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夜伏冰襲
- 漢祚兵鋒
- 異世烽主
- 3623字
- 2025-01-30 23:32:34
斥候快馬踏碎冰凌:“涿郡義兵已至桑干河!“
陸昭展開軍報,“劉備”二字映入眼簾——這正是月前盧植書信中提及的“善用鄉勇”的門生。
?水故道的冰面泛著青灰色幽光,陸昭的指尖劃過雉堞上的鹽霜。
這些結晶的硝酸鉀顆粒,正隨著體溫緩緩融化——父親留下的《墨子·備突》殘卷里,記載著用硝石制冰的秘術。
他抓起一把雪粉撒向城下,細碎的雪花在月光中勾勒出冰層裂縫的走向。
“冰厚三尺七寸,卯時日出必塌。”
按《九章算術》商功篇核算,每丈冰面至多承重三十卒——這正是陸昭放任程遠志先鋒隊過河的關鍵。
岳飛單膝跪地,瀝泉槍尖刺入冰縫三寸。
槍桿上的銅鈴突然震顫,對岸傳來戰馬鐵蹄刮擦冰面的銳響。
三百幽州老卒,如蟄伏寒淵的冰獸,屏息潛伏。
他們口銜葦管,這葦管削得極薄,中空通暢,連通冰層下事先開鑿的隱秘窟穴。
窟穴縱橫交錯,仿若冰下迷宮,彼此暗通。
穴中懸著特制的皮囊,囊里盛著新鮮羊血,正絲絲縷縷地滲出血腥味。
這些洞穴是老卒們連夜開鑿,用特制的冰鎬,一下下鑿出這冰下乾坤。
洞頂鑿出細如針芒的冰眼,既能透入一絲凜冽空氣,又能讓羊血緩緩滲出。
老卒們身著雙層牛皮縫制的厚甲,內襯塞著柔軟獸毛,懷中揣著巴掌大的銅制暖爐,炭火幽微,暖著身子,也暖著羊血,確保這誘敵的殺招萬無一失。
趙賁用殘臂敲擊冰鎬:“這連環鉤鑲陣倒讓我想起盧子干在平定南蠻用的鄉勇戰術,聽說他有個涿縣弟子......”
話音未落,東南山脊傳來馬嘶
程遠志的赤幘出現在三里外的冰原上。
這位黃巾大將用環首刀敲擊冰面,刀背的雁門關制式鋼紋讓陸昭瞳孔驟縮——這正是三年前父親戰死時丟失的佩刀!
李四蜷縮在冰窟深處,懷里揣著半塊凍硬的黍餅。
身旁的王五正用豁口的柴刀刮著冰壁,刀刃在幽藍火光中映出他眉間的焦黃巾帶。
“刮這勞什子作甚?”
李四哈著白氣,看冰渣簌簌落進葦管。
“程將軍說鑿滿三丈冰道,就給俺娘送袋粟米。”
王五的虎口裂著血口,卻把刀柄攥得更緊,
“昨兒東村二狗子想逃,被吊在冰柱上......”
話音未落,冰層突然震顫。
李四的破氈帽滑落,露出額角未愈的鞭痕——那是三日前拒燒村舍時挨的軍棍。
他永遠記得老婦抱著焦黑門框哭嚎的模樣,而程遠志的赤幘在火光中笑得猙獰。
“龜甲陣!”
傳令兵的暴喝刺破寒風。李四被推搡著舉起鑲鐵盾,透過盾縫看見對岸燃燒的冰河。
有個幽州老卒被毒箭射中咽喉,倒下時懷里滾出個磨亮的撥浪鼓。
王五突然抓住他的束腰:“看那糧車!”
燃燒的草垛中散落著黍米,李四的腸腹發出轟鳴。
他們趁亂匍匐爬去,卻見凍硬的粟粒間蜷著個孩童,小臉青紫如未熟的桑葚。
“造孽啊......”
李四的指甲摳進冰縫。王五突然揮刀砍斷糧車麻繩,將黍米塞進他懷中:
“帶回去!你婆娘剛生產......”
冰面在此刻崩裂。
李四墜入刺骨河水前,最后看見的是王五被火網籠罩的身影,那焦黃的巾帶在幽藍火焰中化作飛灰。
刀身反射的月光忽然被遮住,二十艘牛皮筏從霧中顯現,筏頭綁著的火油罐泛著詭異藍光。
“放筏!”
