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墨大夫一瞬間的表情變化，比數年章南來見的都多。

他喉嚨像是被東西堵住，一個字憋出來，后面的卡在喉嚨里，章南忽然察覺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沉：“墨師，千萬別選錯了！”

“蠢貨，快住手！”

同一時間，墨大夫腦海中，余子童驚恐大叫。

墨大夫的復雜表情全部消失，眼中深邃的看不到任何多余反應，不過收在袖口中的手卻是停止了動作，他不得不停下，目光中，那好弟子不僅一手火球耀眼，另一只手還掏出張金色符紙，只要他一動，肯定會毫不猶豫出手。

是生是死的選擇，就在這驚心動魄的一念之間。

“嘎吱”

房門被推開，外面空無一人。

章南瞥了一眼，沉聲道：“別躲了，出來吧，韓師弟！”

門外還是沒有動靜，章南不以為意，轉看向墨大夫，語氣誠懇道：“你沒機會的，從來就沒有，放手吧，弟子不管怎么說，這些年你都受墨師恩惠，我不想親手弒師，墨師要是聽得進去，有什么可以盡管問..”

墨大夫眼神終于有了變化，他緩緩將一雙銀色手掌伸出袖口。

左右都有東西，一只手握著一把精巧的鐵質物件，看著像是暗器，另一只手也扣著一枚白色的東西，不知道有什么用。

氣氛依舊緊張，也有了緩和的趨勢。

章南心中一點沒放松警惕，但今天可以不動手，就沒必要動手。也沒有必要非得走到那一步。

原著是原著，現在是現在，不管墨大夫以前懷著什么樣的妄想，今時不同往日，墨大夫一點機會都沒有，說白了，他至今還是個被修仙夢迷亂了心智，被余子童耍的團團轉的悲劇人物，殺了他不能利益最大化。

當然了，這些都是建立在，章南現在擁有絕對優勢上。

沒有絕對優勢，殺了他才是最優選，任何時候，墨大夫都是一個危險人物。

卻說墨大夫，此刻天人交戰，腦海中，余子童話語如連珠炮彈：“笨蛋，蠢貨，他已經掌握了法術，還有符箓在手，你要找死，不要拖累我..”

墨大夫很不甘心，又知道余子童說得對。

萬沒想到，今天本是打算拉攏剩下兩個弟子，剪除韓立羽翼，結果捅出這么一條潛伏在他身邊的大魚，此子是什么時候學會法術的，他從那里得到的符箓，看樣子，連自己的目的，他好像都已經知道了。

心中種種疑惑懊惱，現在都失去了意義。

墨大夫心中冰涼，激蕩的情緒牽動傷勢，突然“哇”一聲，大口淤血噴涌而出，身體搖搖欲墜，面色蒼白如紙。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墨大夫最后心中一絲掙扎也消失了。

他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鎮定自若的看著章南：“你打算怎么處理我，還認我這個師父？”

“認，怎么不認！”

在墨大夫猶疑的眼神中，章南語氣尋常，目光既不再卑微，也不趾高氣昂，只有無窮的自信：“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做不到，墨師恐怕也沒將我等當成真正的弟子，但這改變不了我們的過去，墨師永遠是墨師！”

“這么說，你不殺我？”

章南搖頭，很直白道：“不一定，這要看墨師自己。”

墨大夫似乎懂了，自嘲道：“沒想到我這一生，還能遇見你這種弟子，不過即便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墨師，多活幾天，回去見見家人不好么？”

此言一出，墨大夫面色陰沉起來，他這下真有些慌了。

此子不僅知道自己的目的，就連自己的老底，似乎也有所了解，有可能是在用詐術，但如果真的知道，他今天是徹底輸的明明白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對方來歷明明很清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通，索性直接問。

“章南，我一直都小看你了，原來你才是三人中，心思最深沉的那個，韓立那小子只有點小聰明，但跟你比起來差遠了！”

“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怎么知道這些的..”

“莫非，你也是..”

章南眉頭一皺：“別再相信你身體里那殘魂了，他騙你的，你根本不可能完成奪舍。”

“至于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墨大夫懷疑他是被修仙者奪舍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清楚。

某種意義上講，墨大夫其實沒猜錯，穿越即便與奪舍不同，但實際上都是一回事，卻說墨大夫聽后反應，他是沒想到對方連這都知道，體內余子童語氣依舊控制不住顫抖聲：“墨兄，你別聽他的，我真沒騙你..”

墨大夫何等人物，余子童越解釋，他越是意識到，自家弟子說的是真的。

實際上，他從來沒相信過余子童。

他喉嚨吞咽，艱難的問出以前的種種懷疑，章南著毫不猶豫戳穿所有泡沫：“你根本不可能奪舍成功，修仙界沒這先例，你那修士殘魂只是想漁翁得利。”

“不過他也不可能成功，韓師弟可不是他吃得下的。”

“對吧，韓師弟。”

章南目光看向門外，韓立悄無聲息的站在那里，面上震驚的表情，一絲作假都沒有，即便好些東西他都聽不懂，但剛剛涉及自己的話題，讓他意識到，自己這幾年面臨的種種壓力，都是源自于章師兄一口一個的殘魂。

“墨師，你不是想治病，你是想要我的命！”

韓立冷聲質問，墨大夫撇了他一眼，絲毫不做理會。

他此刻萬念俱灰，不管怎么告訴自己，章南在說謊，這不是真的，他付出了這么多，不可能都是夢幻，一定還有機會。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

“章南，為師認輸，讓韓立出去，我有話想要和你單獨說！”

墨大夫沒有對韓立表示絲毫抱歉的想法，更不會去解釋，他是輸的徹底，但腦子還沒亂，現在的局面，章南留有余地的行為，讓他可以再做一些事情，至少也要把后事料理一下，走的無牽無掛。

韓立心中滿是緊張，連帶對章南也充滿警惕。

他要是早來一點，聽到墨大夫之前的表演，恐怕現在就得慶幸，現在這副樣子如驚弓之鳥，說什么都沒用，只能先處理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