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堂會審(4)
- 大宋馬夫:開局靖康恥
- 愛吃火鍋老頭魚
- 2289字
- 2025-02-26 12:10:00
江無赦升官的時候,在右司理院蹲大牢的張晉愈發落魄了。
接連關押了四五天,不見陽光,牢里陰暗潮濕,晚上睡一覺,醒來中衣都是濕的。
還能碰見各種潮濕的小動物在他身上爬行,仿佛多年沒見過的朋友,跟他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幸好他小時候在鄉下住過,灘區條件差,潮蟲之類的玩意經常碰見,并不反感,也不發怵,只可惜這里沒油鍋,不然他可以像小時候一樣把這些蟲子串起來扔到油鍋里炸一炸。
撇開這些,其余的都能忍受。
蹲在牢里閑著沒事,有大把的時間思考,到底是誰在幕后構陷他,基本上想清楚了。
為此,他還特意用含有碳酸鈣的白石塊當做粉筆,在遍布了陳年血痕的牢房墻壁上畫了兩個圓。
左邊的圓里,寫了江無赦的名字。
江無赦、周子清、牙人李,錢思辨要不要寫呢,寫吧,這個被人當槍使的傻子是大理寺少卿,權柄不小。
右邊的圓里,寫了自己的名字。
跳虎、王貴、岳飛、楚伶月,這是他身邊可以調用的人力資源,鄧州官場上結交的那些人不太熟,沒法用。
勢力跟對手相比,明顯弱了幾分,但也沒辦法,這里是鄧州,如果在太行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畫好勢力對比圖,他輕拋著石塊粉筆,站在斑駁的暗紅色墻壁下面沉思,片刻后,在自己的圓圈外面補了兩個名字。
呂和吳玠。
這兩個人之所以畫在圓圈外面,當然是因為隔了一層,不太熟,同時捉摸不定他們的態度。
至少從張晉的觀察來看,他們跟江無赦的謀劃沒關系,而且心中有桿秤,不會隨意附和別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構陷他。
呂溙是知審刑院事,審刑院的老大,三堂會審期間,手握大權,直接左右最終的審判結果,這人保持中立,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吳玠是秉義郎,手里有兵,案子審完,是
殺還是抓到東京交給宗澤,只有吳玠自己知道
明天第二次堂審,如果他保持上一次的鋒芒,說不定有機會給自己脫罪。
如果搞砸了……
后果他不敢想,三法司權柄太大,繞過鄧州司理院,當堂判他一個抵命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里,頗覺憂愁。
扔了手里的石塊,在狹窄陰暗的牢房里來回踱步,微微的嘆了口氣。
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掉頭上了。
原本他是短發,宋人蓄發,他也跟著蓄發,這幾個月頭發長起來了,半長不長的像雞窩一樣。
導致他摸了半天才摸出是個大蜘蛛。
也不知有沒有毒,摸到趕緊扔地上了,一腳踢出去,沒當回事,繼續踱步沉思對策。
忽然又聽見鳥叫,咕咕,咕咕……
張晉納悶了,三更半夜的哪來的鴿子啊,抬頭眺望黑暗的房梁,猛然間落下一道黑影,嚇他一跳。
看清是個穿夜行衣的人,反倒不緊張了,他已經從對方的體型和身手習慣判斷出了身份。
這是王貴。
王貴揭開蒙面黑巾,朝他嘿嘿直笑,不用說,剛才的大蜘蛛是這個混不吝的家伙扔的。
“你怎么進來的?”
張晉隔著牢房木柵欄,朝外面瞥了眼,把他拉到牢房內側低聲問。
王貴大喇喇的盤腿坐下,眉飛色舞的自吹自擂:“不就是個州司理院嗎,還能難得住我。提前弄一套禁軍的衣服,混進來上房揭瓦就是了,簡單。”
說著從懷里摸出一串兩支的長鑰匙,朝他晃了晃:“偷來的鑰匙也不知道對不對,你試試能不能打開腳鐐。”
腳鐐重25斤,戴上之后,仿佛每只腳拖了個啞鈴,走起來十分艱難,腳踝磨損也很嚴重,都破皮起泡了。
接過來鑰匙試了試,咔啪聲很干脆,還真偷對了。
王貴驚喜連連的拽住他:“走,我帶你回太行山!”
他甩開王貴的手,立在原地沒動,重新合上鐐銬說:“我若是跑了,周興、壯壯和板栗他們怎么辦?”
事發那天,張府的管家、家丁和丫鬟也都被抓了,總計15人,關押在司理院的另一座牢房里。
他若是突然消失,三法司抓不到人,刑訊逼供張府的下人,十有八九會把他們逼死!
然而區區幾個下人,死就死了,一般的主家不會在意,回頭再買就是了,不會因此放棄逃命的機會。
張晉卻不跑。
王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軟心人兒,難怪岳大哥把你當兄弟,你們倆一個比一個草包。”
張晉啼笑皆非的擂他一拳:“下人也是人,人命關天的大事,豈能只顧自己,再說了,逃跑并非上策,我們在鄧州的酒樓,宅邸,還有荊襄馬場里懷孕的母馬,難道都不要了嗎,這不行,損失太嚴重。”
既然不跑……王貴坐回去,指指面前的草席示意他坐下,而后說道:“看來你已經有妙計了,說說看。”
妙計談不上,無非是利用手頭的資源,給自己增加活命的籌碼。
上次楚伶月來牢里探望,他囑咐楚伶月回去告訴王貴,把他放在張府里的一包草藥偷出來,那草藥是宗穎臨死的托付,讓他找來給父親治療背上毒瘡的解藥。
“草藥已經偷出來了。”王貴用大拇指戳戳身后:“放在城外一個農戶家里,你的美嬌娘也在那兒,整日為你哀愁,茶飯不思,要不今晚跟我回去,疼愛她一番,后半夜我再把你送回來
“……”
“打住打住!”這家伙真的跟岳飛是同鄉嗎,一方水土養出來的完全是兩樣人,滿嘴跑火車,一點正形都沒有。
王貴嘿嘿直笑。
忽而收起玩笑臉孔:“我明白你想干什么,把草藥送到京師,治好宗澤的毒瘡,讓他出面給你伸冤是不是?”
“算你聰明。”
“你知不知道,你的美嬌娘已經派人去京師給宗澤送信了!”
張晉疑惑的反問:“什么意思,楚伶月找誰送的信?”
事發那天,楚伶月遇到鄧州團練推官梁燁,從梁燁口中聽說了張晉的危險處境,跪下哀求梁燁幫忙。
血書一封,送往京師。
但是至今沒有消息,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梁燁靠不住,半路撂挑子不干了吧,畢竟沒什么交情。
張晉回想上次跟楚伶月見面的情景,她三根手指頭裹了白布,當時不知道什么情況,現在才明白是為了寫血書。
風月場中的歌妓反倒更有情誼,讓張晉內心唏噓不已。
“我還去京師嗎?”王貴問。
“去!”
“可是我走了,鄧州就只剩你自己,孤身一人對抗三法司和江無赦,萬一出了什么岔子···
張晉也知道其中的兇險,但是破局的關鍵。
在于宗澤,只有見到宗澤,才有可能挽回大局
所以他囑咐王貴明天一早出發,帶著毒瘡解藥,去京師面見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