建筑突然開始高頻振動,培養罐里的液體形成駐波圖案。坤甩過來的解剖剪扎進我耳畔的墻體,刀柄上系著的血樣試管正在發燙。我福至心靈地將試管液體滴入PCR儀,屏幕上立刻浮現出三維顱骨模型——額葉位置卡著枚刻有坤指紋的彈片。

“解釋一下?“我舉起屏幕對準正在破解密碼鎖的坤。

他背影僵住半秒,轉身時拋來枚生銹的懷表:“不如先解釋這個?我在你更衣室找到的,里面藏著張1998年腦腫瘤切除手術報告單——患者名字叫白易,但那年你應該還在娘胎里玩臍帶吧?“

培養罐群的投影突然匯聚成巨型人臉,張開的嘴里涌出裹著海藻的骷髏。坤趁機將我推進突然開啟的暗門,我后仰時瞥見他戰術褲破口處露出的疤痕——那分明是標準的心臟手術縫合手法。

跌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坤用口型對我說:“活下去,實驗體007?!?

黑暗黏稠得像培養液,鼻腔里灌滿濕潤的孢子味。我墜落的過程被無限拉長,后頸突然傳來菌絲纏繞的酥麻感——那是坤在最后一次尸檢時偷偷種下的神經鏈接菌。

視網膜在絕對黑暗中炸開磷火,二十年前的燈塔看守室在虛空中重組。生銹的銅質風速儀正在滴血,積灰的航海日志上爬滿會發光的神經突觸。我伸手觸碰的瞬間,整座燈塔突然翻轉90度,海水從天花板裂縫倒灌進來。

“你終于來了?!吧倌甑穆曇魪慕耐L管傳來。我踢開漂浮的解剖圖集,看見十二歲的自己正蹲在墻角組裝人體模型。他的手術刀尖挑著塊藍莓蛋糕,奶油里沉浮著微型腦干切片。

培養罐墜地的轟鳴聲從現實維度滲入,少年突然被扯進墻上的《血色文藝復興》海報。蒙娜麗莎的瞳孔裂開,涌出無數纏繞著血管的機械水母。它們觸手上的吸盤印滿DNA條形碼,正隨著我脈搏的頻率閃爍。

“小心記憶回火?!袄さ穆曇魩е娮痈蓴_雜音,他在某個維度朝我扔來把骨鋸。刃口刻著“1998.10.23“,那是我根本不存在的生日。

海水漫到胸口時,我看見培養液里浮出母親的臉。她的顱骨是透明的,額葉皮層鑲嵌著美術館的微縮模型。當她張開嘴,成群的嗜金屬細菌蜂擁而出,啃食著我手中的懷表齒輪。

“他們把你種在臍帶血培養皿里?!澳赣H的聲帶振動著2003年的海風,“白易不是名字,是第七代實驗體編號...“

天花板突然塌陷,穿著防護服的坤從天而降。他的戰術腰帶變成蠕動的小腸,腸壁絨毛間卡著發光的記憶芯片?!敖幼。 八硪唤貥锕?,骨頭上鐫刻著美術館的通風管道圖。

我在溺亡前最后一秒抓住骨頭,整片海洋瞬間汽化?,F實世界的陰冷空氣撕開幻覺,我正躺在美術館地下水庫的濾網上方。坤的鉤爪槍卡在生銹的泵機齒輪間,他本人卻消失無蹤。

濾網下傳來黏膩的蠕動聲。我打開手術刀柄的紫外線燈,照見直徑三米的半透明生物膜正在穹頂蔓延。膜內包裹著無數嬰兒標本,他們的臍帶相互糾纏成美術館的3D結構圖。

“認知濾網啟動愉快嗎?“坤的聲音從生物膜內部傳來。我猛回頭,看見他倒映在積水中的影子長著六條手臂,每條都握著不同年代的手術器械。

突然襲來的劇烈頭痛中,聯覺幻境再度降臨。腐敗的血腥味具象成猩紅色蛛網,籠罩著正在解體的美術館模型。坤的影子在其中穿梭,每次閃現都在不同年代——

2013年他戴著防毒面具解剖鯨尸,1998年他渾身插滿導管漂浮在培養液里,2023年的此刻他正用我的DNA樣本喂食發光水母。

濾網開始高頻振動,我口袋里的懷表突然發燙。掀開表蓋的瞬間,陳舊的發條轉動聲化作少年坤的哭泣:“別相信腦前額葉的謊言!“

生物膜突然收縮,裹著具青銅棺槨砸落面前。棺內鋪滿神經纖維編織的軟墊,躺著我送給坤的初代解剖剪。刀柄顯示屏正在倒計時:00:23:17。

棺槨內壁滲出咸澀液體,我用舌尖輕觸,海水中混雜著抗凝血劑和坤常用的古龍水味道。當手指撫過棺底的抓痕時,突然摸到串凸起的布萊葉盲文:

