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內,肅穆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吳濤踏入堂中,只見兩側站立著一群形貌各異的衙役,高矮胖瘦不一,手中緊握著殺威棒,神情十分的冷漠。
正中央端坐著一位年約三四十的縣令,臉上更是透露著一股淡然,堂上的匾額高懸,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顯得格外威嚴。
堂下,一位年約三十的讀書人正站在那里,身穿一襲青衫,面容清瘦。
他的目光在吳濤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恨意,其中更多的還是帶著一股嫉恨的感覺。
這一絲恨意被吳濤極其敏銳的捕捉到,自己與周圍朱秀才并沒有多大的交情,頂多也就是之前在相識的時候曾經碰到過面,甚至連話都沒說上過幾句,不知對方為何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
這讓吳濤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朱秀才忽然上前一步,拱手向縣令行禮,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決絕:“大人,草民朱文遠,今日特來狀告吳濤,他人面獸心,害我妻子性命,懇請大人為我做主,還我妻子一個公道!”
“吳相公!朱秀才說你殺害了他的妻子,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空口無憑,豈不是讓人笑話?說我殺害他的妻子,倒是將證據拿出來!否則的話,我必要一紙訴訟,重新遞到學府衙門!”
朱秀才急忙接話道:“自然是有證據!城外賣豆腐的湯小二曾經親眼看到過吳濤同我前妻見過面,從那之后,我妻子就失去了消息,除了他以外,又能是誰害了我那前妻?”
果然當知令傳來了那位湯小二之后,對方一口咬定是吳濤與朱爾旦的前妻見過。
吳濤聽到之后,更是心中冷笑連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就憑這個,你就認定你妻子是我殺的?說不定是你自己殺了妻,反賴在我頭上,還買通了對方來陷害我!”
縣令也是點了點頭,對朱秀才問道:“你還有什么證據嗎?”
“大人可以查查他家里頭必定藏有我妻子生前的首飾銀兩!”
縣令點了點頭,又令衙役前去搜尋,片刻之后衙役回來手中還拿著一包首飾,同時說道:“啟稟縣令,吳家后面的地里頭找到了這一包銀兩,并且里面還有一具尸體!”
衙役又讓人抬著諸使妻子的尸體進來,只見那朱氏妻子長得五大三粗,狀若男子,頭發稀少枯黃,而且滿面黝黑,闊鼻細目,實在算不上美麗。
朱秀才從眼睛里頭擠出兩滴眼淚大哭道:“可憐我的妻啊!這個姓吳的好狠的心,為了那區區一點銀兩竟然就害了你的性命!”
縣令聽到之后,大喝道:“吳濤,你還有什么話可說的!等我將這案情上報巡撫、藩臺、臬臺三大憲及本府知府,再做處置!先把他給我收押起來。”
吳濤此時才算是看明白,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衙門外面此起彼伏百姓討論的聲音傳了進來。
“朱王氏多好的人啊,雖然長得丑了些,可平日里卻對鄰居街坊都很好,這吳舉人倒是人面獸心,沒曾想到竟然能干出這樣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最狠的就是這些讀書人了。”
“這位知縣大人倒是個青天大老爺……”
下了公堂之后。
朱爾旦對縣令笑道:“此次多謝縣令為我做主!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同時還拿出了一張幾百兩銀子的交子。
縣令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將這張交子給收了起來,其實他也還懷著另外的心思。
這件案子若是能夠傳出去,不失為一樁美談,而且吳濤身份特殊乃是舉子,自己正好能夠借助這場東風,說不準能升職調任。
兩人目的相同,吳濤的死對于他們兩個人都有不約而同的好處,自然就成了同盟。
“這件事情有勞大人多多費心!”
“那個姓吳的乃是舉子,我也無法做主他的生死,不過我會在案件卷宗上面,為你多添幾筆再呈送到州府衙門,由臨安知府親自斷定。”
當天夜里,朱秀才又在家里頭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很快從院子里刮起一陣陰風,只見文判官出現在了朱爾旦的面前。
“朱兄,事情可已辦妥?”
“兄長放心,那個姓吳的已經被我給告到了衙門里頭,如今正受著牢獄之災,不久之后只要等臨安府正式下了批文,就憑殺人之罪,免不得也會落一個秋后問斬!”
“哈哈哈,如此就好。”
“那姓吳的也不知什么狗屁運氣,竟然能夠被他中了舉人,我苦讀幾載,卻僅僅是個秀才的功名,一想到這里,還真的有些不公啊!”
“朱兄放心,他死之后,我便將他的那一顆心取來為你安上,等到下次鄉試必能夠一舉中舉!”
“既然這樣,小弟就全都仰仗兄長法力了。”
“小事一樁,我為你妻子換的那個腦袋可還滿意?”
“自然是滿意的,比起之前那個丑八怪,如今我的妻子真可謂是美若天仙了,只是那位小姐……”
“放心!那女子本來也是該死的壽命,而且又被城隍給看重,要娶為妻妾的。正好她的肉身也沒什么用處,兄弟若是喜歡大可拿取。”
“兄長對我如此厚愛,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談什么報答?你我是親兄弟!近來聽說你家先祖朱覆水已經榮升了白水河的河神,倘若能夠美言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朱爾旦聽到后,說道:“兄長放心,等事成之后,我便書寫一封,燒給我家祖先,必定幫助兄長獲取本縣城隍之職。”
文判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二人便把酒言歡起來。
吳濤被收押進了牢房。
這牢房當中陰暗潮濕,地上只鋪了些茅草,并且吃喝拉撒都在牢里,一走進來后就是撲面的惡臭。
吳濤被關押到了最后一間牢房,除他以外,里頭還關著一個年輕犯人。
“你是……吳舉人?”
里頭的年輕犯人似乎是認出了吳濤的身份。
“你是席兄的兒子?”
吳濤也在記憶里,找出了這個年輕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