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轉眼便是近一個月時間過去。

五月三十號，夏至剛過，即將迎來小暑。

可因為大荒澤地處極北之地，所以北山城的上午仍舊清涼如春。

西城。

北山軍內先天生靈們專用的練武場內。

一名清秀少年站在那，面色淡然地看著千丈之外，身穿同樣制式黑色道兵甲鎧的九名先天生靈。

“少將軍，這幾日連著拿你元石，兄弟們都有些過意不去了，要不今日就別結成道兵法陣了吧。”為首的先天生靈一臉絡腮胡子，悶雷般的聲音滾滾響徹在整個練武場上空，正是有著‘北山軍內第二人’諢號的郝勇。

只是如今這個諢號，郝勇卻是絕不敢再認了。

尤其是在這一身樸素青袍的清秀少年面前，誰要敢用以前的諢號打趣他，那郝勇可真是會紅眼‘拼命’的。

“少廢話。”褚凡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還是老規矩，你們贏了，每人十塊下品元石。若是輸了，你們就算免費陪我對戰一場了。”

“哈哈，少將軍要是各種手段齊出，我等自然甘拜下風，但只憑借一門劍氣秘術嘛……”郝勇哈哈一笑，“那老郝我就先謝過少將軍的十塊下品元石了。”

“謝謝少將軍。”

“少將軍大氣。”

簇擁在他周圍的八名先天生靈也各自嚷著笑道。

練武場外。

三四十名未被選進場內參加對戰的先天生靈們一臉不爽，但也只能湊趣般喊著讓郝勇他們不要丟人，一定要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莫要讓少將軍失望之類的調侃。

不過笑鬧歸笑鬧，在場的一眾先天生靈們，誰都不敢對那只是平靜站在場內的清秀少年有任何不敬之語。

不僅如此，他們看向清秀少年的目光，也大多充斥著驚嘆、感慨、艷羨等復雜神色。

因為這一個月的時間，褚凡實力的強大，并且是肉眼可見的飛快強大，已經隨著每日上午的練武場對戰，幾乎打服了北山軍內所有先天生靈。

而且從最開始時的一對三、一對四，到一對七、八，甚至是一對九，褚凡僅僅只用了二十余天。

最近幾日，他更是每天都要九名先天生靈結成道兵法陣來與其對戰磨練。

要知道，褚凡在對戰時，可都是只憑最基本的劍術在戰斗啊。

其它諸如‘法天象地’、‘樹界降誕’這等能讓他跨級與水宵老祖正面廝殺的強大神通秘術，這些時日褚凡可都是盡皆舍棄不用的。

雖然自從對手換成九名先天生靈道兵后，褚凡還沒勝過一次，可包括郝勇在內的幾個最早跟隨殷天劍的老人，對這位只憑最基本劍術都能近乎有金丹境實力的少將軍，已然都是心服口服……

“吵鬧夠了沒？吵鬧夠了就結陣吧。”褚凡一雙眸子里似有金光閃現，平靜的語氣則是充斥著強烈自信和隱隱的欲欲躍試。

聽他如此說，場內九名先天生靈不敢大意，當即開始各自催動身上的黑色甲鎧。

“嘩。”“嘩。”“嘩。”……

在一陣陣復雜符文幻化的耀眼黑色光華中，九名先天生靈的氣息突飛猛漲。他們身上迸發的一道道耀眼黑色光華彼此交匯纏繞，更是在他們九人上空形成了一條巨大的黑龍幻影。

“小心了，少將軍。”

為首的郝勇咆哮一聲，身體猛然變大成近四丈高的巨人，爾后他雙手各自浮現一件暗金色拳套，甩開大步便從正面狂奔前沖過來。

其余八名先天生靈也各自或施展神通秘術，或催動法寶，跟隨著郝勇從左右兩方分散圍殺向褚凡。

“讓我小心？你們能來到我跟前再說吧。”褚凡自信一笑，抬手凌空點出，便是一道鋒銳金光劍氣直襲郝勇施展了‘法天象地’神通的巨大身體。

哧啦！

長達數十丈，寬如門板的金光劍氣洞穿空氣阻隔，速度比一般人階飛劍還快。郝勇只覺遠處金光一閃，那道鋒銳劍氣便已經來到身前不足百丈的距離。

“將軍的庚金劍氣？”