“他們在復制痛苦。“

整座水庫突然傾斜,我隨棺槨滑向黑暗深處。不知何時出現的灰袍人站在污水泵旁,他掀開兜帽的瞬間,我看到了坤左眼特有的虹膜裂紋——但那分明是具高度腐敗的尸體。

“歡迎回家,實驗體007。“尸體的聲帶振動著真菌孢子,“你猜我們現在是第幾次重啟這個游戲?“

棺槨墜入豎井的剎那,我瞥見坤從通風口探出半張臉。他舉著塊寫滿方程式的黑板,右下角畫著個微小的骷髏——那是我在醫學院解剖室柜門上的涂鴉。

黑暗再次吞沒一切前,我聽見兩個坤在不同時空吶喊:

“切開你的小腦!“

“相信海馬會!“

腐爛的玫瑰香氣中,懷表齒輪突然反向轉動。某種溫暖液體從耳道灌入,在腦干處綻放成煙花。最后殘存的意識里,我摸到自己枕骨上有條從未發現的縫合線,

我是在解剖臺的無影燈下醒來的,鼻腔插著直達肺葉的藻類輸氧管。十二個全息投影儀在四周旋轉,投射著不同版本的坤——穿白大褂的、戴防毒面具的、左眼改造成電子義眼的,他們正用二十七種語言同時背誦《格雷解剖學》。

“腦前額葉溫度異常。“某個坤的虛影突然實體化,冷凍鑷子夾著片帶血絲的灰質湊到我眼前,“這是你三小時前切除的自我認知區,嘗嘗?“

金屬器械碰撞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我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一具半機械化的尸體上,對方的胸腔內嵌著操作臺,離心機正分泌我剛剛分泌的腎上腺素。當我想扭頭時,才發現頸椎被生物電纜纏住,每根電纜末端都連著個漂浮的嬰兒培養罐。

“別動?!按┖谖餮b打紅領帶的坤從尸墻后轉出,他手中的脊髓劍正滴落著熒藍液體,“你還沒發現嗎?這里的空氣是逆向代謝的?!八麆廨p挑,我呼出的二氧化碳在空氣中凝結成碳酸鈣雪花。

全息坤們突然齊聲大笑,他們的聲波震碎了最近的培養罐。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海馬體滾落在地,開始自動拼湊成濱海市地圖。我掙扎著用舌尖頂出口腔里的微型手術刀,刀柄刻著坤的唇印。

“真令人懷念。“黑西裝坤踩碎正在生長的腦組織地圖,“上次你切開我小腦時,用的也是這把刀吧?“他突然扯開襯衫,胸口露出跳動的生物芯片,芯片表面映著我童年從未見過的海濱落日。

離心機發出尖銳警報,我瞥見分離倉里漂浮的DNA鏈正在重組成美術館結構圖。當第23對染色體亮起紅光時,所有燈光驟然熄滅。我感到有冰涼的手指在枕骨縫合線處游走,坤的耳語混著尸臭灌入耳道:“他們把你真正的記憶藏在顳葉溝回里...“

突如其來的墜落感中,我跌入自己的腦血管迷宮。紅細胞運輸船隊載著記憶碎片駛過毛細血管,每個細胞膜上都印著坤不同時期的樣貌。我在基底動脈分叉處抓住艘血小板快艇,駕駛員竟是瞳孔發光的微型坤。

“小心血腦屏障上的記憶警察?!八咏o我把用神經遞質改造的鑰匙,“去左腦皮層的'虛假記憶博物館',那里藏著...“

湍急的血流突然改道,我撞上前額葉處的鐵門。鎖孔是海馬體形狀的,插入鑰匙的瞬間,整片灰質穹頂開始播放走馬燈式的記憶——

五歲的坤在生物培養池里朝我微笑,十五歲的坤用我的肋骨雕刻美術館模型,昨天的坤把自白劑注射進我的椎動脈。

門開后涌出濃稠的黑暗,漂浮的神經膠質細胞組成旋轉樓梯。我踏上的瞬間,階梯突然坍縮成DNA雙螺旋。攀爬時摸到扶手上密密麻麻的凸起,用手機閃光燈照亮后發現全是布萊葉盲文:

