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廢棄天文臺的穹頂下，手中的記憶晶片正與月球儀產生詭異的共振。月光穿透破損的穹頂，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光斑竟自動排列成DNA雙螺旋的圖案，與蘇雨晴的蝴蝶紋身如出一轍。

“警告：檢測到非法記憶載體。“天文臺外的巡邏無人機發出機械音，它們的探照燈掃過外墻，智能涂料開始剝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記憶晶格。整座城市的天文臺都是記憶管理局的監測站，這個認知讓我后頸發涼。

我打開月球儀，內部的量子處理器正在超頻運轉。父親的全息影像再次浮現，這次他的表情異常凝重：“小夏，如果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永恒計劃已經失控。月亮背面藏著記憶方舟的坐標，但你必須先找到...“

影像突然扭曲，父親的臉分裂成十二個重疊的輪廓。每個輪廓都在訴說著不同的真相，聲波在空氣中形成可見的漣漪。我頭痛欲裂，后頸的蝴蝶紋身開始發燙，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在皮膚下游走。

天文臺的望遠鏡突然自動轉向，鏡筒內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響。當我湊近目鏡時，看到的不是月球表面的環形山，而是一個巨大的記憶存儲陣列。那些六邊形的存儲單元像蜂巢一樣排列，每個單元內都沉睡著蝴蝶紋身攜帶者。

“找到你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身看到蘇雨晴站在月光中，但她的姿態完全陌生，右手把玩著沾血的記憶探針。更可怕的是，她的虹膜呈現出機械般的銀白色，說話時嘴角的弧度精確得不像人類。

“你不是蘇雨晴。“我后退著抵住望遠鏡。

“我是E-07，也是S-01，是所有記憶容器的原始模板。“她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而你，親愛的修復師，是第13號實驗體。“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想起童年那個永遠上鎖的地下室，想起父親每次給我注射“維生素“時的凝重表情，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月球儀。原來我才是第一個成功的記憶載體，蘇雨晴們都是我的復制品。

天文臺突然劇烈震動，穹頂的鋼架開始坍塌。E-07——或者說，原始模板——向我伸出手：“加入我們，完成永恒計劃。當所有容器共振，就能打開虛數記憶空間，實現人類的永生。“

我摸到后頸凸起的蝴蝶紋路，那里正滲出藍色的神經液。記憶管理局的黑色艦船已經包圍了天文臺，探照燈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在強光中，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十二個輪廓，每個都戴著蝴蝶發卡。

“不，“我按下月球儀的自毀按鈕，“該結束這場虛妄的永生了。“

量子處理器過載的藍光吞沒了整個天文臺。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記憶方舟——那艘承載著人類真實記憶的飛船，正在月球背面等待覺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