郝勇臉色微變，當即全力一拳轟出！

“嘭！”

一聲炸響。

車輪般的暗金色拳頭直接轟擊在這道金光劍氣上，饒是郝勇此刻身處道兵法陣內，力量與另外八名先天生靈彼此融合為一體，此刻也是不由覺得手臂酸麻，向前狂奔的腳步也是為之一緩。

“難怪少將軍今天這么有底氣，原來是練成了將軍的庚金劍氣，大伙兒都小心點。”郝勇透過彼此的神念連系，迅速提醒另外八名同伴。

“沒事，將軍的庚金劍氣雖強，可少將軍最多也就剛練成，還破不開我們的道兵法陣防御。”

“對，咱們攻擊能聯合，防御也能聯合在一起，怕什么。”

“趕緊上，不能讓外邊那幫家伙看笑話。”

其他八名先天生靈不以為然，覺得就算褚凡一改往日只用劍術，不用任何神通秘術的磨礪打法，單憑一門剛練成的劍氣秘術，也改變不了今日雙方對戰的結局。

“呼。”

“呼。”

周圍風聲呼嘯，刀光閃爍，空中還有飛劍、鉤鎖等法寶疾掠襲來。

可褚凡卻是站在那不動如山，僅僅手指凌空點出一道道金光劍氣撕裂虛空，便讓這些先天生靈的諸多攻擊無法近身。

“…這才是劍仙啊！”

褚凡忽然感到一陣迷醉。

這一刻他的心靈無比暢快，精神似乎一下放大了無數倍。

透過那射出的一道道庚金劍氣，他甚至能感覺到天地間那無形無跡，又無處不在的金之靈氣……

“嗡嗡嗡，嗡嗡嗡~~~”

郝勇揮出拳頭剛要擋住一道金光劍氣，陡然這道金光劍氣在空中開始發出強烈震蕩。

不僅是這道金光劍氣，其余射向另外八名先天生靈們的金光劍氣，這一刻也都在空中劇烈震蕩。

這一道道金光劍氣的震蕩之強，似乎連周圍天地也影響到了，虛空中的無形氣流和一道道金光劍氣產生共振，甚至是他們腳下的大地都隱隱在顛簸，好像地震要來臨一樣。

“這，這是瞬殺劍氣！”

郝勇臉色突然大變。

但已經逼近他身前的那道金光劍氣，在震蕩中仿佛瞬移般，以比他思緒反應還快的速度，剎那間便轟擊到了他身上。

“嘭！”“嘭！”“嘭！”“嘭！”……

悶聲炸響幾乎連成了一片。

包括郝勇在內的九名先天生靈盡皆倒飛出去，褚凡周圍一時如秋風掃落葉般剎那間干凈下來。

“是瞬殺劍氣。”

“這是將軍的絕招瞬殺劍氣！”

短暫沉默過后，在外觀戰的先天生靈們先驚呼著打破了練武場內的寂靜。

瞬殺劍氣，便是《大自在庚金劍氣》第二重天的庚金劍氣。

因其速度太快，尤其是殷天劍施展時，往往對手還沒看清便已經死在劍氣之下。

于是他麾下跟隨者們便以‘瞬殺劍氣’之名，來稱呼這完全不同于普通庚金劍氣的秘術絕招。

“將軍當初為練成這一絕招，可是足足用了數十年苦修啊，少將軍他……”郝勇低頭看了看胸前甲鎧上的破洞，暗自駭然道，“真是變態啊！”

其余八名先天生靈看著各自身上的破洞，心里也是驚顫不已。

自己等人穿著道兵甲鎧結成法陣使防御連合一體都如此，若是未穿甲鎧……怕是方才那一瞬間就直接被劍氣秒殺了。

“……我們輸了。”

郝勇嘆了口氣，撤去神通后，抱拳向那一改先前平靜，臉上明顯露出歡喜笑容的清秀少年道，“恭喜少將軍練成瞬殺劍氣。”

“恭喜少將軍。”

“恭喜少將軍。”