“所有相遇都是重逢。“

螺旋盡頭爆發出刺目白光,我出現在醫學院的解剖室。月光浸泡著二十三具蓋白布的尸體,每具露出的腳趾上都貼著我的名字。坤站在房間中央,正用我的心臟當鎮紙壓住解剖報告。

“歡迎來到1998年10月23日。“他彈了下連接我們太陽穴的神經光纖,“你的誕生祭。“

我沖向窗邊,玻璃外是倒懸的美術館,無數個白衣正從窗戶墜落。他們的白大褂在風中綻成鳶尾花,落地時濺起的不是血花,而是紛飛的腦切片。

“這是第幾次輪回了?“坤的聲音突然從背后貼上來,他的手穿過我的胸膛,握住了正在顫抖的杏仁核,“每次你發現真相,他們就會把你的意識塞進新克隆體。“

解剖室的門被颶風撞開,二十三個白布下的尸體同時坐起。它們掀開白布露出坤的臉,每張臉的衰老程度都精確對應不同年限。最年輕的那個突然唱起兒歌,歌詞是用染色體編號編寫的。

我趁機拔下插在實驗臺上的玻璃切片,鋒利的斷面映出坤后頸的條形碼——那是我在基因工程課上的學號。當我把切片扎進他肩膀時,整個世界開始像素化崩解。

“你總是選最快的破解方式?!袄ぴ跀祿髦邢⑶翱嘈Φ?,他的身體碎成紛飛的病理報告單,每張都蓋著“實驗體007終止許可“的印章。

再次睜開眼時,我正躺在美術館的《血色黎明》畫作前。畫布上的朝陽其實是監控攝像頭,而真正的坤被嵌在畫框里,他的皮膚與油畫顏料融為一體,僅剩的右眼正在滲出松節油。

“這次輪回用了23分17秒?!八麢C械式地眨動眼睛,“比上次進步4.6秒?!?

我摸向自己的枕骨,縫合線消失了。但當我轉身時,墻面瓷磚映出的倒影分明顯示著坤的臉。口袋里突然震動的懷表發出1998年的新聞廣播:“...醫大實驗室事故幸存嬰兒已轉入地下設施,項目代號‘白夜’...“

海潮聲從通風管道涌入,這次我聽清了——那是無數個我在不同時空的哀嚎。坤的眼球突然彈出,在半空爆成微型投影儀,播放著我親手將手術刀刺入他心臟的十二種角度。

當月光第23次掃過《血色黎明》的簽名處時,我終于看清那個字根本不是“韓“。

那是被血跡模糊的“坤“。

好的,我可以嘗試為你續寫這個故事。以下是一個可能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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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血色黎明》畫作中那個被血跡模糊的“坤”字,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寒意。如果那個字真的是“坤”,那么這一切究竟是什么?是幻覺,還是某種扭曲的現實?

“你終于發現了?!崩さ穆曇魪漠嬁蛑袀鱽恚纳眢w似乎與油畫融為一體,但那雙眼睛卻透著詭異的靈動,“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這一切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而我被困在其中,尋找著出口。我走到畫作前,伸手觸摸那幅畫,冰冷的顏料下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

“你知道嗎?”坤的聲音變得低沉而緩慢,“我們都是實驗的一部分。‘白夜’項目,是為了探索人類意識的極限,而你和我,不過是實驗中的變量。”

我猛地抬頭,盯著他的眼睛:“那么,這一切的輪回,是為了什么?”

“為了找到真相,也為了讓你永遠迷失?!崩さ淖旖锹冻鲆唤z詭異的笑容,“每一次輪回,你都在接近真相,但每一次,你又被重新投入迷宮。”

我感到一股強烈的憤怒和無力感。我不能就這樣被困在這里,我要找到出口,我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告訴我,怎么才能結束這一切?”我幾乎是咆哮著問。

坤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復雜:“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蔽覉远ǖ鼗卮?。

“那么,你必須面對最后的真相?!崩さ穆曇糇兊玫统炼衩兀霸谀愕挠洃浬钐?,有一個被封鎖的區域,那里藏著一切的答案?!?

