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卻的不止是陰影，還有那些匯聚在此的極暗迷霧。

那纏繞赫特周身之間的火焰，散發出微弱而離奇的震波，這些震波直接指涉的是陰影靈力，乃至于永暗靈力最底層的部分。

哪怕這些靈力在此地匯聚的再多，其靈力水平再高，都無法解決掉這種來自最根源的指涉。

這并非是巧力式的四兩撥千斤，而是從一堆堆砌起來的，結構精妙的積木塔中，抽掉最關鍵的那一塊，或者那幾塊。

瞬間便是大廈崩塌。

赫特左眼眸光閃爍，牽引暗綠色血絲環繞左手，絲絲縷縷勾連若矩陣電路，魔刀刀柄之間的三只眼睛，皆嚴陣以待，同仇敵愾。

魔刀刀身變得透如琉璃，而虛無靈力也不再粗放式的盡數注滿刀身，而是若通路流線一般，爬滿刀刃，將刀身分割出一片又一片的區域碎塊。

刀成形，赫特左眼明亮，衰敗觸須，不再包裹其身，而是纏繞在小臂之上，連接刀柄。

其后背處，有橘紅火焰爆燃，隨后積蓄于他后背之間的綠火溶液，被火點燃，綠火爆炸，赫特背后瞬間爆出圈環狀波動，而他則本人，則若流光般，疾馳而出。

于空中，殘影閃爍，竟是又連拉出五道殘影，這些殘影在高速擠壓之下，竟是面目全非，如同畫作里被拉扯的惡獸。

影重疊，爆裂如火。

這一刀，快到了極致。

迷霧震散，凱爾德錯愕的轉身，他嘗試抽刀出鞘，可他太慢了，慢的出奇，就像時間在此刻定格。

透明刀身遍布滿虛無靈力注滿的刻痕，在極高速加持下，對準凱爾德的腰身，攔腰斬過。

赫特的身影，出現在凱爾德的側方。

三眼魔刀攜帶著恐怖的速度和爆發，在穿過凱爾德腰間的時候，卻好像水或者蕩漾開的波紋一般，僅僅是輕輕穿了過去。

凱爾德都感到錯愕，這絕快絕鋒的一刀，竟然如此的輕。

在他眨眼的下一刻，停頓的下一秒，無窮刀影錯位而至。

精密的，無形的虛無靈力，在此刻都匯作奪命之鋒，撕裂，血液濺射暴涌如潮。

凱爾德本人被這虛無刀鋒直轟退十數米，一如赫特一般，撞穿了一整棟的獨立大教廳，將其中的桌椅，大理石柱，紅磚墻撞了個透穿。

一刀之后，赫特半跪在了地上，以刀拄地，勉力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剛才的一刀，是血之左眼操控他的身體，用了一些極高階的虛無靈力運用技巧。

那些技巧并非處于第一序列的他，所能夠理解，所能夠解釋的，那是超越他身體承載能力的可怕技巧。

在這些技巧的加持下，他的每個能力都被調用，每個能利用上的元素都被運用上，這才斬出了那一刀。

代價則是，不僅他體內的虛無靈力被消耗一空，甚至于他剛剛才能感知到的虛無權能，也被某種特殊的方式，不計消耗的遠程借調。

這是抽干赫特一切的一刀。

赫特的眼神逐漸凌厲。

那么讓我看看吧。

這一刀，能讓你我得到多少。

才會讓你如此不計代價。

血之左眼的運行邏輯，經過這么些日子，赫特也算是有了一點數。

這玩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無利不起早。

若不是它從凱爾德釋放的陰影靈力中，吸取到了它想要的成分，它多半是不會如此大發慈悲的幫赫特的。

如果它是想殺掉凱爾德的話，這一刀就應該是沖著他的腦袋去，可是沒有，這一刀是沖著他的腰腹，人類身體的最薄弱處。

這就完全為了能用這一刀，給凱爾德放出更多的血。

凱爾德身體里的血液，已經完全濃縮成一團粘稠的不可知物質，已經看不出是蟲還是其他什么攪拌成的一團棉花。

這種血液換到食物界，就是放了十年以上的陳年老法棍，又硬又難嚼，換做平時，三眼魔刀是決計不肯吞食的。

可現在，它的刀身已經密布滿了虛無靈力，已經由不得它了。

來，喂刀公子吃餅。

三眼魔刀含淚吞下這些黏稠的，極黑色的鮮血，吸取進入刀身之中，將整個刀身都完全染成了純黑色。

這種轉化吸取在血之左眼的操縱下，并不算太慢，幾秒鐘就完成了，血液通過刀身過濾，又進入到赫特身體里。

其中赫特體內靈能回路能轉化的部分，完全被淬煉成虛無靈力，其余則是完全被血之左眼照單全收。

直到魔刀刀柄中的三眼，再次翻起了白眼，所有凱爾德的體內之血，才算是被轉換完全。

這血液所帶來的增幅，可遠比那些殘存的陰影刀氣強多了，哪怕滲出來一點，赫特的虛無靈力也是隨之暴漲，很快便回復到了滿值。

他晉升緩慢的虛無能級，也是往上提升了一大截，已經到了能級4的60%左右。

新權柄的完成度，也已經來到了80%。

哪怕這權柄生成越到后面，也跟能級提升一樣，會逐漸緩慢。

但架不住這凱爾德體內血液所包含的東西，質量太高，所以提升速度，依舊快如火箭。

虛無權能的增長，則更為變態，已經相當于獻祭四條紅寶石項鏈的量。

一份血液，三種收獲，這讓赫特看凱爾德的眼神都變了，畏懼，疑惑，乃至于打量都完全消失不見。

剩余的只有原始的狩獵欲望。

拼了這條命不要，也得把這頭肥豬給宰了。

赫特這般想道。

凱爾德在被剛才那一刀斬落之后，那重重的黑暗迷霧，都被他體內不斷流逸而出的虛無靈力給攪散。

這讓他和赫特之間，出現了一條能面面相覷的通路，他緩過來的第一時間，便看到了赫特的那雙眼睛。

四目相對，他閱讀出了赫特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他感覺到了羞辱，于是便開始憤怒。

牧師雖然急于讓霧擴散滿整個城市，但剛才赫特砍出了如此剛猛強烈的一刀，他自然是不會沒有注意到。

他第一時間問凱爾德，“沒事吧？這家伙體內的靈力很奇怪，對我們有極強的克制作用，他也不過第一能級的水平，怎么會這么厲害，奇了怪了，莫非使徒大人真就高人一等？”

凱爾德則用凌厲的男人聲音回復道。

“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