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

次日清晨，魏景便早早的起床。

他先是去了一趟陳地主家。

但這一次，并未帶上自家后院的鴨群去。

而是找到了負責打理陳地主家中一切的管家，跟他請了一天假期。

然后，再到永安鎮上。

找到陸師傅，同樣請了一天假。

這才離開。

前往清水鎮，來到王叔口中所說的那一位關系與魏明不錯的漁民家附近。

身側窗柩，指戳窗紙。

在暗中觀察、打量。

確認魏明在此。

且僅傷筋動骨，正躺靠在床上養傷，性命暫時無憂后，他才離去。

再度回到永安鎮，來到魚欄。

已經巳時過半。

魏景在來的路上換了一身全新的打扮。

一身黑衣黑褲，頭戴一頂黑巾斗笠，腰側還別著一個僅有匕柄，里頭卻空蕩的匕首皮套。

再加以他那精壯的身材。

一副十足的俠客風范，撲面而來。

來到魚欄后，魏景便漫無目的的走動起來，繞了魚欄好幾圈。

不時在一些販魚賣菜的攤位上停留，挑挑揀揀。

途中，買了兩條青瓜。

約莫過了半刻鐘的時間后，他才來到魏明所在的攤位邊上。

碎裂的魚砧板，斷裂的剁骨刀柄，破爛不堪的魚簍、魚桶......

寫有“魏記魚檔”四字的三角小攤幌子。

更是被撕成碎布，黏在灑了一地的魚臟、肉糜、污血上。

雜亂、狼藉的的一片，像是被人肆意砸、摔過一樣。

魏景簡單瞅了眼，目光便收回。

轉而落到一旁的漁民身上。

因為魚欄的攤位都得要交錢才能擺。

位置不一，價格也不同。

所以，大多數都是固定的。

一旁的這位漁民，魏景不認識，但聽自家大哥說過。

姓陸，名什么，大哥沒說。

只知道他是一個近五十來歲的男子。

雙鬢已有絲絲白發，臉上總是擠著一副淺淡的諂笑，愛貪小便宜，嘴碎。

與魏明的關系，也只能說算是一般。

“這位大俠，可是要買魚？”

見魏景在自家攤位面前蹲下，目光在魚桶里的游魚身上來回打量。

不時會伸手抓出一、兩條，左右翻面細看。

男子連忙湊身上前，伸手便往水里的魚撥了撥。

“這些都是今早打撈上來的魚，鮮得很呢。

你看，都活蹦亂跳的。”

“這鱸魚多少錢一斤？”

“喲，鱸魚。

大俠果然會吃。

這鱸魚肉質鮮嫩緊致、爽口嫩滑，是我這攤上賣得最多的魚種了。“

男子隨手便從桶里抓出來一條拼命甩著尾巴的鱸魚，水花四濺。

“鱸魚八文一斤，大俠想要來幾條？”

“給我來兩條吧。”

魏景伸手往長方狀的魚桶里挑了挑。

很快，兩條鱸魚便被他挑出。

“就這兩條。”

“好嘞，大俠請稍等，我這就給魚稱重。”

男子臉上帶笑。

一手抄起放一旁地上的桿秤，將兩魚嘴往秤鉤上一掛，開始挪滑秤砣。

“大俠，一共是四斤八......”

男子的話未說完，便忽的被魏景打斷。

“誒，這旁邊咋這般雜亂？”

魏景似現在才發現一樣，往魏明的攤位處瞅了眼。

言語中，帶有幾分好奇、疑惑。

“我記得這好像也是一處魚攤吧，今日兒咋不見人？”

“哦，你說的魏老兄的魚攤啊。”

男子順著魏景的目光看去，搖搖頭。

“那家伙運氣不好，得罪了孟二爺的一位手下。

不僅魚攤被砸、被毀。

人還被打了。

聽說，他打魚用的舢板，也是被砸得稀碎。

怕是沒法子再捕魚咯。

這會兒，應該正擱家里躺著養傷。”

“哦，此人是誰？

做法竟然這般蠻橫、霸道。

難道他就不怕別人事后報復？”

魏景眉頭微微挑起。

“他叫杜昌，是孟二爺的一個專負責收黑錢、保護費的手下。”

男子語氣稍頓，嘆氣一聲，“至于報復，還是別想太多了。”

那杜昌的背后可是孟二爺？

誰人不知孟二爺在魚欄的威名？

膽敢找杜昌的麻煩，那就意味著是在跟孟二爺作對，不給孟二爺面子。

沒有人會有這般作為，除非他以后是不想在魚欄這邊混下去了。”

“哦？

我聽你這般說辭，這孟二爺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他是有什么特殊的來頭嗎？

......”

約莫過了大半刻鐘的時間過后，魏景才離開魚欄。

花了近兩百文的錢，從那位姓陸的魚販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永安鎮黑鴨子街南邊順數第二條胡同，倒數第三的房屋。”

魏景緩緩睜起眼，回想起剛才的話。

“未曾學過武功。

依仗孟二爺的名頭，經常帶著手下一同毆打逼迫不聽話、不交錢的商販。

也曾跟其他地方的地痞、流氓打過架。

有輸有贏。

也就是說，一身只有陸師傅所說的花拳繡腿？

不對。

這點實力，應該還比不上花拳繡腿！”

“若這般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

魏景并未急著前去，而是返程回家。

將略帶有銹跡的砍柴刀取出，放磨刀石上進行打磨。

鐵石摩挲擦響，火星四濺。

砍柴刀的刀刃部位，愈發锃亮。

直至黃昏，他才提著打磨好的砍柴刀出門。

去到鎮上，沿途找來一家茶肆入座。

點上一壺茶，一疊花生米，慢飲靜待。

很快，夜幕降臨。

茶肆一旁的燈籠柱，已掛上一盞燈籠。

燈亮暈開，照亮昏黑的街道。

見天色已差不多，魏景抓起用麻布裹緊的砍柴刀，起身離去。

拐入一旁的巷子。

穿街走巷。

沒過一會兒的時間，他便從一家買布料衣物的店鋪走出。

渾身上下，都已換了一身新的行頭。

一襲緊身的夜行衣。

踩著黑布鞋。

臉上蒙著黑巾。

腦袋頭發扎起，被黑布裹掩緊實。

只露出一雙眼睛，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面容。

出了店鋪后，將斗笠往腦袋上一扣，他便直往目的地走去。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他來到一處瓦房墻邊停下。

沿著墻邊。

一直往后走，還能看見一個用籬笆簡單圍成的小后院。

院里敞開的紙窗，有燈光透照出來。

屋里有人！

而此地，正是杜昌的居住之地。

自家大哥被外人打成重傷。

若放以前，魏景可能會使上一些小手段，教訓杜昌一番，以此作為警告。

但......那是以前。

現在，魏景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