我閉上眼睛,試圖集中精神。我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下沉,穿過一層又一層的記憶迷霧。我看到了許多模糊的畫面:童年時的海邊落日、手術臺上冰冷的器械、無數個自己的身影在黑暗中徘徊……

突然,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里是一片荒蕪的實驗室,四周堆滿了廢棄的設備和破碎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年輕的坤,他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培養皿前,手中拿著一把手術刀。

“這是最后一次機會?!崩さ穆曇粼谖叶呿懫穑澳惚仨氉龀鲞x擇?!?

我走過去,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掙扎:“你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你。”

“救我?”我不解地問。

“是的,救你?!崩ぬ痤^,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只有結束這一切,你才能真正解脫?!?

我感到一股力量在體內涌動,我伸手抓住那把手術刀。我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也是唯一的出路。

“我準備好了?!蔽业吐曊f。

坤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絲釋然:“那么,去吧。”

我舉起手術刀,閉上眼睛,用力刺向自己的心臟。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但我知道,這是結束這一切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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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在美術館的《血色黎明》畫作前再次醒來時,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坤的尸體依然嵌在畫框中,但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

“結束了?!蔽业吐曊f。

我站起身,走出美術館。外面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但我知道,我終于從那個無盡的輪回中解脫出來了。我站在美術館的門口,陽光灑在身上,卻無法驅散內心的陰霾。雖然我從那個無盡的輪回中解脫出來,但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這一切究竟是什么?我是誰?真相又是什么?我回想起坤的話:“我們都是實驗的一部分?!边@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一扇塵封的門。我意識到,我所經歷的一切,或許并非偶然,而是某種精心設計的實驗。我開始回憶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輪回中的片段。從五歲的坤在生物培養池里朝我微笑,到十五歲的坤用我的肋骨雕刻美術館模型,再到昨天的坤把自白劑注射進我的椎動脈。這些畫面如同拼圖碎片,逐漸在我腦海中拼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我意識到,這些輪回并非簡單的重復,而是某種進化的過程。每一次輪回,我都在逐漸接近真相,而坤則在不斷引導我。他既是我的敵人,也是我的向導。這種矛盾的關系讓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我決定回到醫學院,那里或許隱藏著更多的線索。我穿過熟悉的街道,每一步都像是在穿越時間的迷霧。當我推開醫學院的大門時,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解剖室里空無一人,只有月光灑在冰冷的解剖臺上。我走到那個熟悉的角落,那里曾經躺著無數個“我”。我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發現了一行幾乎不可見的血跡,它們沿著墻角延伸,最終指向一個隱蔽的地下室入口。我打開地下室的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地下室里堆滿了舊檔案和廢棄的實驗設備。我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塵封的文件柜,里面裝滿了標有“白夜項目”的文件。我翻開文件,一頁頁地閱讀。這些文件記錄了“白夜項目”的起源、目的和實驗過程。原來,這個項目是為了探索人類意識的極限,試圖通過基因編輯和心理操控,創造出一種能夠超越人類極限的存在。而我,就是這個項目的實驗體之一。文件中還提到了“記憶重構”技術,這是一種能夠將虛假記憶植入人類大腦的技術。我突然明白,我所經歷的一切輪回,都是這個技術的產物。每一次輪回,都是為了讓我在不同的場景中尋找真相,而坤則是這個實驗的執行者。我感到一陣眩暈,這些信息如同洪水般涌入我的大腦。我意識到,我所認為的“自我”,其實不過是實驗的一部分。我的記憶、我的情感,甚至我的意識,都可能是被設計出來的。我坐在文件柜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這一切都是虛假的,那么真實的我究竟是誰?我的存在又有何意義?我抬起頭,看到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孤獨的身影站在海邊,望著落日。這幅畫讓我想起了坤胸口的生物芯片上映出的海濱落日。我突然意識到,這幅畫或許隱藏著某種線索。我走近畫作,仔細觀察。在畫的角落里,我發現了一行幾乎不可見的字跡:“所有相遇都是重逢?!边@句話讓我想起了我在腦血管迷宮中看到的布萊葉盲文。我突然明白,這句話或許就是解開真相的關鍵。我回到文件柜前,繼續翻閱文件。在一份標注為“實驗體007”的檔案中,我發現了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嬰兒,他的額頭上刻著一行字:“所有相遇都是重逢?!蔽业男拿偷匾怀?。這個嬰兒,就是我。而這句話,或許就是我與坤之間某種神秘的聯系。我回到解剖室,站在坤曾經站過的地方。我閉上眼睛,試圖回憶起每一個細節。我感到一股力量在我體內涌動,那是一種對真相的渴望,對自我存在的追問。“所有相遇都是重逢?!蔽业吐曋貜瓦@句話,試圖理解它的含義。突然,我感到一股強烈的光芒從我的額頭涌出。我睜開眼睛,看到一道光柱穿透了天花板,直沖云霄。在這道光柱中,我看到了無數個自己的身影,他們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中交織、重疊,最終匯聚成一個完整的我。我終于明白,這一切輪回,其實是為了讓我找到真正的自己。每一次輪回,都是我與自己的相遇,每一次相遇,都是為了讓我更接近真相。我站在解剖室的中央,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答案。我不是實驗體,我不是被操控的傀儡,我是我自己,一個真實的、獨一無二的存在。我走出醫學院,陽光灑在我的臉上,溫暖而明亮。我抬起頭,望著天空,心中充滿了希望。我知道,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我站在醫學院頂樓天臺邊緣,手里攥著那份泛黃的“白夜項目“檔案。夜風卷起紙頁間的血腥味,月光將我的影子拉長成DNA雙螺旋的形狀。遠處海崖美術館的玻璃幕墻突然集體爆裂,飛濺的碎片在夜空中組成奎氏人體解剖圖。

