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韓澤的洞府內卻燈火通明。

又是一夜刻苦修煉，他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周身靈氣繚繞，顯然已到了突破的關鍵時刻。

昨夜，他成功完善了小三奇陣的陣盤，修為也在多日的積累下水到渠成，達到了練氣二層圓滿。

突破之感愈發強烈，但冥冥中似乎缺少了一絲契機。

“要不要服用一枚凝氣丹？”

韓澤心中掙扎不已。

小境界突破雖不如大境界那般艱難，但依然能難倒無數修士。

他自認悟性不差，但靈根資質的差距卻非悟性所能彌補。

修煉速度慢，終究是硬傷。

雖說修仙一途講究循序漸進，忌諱急功近利。而且韓澤手握陣盤，即便面對練氣后期修士也不至于毫無招架之力。

但眼下突破在即，若能借助凝氣丹之力，或許能事半功倍。

權衡再三，韓澤咬了咬牙，低聲道：

“罷了，修行之路本就充滿變數，一味求穩反倒可能錯失良機。今日便賭上一把！”

他取出裝有凝氣丹的小瓶，倒出一枚圓滾滾的丹藥。

丹藥入口，先是辛辣如烈火，刺激得他眉頭緊皺。

然而，辛辣之感轉瞬即逝，緊接著便是一股清涼之意從喉間蔓延開來，仿佛山澗清泉流淌，撫平了先前的灼熱。

韓澤只覺得體內靈氣被這股清涼之意引導，逐漸趨于平穩。

他心中一松，知道丹藥正在發揮效用，便重新凝神靜氣，繼續引導靈氣沖擊瓶頸。

隨著時間推移，他感到體內的靈氣愈發凝實，仿佛涓涓細流逐漸匯聚成河，最終化作一股磅礴之力，直沖那道阻礙他突破的屏障。

剎那間，韓澤只覺得腦海中一陣清明，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徹底打破，周身氣息也隨之暴漲。

練氣三層，終于突破！

韓澤長舒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

他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氣，心中明白，這枚凝氣丹的助力功不可沒，甚至感覺有些大材小用。

“如此看來，后天的晚宴倒是有了些把握。”

韓澤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收回了布置在洞府四周的陣盤。

他向來謹慎，突破境界此等大事，自然要做好充足準備。

目光落在陣盤上那枚光芒黯淡的靈石上，石中的靈氣已然耗盡，表面布滿了細密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碎裂開來。

韓澤輕嘆一聲，低聲自語：

“陣盤每次啟動，便要消耗一枚靈石，真是個吞金大戶。”

他身上的靈石不過兩三枚，如今消耗一枚，陣盤豈不是只能再使用一二次？

而且，這陣盤還是殘缺的。

若是完整的陣盤全力驅動，消耗的靈石定是個天文數字。

“倘若陣盤完整，這陣盤都可以做個練氣家族的護族大陣了。”

一個家族的供養，啟動大陣倒是綽綽有余。

韓澤摸了摸干癟的口袋，一陣苦惱，

“我現在只剩下兩枚靈石了，還是我省吃儉用的成果，或許還能全力催動這殘缺陣盤一次。”

窮啊，太窮了！散修是這樣的沒錯了。

韓澤身為靈農，辛辛苦苦種田一年，能賺取的靈石不過三四枚，除去靈田租賃和上下打點，一年能攢下兩三枚都要謝天謝地了。

“也難怪坊市外有那么多劫修。”

韓澤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散修資源匱乏，沒有宗門、家族的支持，唯一的優點便是不受束縛。

可這份自由，卻需要用更多的艱辛與風險來換取。

刀尖舔血的日子并不好過，更何況身后還有坊市執法堂的追捕。

韓澤初來此界時，也曾對坊市外面的生活充滿向往。

他聽過許多傳說，說那些遠離坊市的深山幽谷中，藏著無數機緣與寶物，甚至有些散修因偶得奇遇而一飛沖天。

然而，這一切的美好幻想，在他親眼目睹劫修打家劫舍的慘狀后，徹底破滅了。

哭喊聲、慘叫聲、求饒聲......以及劫修們的獰笑聲，歷歷在目，韓澤永遠也不會忘記。

“如果我沒有金手指，或許我也會做個劫修吧！”

沒有宗門庇佑，沒有家族支持，甚至連最基本的修煉資源都難以獲取。

韓澤清楚地記得，他也曾因資源匱乏而陷入絕望，也曾動過鋌而走險的念頭，想著是否該像那些劫修一樣，用掠奪來換取生存的機會。

成為靈農的散修終究是少數。

韓澤的出身，其實已經超過了不少散修。

在坊市中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洞府，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標。

在魚儀坊市，不少散修還是向坊市租賃洞府，日子過得比韓澤還要緊湊。

“一間洞府全款拿下所需的靈石，至少三百枚，相當于五分之一顆筑基丹了。”

也正因如此，老靈農的遺產中沒有半塊靈石。

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間洞府。

韓澤從隨身攜帶的布袋中，掏出半本皺皺巴巴的小冊子，封皮上隱約可見《靈植種植手冊》六個大字。

這是老靈農一生的心血，記載了包括靈米、三色花等多種靈植的培育方法。

盡管只有半冊，仍足以讓韓澤在坊市以靈農的身份立足。

“老靈農種了一輩子地，可單單種地，絕對買不起一間洞府。”

韓澤的手指在小冊書脊撕裂處輕輕揣摩，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

老靈農的秘密，或許就藏在后一半的冊子中。

“那一半小冊子被梁琰搶去，只得從長計議。”

韓澤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接下來的時間，韓澤沒有繼續修煉。

揣好陣盤，他來到了魚儀坊市中心，最為熱鬧的地段。

魚儀坊市，由郭家筑基老祖坐鎮。說起郭家筑基老祖，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段傳奇。

他并非出身名門大族，而是從一個微不足道的散修起步，憑借自身的毅力與機緣，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高度。

因此，他也是不少散修心中的偶像。

“踏入筑基，便能開枝散葉，稱宗做祖，保一家族數百年光陰。”

韓澤望著坊市中身穿郭家執法隊制服的人們，眼神中露出一絲向往。

在此方修仙界，凡人壽命七八十歲便已達極限。

練氣期修士可活兩甲子，約一百二十年左右，是凡人的兩倍。

筑基期的修士壽元更加恐怖，是四甲子，約二百四十歲。

修為越高，壽命越長，乃至與天齊壽。

韓澤身懷上青寶葫蘆，他的眼界自然不會局限于筑基期。

他要追求的是“長生大道”。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韓澤并不急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