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一中的大課間向來吵鬧。高二一班窗臺上的綠蘿在晨光中舒展葉片，卻被突然撞開的教室門震得簌簌發抖。

“號外——“高二一班的班長從辦公室匆匆忙忙跑進教室，

沖進門時被門檻絆了個趔趄，手里攥著的A4紙在風中嘩啦作響。原本趴在課桌上補眠的學生瞬間支起腦袋，粉筆灰在斜射的陽光里打著旋兒。“老張頭搞了個學習互助制！“

“什么玩意兒？”這話一出，瞬間點燃教室里同學的好奇心。

“字面意思！開學考排名前五十的人可以和倒數五十組成搭檔制……”班長還沒說完，班主任祁陽接過話茬

補充道:“期中考試和開學考成績對照。兩人一共進步的分數進行排名”

“為啥搞這個？”有同學發問。

“還不是為了提升學校平均分，咱們可是重點高中，最近華光一中正拼了命想沖進區重點前三。”

坐在角落刷題的江晨，聽到這話，手中的筆頓了一下。作為校第三，這事兒和他關系不小。

“怎么個配對法？”江晨從《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里抬起頭，作為年級第三，他太熟悉這種套路——無非是優等生帶差生的老把戲。

祁陽推了推女式金絲眼鏡，溫和地說：“有互相認識的自愿組合，剩下的由學校分配。”

江晨點點頭，雖然說教別人一遍自己記憶會更深，有助于提升。可他又覺得麻煩，搭檔隨學校分配吧。

葉舟聽見這個消息，一臉哀怨地拽著江晨就開始悲號:

“要是我是倒數五十就好了……這樣就有借口讓謝柚玲寶寶和我多接觸了嗚嗚嗚”謝柚玲，年級第二，葉舟的暗戀對象。

江晨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就犯怵，葉舟這位大小姐老是念叨謝柚玲。

什么謝柚玲今天和自己對視了，昨天和自己搭話了。什么謝柚玲笑起來真可愛……

江晨這幾天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

另一邊，秦暮炎當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看著自己倒數第三的位置，秦暮炎只覺得一陣興奮。

“搭檔制是吧？”他歪頭笑得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江大學霸要不要考慮收留我這個倒數第三？“”江晨一出門就撞見了守在班門口的秦暮炎。

秦暮炎雙手叉腰，下巴微微揚起，話里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聞言，江晨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跟老子搭檔又不會吃虧，你倒是給個準話，行不行啊？”秦暮炎往前湊湊，笑嘻嘻道。

“為什么找我？”江晨挑眉。

“哪……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這不剛好你正數第三，我倒數第三。多配啊？”

一個完全不著調的理由，但是……也不是不能同意。

江晨輕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秦暮炎沒想到江晨這么爽快就同意了，心情大喜。一把拽住江晨的胳膊，就往辦公室沖。

江晨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弄得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不過江晨唇角還是不易察覺地上揚了一瞬，最后沒有掙扎開，任胳膊被秦暮炎死死攥著。

“慢點兒。”江晨無奈低聲說，可秦暮炎正沉浸在江晨同意的喜悅里，根本沒聽見。

到了辦公室門口，秦暮炎一把推開門，門“砰”的一聲撞到墻上。

江晨嚴重懷疑墻是不是要被撞碎了。

辦公室的門被撞開時，祁陽正在給綠蘿澆水。水珠濺到眼鏡片上，模糊了闖進來的兩個身影——秦暮炎像拽著風箏線似的扯著江晨的校服袖子，后者素來整齊的襯衫領口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鎖骨。

“這是干什么？”祁陽皺著眉，一臉嚴肅。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人是要來干架。

秦暮炎一臉痞笑，拉著江晨往前湊：

“老師，申請搭檔！我和江晨，絕配！”

祁陽無奈看著雷厲風行的秦暮炎：“行，你們寫個申請表，填好交上來。”

秦暮炎松開江晨，去辦公桌前找申請表：“老師，申請表放哪兒了？”

祁陽指抽屜，秦暮炎麻利地翻出表格，大剌剌地趴在桌上開始寫。

江晨看著秦暮炎那鬼畫符似的字，嘴角泛起一絲抽搐：“你能不能寫清楚點，別到時候老師都看不懂。”

秦暮炎頭也不抬：

“放心，我寫的字我自己有時都不認識。”

祁陽擦眼鏡的手頓了頓。這個總是一臉冷意的優等生，此刻眼角竟帶著罕見的溫度。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投在少年們交疊的申請表上，秦暮炎龍飛鳳舞的簽名挨著江晨工整的字跡，像極了他們的性格。

出辦公室，秦暮炎一把勾搭住江晨的肩膀:

“那……多多關照嘍？搭檔？”

江晨微微勾起唇角:“嗯……多多關照。”江晨忽然覺得，有個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也挺好的。

次日

學校公告欄前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熱議新貼出的學習互助制細則。

“聽說了嗎？要是在這次期中里提分最快，直接就是第一名。

“前三名獎勵這么豐富？又是獎學金，又是B市旅行的……”

公告欄前的香樟樹下，秦暮炎仰頭看著獎勵細則，喉結輕輕滾動。B市二日游的宣傳頁在他口袋里硌得生疼。

有獎學金話，那可太好了。

秦暮炎在意的不是錢，他根本不缺。可是他知道，錢對于江晨的重要性。

如果可以進前三，不管怎么說都能減輕江晨的負擔。

當江晨從走廊盡頭走來時，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卻在即將碰到對方肩膀時急剎住腳步。:

““看到沒？“他晃著手機里拍下的公告，“只要進前三...“屏幕光照亮眼底躍動的星火。

江晨抬眸，眼底也有一絲興奮，因為這確實是件兩全其美事，既能提升兩人成績，自己又能幫忙還債:

“嗯。”

秦暮炎心里是有把握的，他相信江晨的實力和自己的潛力。

要說為啥秦暮炎是倒數第三的位置，他的數學和英語好得可怕，但對于其他科壓根不重視。

開學考他道法大題交的白卷，語文沒寫作文，化學壓根瞎寫，能考好就怪了。

但要是自己期中認真對待……秦暮炎自信地認為憑自己的智商。在高二年級600多人里自己進步150名是沒問題的。

不過他有些低估了重點高中中下層學生的實力。即使這些學生是所謂的“吊車尾”。

隨便抽出一個放普通高中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