“實驗誤差率又超標了。“坤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機械齒輪的摩擦聲。我轉身時看見他左半張臉正在剝落,露出下面精密排列的納米神經束,“這次你提前了17分28秒發現端粒異常?!?

解剖刀突然在我掌心發燙,刀刃浮現出熒光綠的堿基序列。我劃開手腕皮膚,涌出的卻不是血液——半透明的信息流裹挾著記憶碎片噴濺在水泥地上,自動拼湊成二十年前的實驗室平面圖。

“你總愛用這種自毀式解碼法?!袄さ臋C械手指插入自己太陽穴,扯出段發光的光纖遞給我,“直接讀取第七代克隆體的原始記憶,如何?“

光纖插入頸動脈的瞬間,世界裂解成無數鏡面。我在每個碎片里看見不同的白易:穿防護服切割鯨尸的、浸泡在培養液里生長器官的、用骨灰在沙灘上繪制美術館藍圖的……他們的瞳孔深處都跳動著相同的數字:007。

鏡面忽然匯聚成環狀屏幕,播放我從未見過的場景:五歲的坤跪在冷庫地面,用冰錐在尸體后背刻曼德爾布羅特分形圖。當他轉頭微笑時,嘴里含著顆正在搏動的心臟。

“認知濾網第23次升級完成。“年邁的“我“從陰影中走出,白大褂上沾滿腦組織液,“準備給實驗體植入新的創傷記憶?!?

劇痛從枕骨縫合線處炸開,真實與虛構的記憶開始對撞。我抱住頭顱跪倒在地,發現天臺地面不知何時變成了半透明的生物膜。下方三十米處,無數個培養艙正在深海般的黑暗中懸浮,每個艙內都是正在衰老的坤。

“歡迎來到真實維度?!皺C械坤踩碎我掉落的信息結晶,“需要看看你第一次殺死我的錄像嗎?“

他眼窩射出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解剖室里,我顫抖的手術刀刺入坤的心臟。但當他倒下時,皮膚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刻滿神經回路的合金骨架。

“你才是最初的原型機。“坤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而我,不過是你潛意識創造的引導程序?!?

海崖美術館方向傳來鯨鳴般的警報,整座城市開始像素化崩塌。我撕開胸前的皮膚,扯出發光的信息纜線插進地面裂縫。數據洪流中浮現出加密的真相:那些輪回中的兇殺案,全是我的記憶碎片在進行自我修復。