程遠志的暴喝刺破夜空。
陸昭猛然扯動暗樁繩索,冰層下的鐵蒺藜陣突然上浮。
牛皮筏底部的熟牛皮被鐵刺劃破,浸透魚脂的干草團隨波散開。
這改良自赤壁火攻的戰術,此刻在冰河上綻放出妖異的幽藍火焰。
?水冰面發出垂死的呻吟,裂縫如老嫗皺紋般蔓延。
陸昭知道,這河床下埋著前朝征夫的骨殖,他們的怨氣正隨硝石爆炸聲翻涌。
第一波黃巾軍踏上冰面時,冰層發出垂死的呻吟。
陸昭揮動令旗,三十名幽州老卒突然從雪堆中暴起。
他們的鉤鑲閃著藍光——三棱鉤淬了烏頭毒,鑲盾涂滿硫磺與松脂的混合物。
戰場之上,傳令兵往來奔走,身形敏捷。
他們身著特制的號服,后背繡著醒目的“傳”字,手中令旗的旗面繪著古樸玄紋,旗穗隨風烈烈作響。
依著平日演練熟稔的密令,他們精準揮動令旗。
進攻時,令旗如狂飆驟起,快速有力地揮舞;防守時,動作沉穩有序,令旗的擺動舒緩而堅定。
與此同時,金鼓之聲交織。急促的戰鼓如萬馬奔騰,激發著士兵們的斗志,催發沖鋒;清越的銅鑼好似寒夜警鐘,警示眾人堅守防線。
士兵們久經沙場,對這些信號早已爛熟于心,彼此配合默契,一旦信號發出,立即行動,令行禁止。
“鎖甲!”
隊正趙大眼暴喝。鉤尖精準刺入黃巾力士的環鎖鎧縫隙,鑲盾格開狼牙棒的瞬間,后排弩手扣動懸刀。
趙大眼格擋狼牙棒時,露出腕間褪色的“驃騎營”刺青——那是光武年間幽州突騎的標記。
如今新卒只知他嗜酒暴躁,卻不知這刺青曾隨竇憲勒石燕然
毒箭穿過盾牌預留的射孔,沒入敵軍咽喉時竟無聲息。
被鉤住的尸體成了天然錨點,麻繩繃直的剎那,冰層裂出蛛網狀紋路。
程遠志的赤幘突然轉向:
“后隊散開!”
但第二波鉤鑲兵已從冰窟躍出。
這些幽州老兵腳踩特制冰鞋,鐵制鞋底的狼牙釘在冰面刮出刺耳銳響。
鑲盾相撞迸發的火星點燃硫磺,冰河瞬間竄起七尺高的幽藍火墻!
“地突!”
陸昭點燃鳴鏑,指尖殘留的火折子溫度讓他恍惚——三年前雁門關雪夜,父親陸明遠正是用這截火折點燃烽燧,最終被冰層塌陷的轟鳴吞沒。
特制的青銅箭頭發出高頻震顫,冰層下預設的牛皮氣囊同時爆裂。
十丈冰面轟然塌陷,程遠志的赤幘被氣浪掀飛,露出額角猙獰的狼頭刺青——這竟是鮮卑突騎的標記!
燃燒的牛皮筏在冰河上橫沖直撞。陸昭抓起兩把雁門關繳獲的復合弓,弓弦卡進冰縫制成臨時弩炮。
“放!”
淬毒的箭矢穿透三艘敵筏,著火的黃巾軍跳入冰河,卻引爆了水下的硝石袋。
“轟!”
冰面炸開丈寬窟窿,混著桐油的河水化作火柱沖天而起。
這改良自猛火油柜的配方,此刻在?水故道上演著冰與火的死亡之舞。
程遠志的親衛隊被氣浪掀翻,鑲鐵皮甲在極速降溫中脆裂。
張飛的蛇矛就是在這時撕開戰局的。
這黑臉虬髯的猛將誤闖冰河,丈八蛇矛點地借力,竟在薄冰上滑出十丈!
“燕人張翼德在此!”
怒吼震落松枝積雪,兩名黃巾鉤鑲兵被矛桿掃中腰腹,鐵甲竟如陶罐般碎裂。
關羽丹鳳眼微瞇,青龍偃月刀突然劈向冰面:
“翼德看旗!”
刀氣震裂三丈堅冰,露出水下縱橫交錯的鐵索網——正是陸昭布設的九宮鎖龍陣。
程遠志的赤幘被鐵索纏住,親衛隊拼命揮斧砍鑿,卻見裂縫中滲出黑油,遇鐵即燃!
