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的風聲漸止,雪花悄然落入井底。軒衡靠著冰冷的石壁,呼吸急促而沉重,雙手不住顫抖。他低頭看著那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體,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恐懼、惡心、以及一種微弱卻真實的滿足感。
“我……殺了人。”
他緩緩抬起手,那雙手因寒冷而通紅,指尖還有未干的血跡。盡管寒意浸透骨髓,軒衡卻能感受到掌心中微微涌動的熱流,那是他剛剛從黑衣人身上吸來的內力。
一股陌生而強大的力量正游走在他的經脈中,仿佛一道燃燒的火焰,又似冰冷的寒流。他咬緊牙關,將雜亂的思緒按捺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他知道,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我不能死在這里。”軒衡喃喃自語,聲音低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他開始打量井底的環境,試圖尋找出路。剛剛的戰斗中,他無意中將手掌按在了石壁上,隱約感受到一股冰涼的觸感。他順著井壁上的刻痕摸索,很快發現,這些不僅僅是普通的刻字,而是一幅完整的圖紋,勾勒著玄奧的氣旋紋路,文字之間似乎隱含著經絡運行的奧秘。
“北冥神功……”他再次低聲念出了刻痕中的字句。
按照口訣所述,內力運轉需分三步:引氣、聚氣、煉氣。軒衡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恐和不適,將雙手貼在石壁上,依照口訣運轉剛吸來的內力。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倔強。
“不管這功法有多危險,我沒有選擇。”
隨著內力緩緩流轉,軒衡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只覺得經脈像被千萬根針刺般疼痛,額頭冒出冷汗,整個人幾乎蜷縮成一團。體內的力量如同一頭暴躁的野獸,在經絡間肆虐沖撞,幾次險些讓他暈厥過去。
“堅持住……一定要活下去!”
軒衡咬緊牙關,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滑落。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腦海中卻浮現出父母的面容。父親軒烈那嚴厲的訓斥聲,母親蘇綰溫柔的叮囑,仿佛就在耳邊回蕩。
“衡兒,永遠不要忘記,軒家人從不屈服于命運。”
他猛地睜開眼,怒吼一聲,體內的寒氣與熱流驟然交匯,形成了一股奇異的漩渦。那漩渦隨著他的意念轉動,逐漸將經脈中的雜亂氣息吞噬殆盡,最終化為一絲純粹的內力,緩緩匯聚在他的氣海之中。
那一刻,軒衡只覺得全身輕松,仿佛脫胎換骨。他的呼吸逐漸平穩,胸口的劇痛也隨之消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掌心已不再顫抖,反而隱隱泛著一層淡淡的寒光。
“這就是‘北冥神功’……”他喃喃道,目光復雜,既有驚訝,也有一絲惶恐。
正當軒衡沉浸在內力運轉的奇妙感受中時,井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三還沒回來,難道出事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軒衡的心猛地一沉。他屏住呼吸,將身體緊貼石壁,盡量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他握緊了地上那柄鋼刀,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
“不管是誰下來,都不能讓我活著離開……”他在心中默念,目光中閃過一抹決然。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井口出現了兩個身影。他們低頭看向井底,其中一人點燃了火折子,將光芒探下。
“井底有人!”那人低聲喝道。
軒衡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的腦中迅速閃過多個念頭,思索著該如何應對。他不可能逃,但也絕不能坐以待斃。
火光搖曳中,他看到了兩個黑衣人正順著井壁往下攀爬。軒衡屏住呼吸,將鋼刀藏在身后,悄悄調整呼吸,內力流轉全身。
黑衣人剛落地,便立刻抽刀戒備,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小子,別躲了,快出來吧!”其中一人冷笑著說道。
軒衡沒有應聲,而是繼續蜷縮在陰影里,目光緊盯著兩人。突然,他抓住一個空隙,猛地從地上撲了出去,刀光一閃,直奔其中一人的咽喉而去!
“小心!”
黑衣人反應不及,被軒衡一刀割喉,鮮血噴涌而出。他的同伴大驚失色,怒吼一聲揮刀劈向軒衡。然而軒衡早有準備,腳下一滑,險險避過對方的刀鋒,反手一刀刺入了對方的腹部!
黑衣人瞪大雙眼,捂住腹部緩緩倒下,鮮血迅速染紅了冰冷的地面。
軒衡喘著粗氣,雙手因剛剛的搏殺而微微顫抖。他看著地上兩具尸體,心中既有勝利的快意,也有深深的恐懼。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握緊手中的鋼刀,低聲說道:
“活著,不惜一切代價。”
軒衡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出井口,迎接他的,是依舊寒冷刺骨的風雪和染血的廢墟。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看到遠處有零星的火光和人影。他不敢久留,匆忙撿起一塊破布裹在身上,躲入了雪夜的深處。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兒,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會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一定會回來,親手取回這一切。
風雪中,一個少年孤獨的身影漸行漸遠。他的背影瘦弱,卻帶著不屈的韌性,仿佛即便這風雪能吞噬天地,也無法動搖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