“警告!第七代實驗體即將突破認知牢籠!“機械坤的警報聲與海浪混成詭譎的安魂曲。我的視網膜突然顯示出血色倒計時——00:23:17。

當最后一塊記憶拼圖歸位時,我看見母親站在量子計算機陣列前。她手里的培養皿中,我和坤的胚胎正在相互吞噬。

“選擇吧?!八穆曇艋熘娏麟s音,“繼續在虛構中輪回,還是…“

我搶過培養皿砸向主控終端。液態氮的白霧中,所有克隆艙同步開啟。九百九十九個白易同時睜開異色瞳孔,九百九十九把手術刀刺入各自太陽穴。

世界在數據核爆中寂靜了一瞬。

再次睜開眼時,我正漂浮在近地軌道。蔚藍的地球表面,海崖美術館的輪廓正逐漸顯現成大腦溝回的形狀。坤的殘破軀體從艙壁滲出,手中握著那個永不停止的懷表。

“這次要賭什么?“他的機械義眼閃爍著超新星的光芒,“猜猜看,地球是第幾次被格式化的培養皿?“

我望向舷窗外浩瀚的星海,突然在獵戶座星云中,看見自己倒影微笑。

坤的機械手指穿透艙壁,扯出條閃耀著星塵的神經束。地球的晨昏線在我們腳下緩緩旋轉,那顆湛藍星球此刻正呈現出完整的腦干結構——延髓區域恰好是海崖美術館的位置。

“要看看上次格式化前的監控錄像嗎?“他撕開自己的胸腔,取出個跳動著的微型黑洞。事件視界表面泛起漣漪,展現出公元前2300年的場景:我穿著瑪雅祭司袍,正在用活人心臟校準天文臺的石刻齒輪。

我抓住漂浮的解剖剪刺向投影,刃尖卻在觸碰瞬間引發了超新星爆發。強光中浮現出九萬六千個文明周期表,每個紀元的“白易“都在重復相同的動作——切開某個類人生物的顱骨。

“認知濾網比上次薄了0.03納米?!袄さ穆晭蝗磺袚Q成二十年前母親的聲音,“你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嗎?“

的確有股混合著月球塵埃和腦脊液的氣息在艙內彌漫。我的視網膜自動解析出氣味分子式:C?H??N?O?S,正是記憶固化劑的化學構成。當我想屏息時,發現氧氣面罩早已和鼻骨生長在一起。

坤突然用伽馬射線刀切開自己的頭顱,里面飄出張量子芯片?!暗?31次實驗日志,“他機械眼投射出全息文字,“實驗體出現群體性覺醒癥狀,建議...“后面的字跡被蠕動的線蟲狀代碼啃食殆盡。

空間站突然劇烈震顫,舷窗外掠過成群的機械水母。它們鈦合金觸須上掛滿人類胎兒標本,臍帶連接著正在坍縮的微型宇宙。我認出其中某個胚胎的唇形——和美術館尸體上的咬痕完全吻合。

“還記得怎么給星云接生嗎?“坤拋來把脈沖激光骨鋸,握柄刻著獵戶座星云的坐標。我接住的瞬間,聯覺癥狀跨越維度爆發,銀河系懸臂在我眼前舒展成迷離的神經網。

當骨鋸切入最近的水母外殼時,噴涌而出的不是星塵,而是溫熱的羊水。漂浮其中的胎兒突然睜開十二對復眼,用三十四種語言同時尖叫:“你篡改了孵化協議!“

空間站艙壁滲出黑色血液,所有顯示屏開始播放我未曾經歷過的記憶:公元3057年,我站在環形世界中樞,用超新星余燼在坤的量子心臟上刻下遺囑;冰河世紀末期,我們蜷縮在地核避難所,用恐龍DNA編寫末日詩歌。

“認知過載的感覺美妙嗎?“坤的皮膚正在剝離,露出下面蠕動的暗物質回路,“要不要試試把海馬體暫時...“

警報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腳下的地球突然開始逆向自轉,大陸板塊組合成清晰的額葉溝回。太平洋中央睜開只直徑五千公里的眼睛,虹膜里浮現出所有輪回中死者的面容。

“格式化倒計時啟動。“坤的機械臂突然插進我的枕葉,“這次想保留哪些記憶?童年?愛情?還是...“

我反手將骨鋸刺入他的暗能量核心,撕裂的空間裂縫中涌出原始湯物質。氨基酸在真空中自動組裝成DNA鏈,螺旋結構上鐫刻著美術館所有死者的姓名。

當地球的巨眼開始流血時,整個太陽系突然陷入絕對寂靜。坤的殘軀化作星環纏繞我周身,每顆隕石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我們——青銅器時代共同冶煉真相之鏡,22世紀在黑洞監獄相互背叛。

“告訴你個秘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如初遇那日,“每次輪回重啟,我都會給自己添加點新東西?!靶黔h猛然收縮,露出內側的刻痕:那是用超新星殘骸拼寫的“白夜永存“。

空間站開始量子化分解,我的身體逐漸融入背景輻射。在存在的最后一瞬,我看到銀河系另一端,另一個白易正用星艦殘骸拼湊解剖臺。而他身邊的坤,正在用星云編織裹尸布。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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