朝陽刺破晨霧的剎那,張飛的蛇矛挑起燃燒的草垛。
這黑臉漢子赤足踏冰,丈八蛇矛橫掃帶起冰碴,竟將兩名黃巾力士釘在凍硬的牛皮筏上。
“直娘賊!敢犯俺涿縣地界!”蛇矛回抽時,凍僵的尸體碎成冰渣。
關羽的青龍刀突然橫斬,刀背拍碎冰面:
“翼德看旗!”
東南山脊的”陸”字大旗倒卷,露出三百張蓄勢待發的蹶張弩。
程遠志的赤幘被三支毒箭貫穿,釘在燃燒的糧車上。
火舌舔舐著箭尾白翎,映出《尉繚子》”以火佐攻者明”的篆文。
“好箭陣!”
張飛蛇矛頓地,震碎五丈冰面,
“這路數倒像盧尚書親傳!”
他圓睜環眼望向城頭,卻見陸昭正在垛口處擺弄日晷——那銅制的晷針正將晨光折射到冰層薄弱處。
程遠志的殘部結成龜甲陣。
黃巾力士將鑲鐵盾牌首尾相連,在冰面筑起移動的鐵壁。
關羽丹鳳眼怒睜,青龍刀突然插入冰縫:
“破!”
刀氣震起丈高冰浪,藏在水下的鐵蒺藜隨波飛射,穿透盾陣縫隙。
“放網!”
陸昭揮動令旗。二十名幽州老卒突然從冰窟躍出,手中漁網沾滿魚脂。
鐵蒺藜帶著火網罩住龜甲陣,硫磺遇鐵產生的毒煙讓黃巾軍涕淚橫流。
張飛趁機蛇矛突刺,矛尖穿透三層鐵盾,將陣型撕開缺口。
“換馬!”
岳飛的暴喝從側翼傳來。
雙馬輪換術讓他的騎隊始終保持沖鋒速度,潰散的黃巾軍被擠壓到冰河中央。
程遠志舉起鑲金馬鞭欲重整陣型,卻被關羽的刀背拍中手肘——馬鞭脫手飛向半空,鞭梢的金鈴竟與陸昭腰間玉玨發出共鳴!
燃燒的糧車突然爆裂,凍硬的粟米如鐵砂橫掃戰場。
陸昭抓起鳴鏑拉響,聲波引發冰層共振。
預設的爆破點接連炸開,程遠志的坐騎墜入冰窟,鑲金馬鞍上赫然刻著十常侍的私印。
“留活口!”
劉備的環首刀突然架住張飛蛇矛。
這未來的昭烈帝踏冰而來,麻布戰袍上沾著流民老婦贈的艾草香囊。
程遠志趁機暴起,卻被關羽的刀背拍碎膝蓋——這招“拖刀計”竟比史書記載早了二十年!
冰層下突然傳來悶響,未燃盡的麻繩網正在融化,展現出鐵索連舟的雛形。
丈八蛇矛勾起鐵索,張飛忽地咧嘴:“當年涿水撈王八的網兜,倒讓酸儒玩出花樣!”
矛尖輕抖,鐵索竟在冰面勾出個歪斜的“鎖”字,
“待某家去遼東,定用這勞什子串了鮮卑酋長的鼻孔!”
他粗獷的笑聲震落檐角冰棱,卻不知這句話將改變赤壁之戰的走向。
ps:
[注1]鉤鑲陣演變:《武經總要》載東漢“鉤鑲為守,長矟為攻“戰法,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錯金鉤鑲(M1:4321)證實此陣型
[注2]九宮鎖龍陣原型:融合諸葛亮八陣圖與《墨子·備水》“鐵鎖橫江“之術,成都老官山漢墓織機模型暗合此陣經緯結構
[注3]雙馬輪換術:參照居延漢簡《甲渠侯官騎兵操典》“凡馳逐,必更馬以養其力“記載,每騎配兩匹幽州矮種馬
[史注1]盧植平定南蠻:《后漢書》載盧植183年平九江蠻亂,文中藝術化移植至南征
[史注2]竇憲勒石燕然:趙大眼刺青年代錯位設計,實際燕然勒石為89年,與光武帝時期相差近60年
[創作注1]程遠志赤幘:史載程遠志為虛構人物,赤幘設計取自《續漢書·輿服志》“武吏常赤幘“
[創作注2]冰層共振:借用《墨子·備穴》“令陶者善聽“原理,放大冰下聲波為戰術手段
劉備香囊:暗合《先主傳》“善下人“特質,艾草香暗示其仁德形象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