其余八名先天生靈也一同又是驚顫，又是激動的一個個連聲抱拳恭喜。

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就練成‘瞬殺劍氣’，此等堪稱變態的妖孽天賦，日后成就簡直難以想象，至少是他們難以仰望的存在。

而他們現在能和如此存在對戰切磋，見證其成長，那將來不管多少年后再談起來，都是值得大吹特吹的榮耀之事啊。

“哈哈哈……”

聽到眾人恭賀，褚凡心情也暢快無比。

一個月了。

從第一天得到師父傳授《大自在庚金劍氣》，他讓舊日前輩幫忙，僅僅用了一夜時間便將神紋凝聚，算是讓這套介乎與神通和秘術的特殊法門初步入門。

可之后他就被師父嚴令不得擅用劍氣，然后每日只讓他跟著卯時練劍，像是剛武道啟蒙的蒙童般，跟隨著師父從最基礎的劍術練起。

然后就是來到這邊練武場內，跟北山軍的一個個先天生靈對戰切磋，并且不得使用神通和秘術，只能用最基礎的劍術……

先前他還不明白師父這樣安排的目的。

但隨著每日練劍切磋，脫離了神通、秘術的威能影響，真正沉下心來只用劍術最單純的點、挑、剌、撩、劈來對戰。

漸漸的，尤其是在詞條「劍心通明」的天賦加成狀態下，他對‘劍’的認知完全變了。

劍，不僅是一件兵器，其本身也是一種‘道’。

一種為戰斗而生，不同于他領悟的水、木等蘊含生機、組成天地自然運行之道的純粹殺戮之道。

而當明白了這點劍道本質，他的劍術也越來越玄奧，殺傷威能愈來愈強……終于，今日師父也仿佛有所預料似的，終于點頭允許他可以在切磋中施展庚金劍氣。

爾后他便猶如水到渠成般領悟了一絲金之鋒銳意境，順利達到了《大自在庚金劍氣》的第二重天境界……

“這就是萬法皆通嗎？”褚凡暗自感慨。

好像自己悟出了那絲劍道本質后，再去參悟與殺戮相關的道之意境，就仿佛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恭喜少將軍。”

這時，在練武場外觀戰的一眾先天生靈也涌進場內紛紛恭賀道。

“哈哈，今天中午去東城醉仙樓，”褚凡哈哈笑著揮手道，“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我請！”

“少將軍大氣！”

“謝少將軍。”

“老郝，你帶兄弟們過去，我先去見師父。”褚凡翻手取出一枚上品元石丟了過去，“還有，你們九位今日助我突破，別的沒有，剩下的元石拿去分了，你們幾位別嫌少。”

“哈哈，那就謝謝少將軍賞賜了。”郝勇樂呵呵的接過元石，其余八個先天生靈見是一枚上品元石，臉上頓時也都浮現喜色。

按照一枚上品元石=十枚中品元石=一百枚下品元石的比例換算，這一枚上品元石就是足足一百枚下品元石。

而醉仙樓雖是東城最好的酒樓，可撐死了一頓花銷也就四五十枚下品元石的樣子。

如此算下來，他們九個每人還能再分到四五枚下品元石。

這讓本來以為切磋輸了就沒有元石拿的他們自然開心……

城主府。

“師父。”

一道金色劍芒從空中疾速落入古樸宅院內，顯現出一滿臉興奮之色的清秀少年。

殷天劍正在臨窗的書房內揮筆寫著什么。

聽到外邊褚凡的興奮呼喊，他手中筆一頓，面上閃過一絲復雜神色。

“庚金劍氣突破到第二重天了？”殷天劍沒有抬頭，溫和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向外邊，“我寫了封信，等你幫我帶回朝歌交給你師娘。”

“師娘？”褚凡眼前晃過那道頗像他前世記憶里一名少數民族女明星的俏麗少女身影。

既然自己有師姐，那有師娘好像也沒什么奇怪的。

只是堂堂金丹境劍仙，明明有更省事的神念玉簡不用，非要像凡俗那般手寫書信，這就有些奇怪了……

“嗯，我如今掌控一軍，非招不得隨意回京，所以此番你去朝歌，尤其是在等待鴻都學宮招收新弟子的這段時間，暫時就只能先拜托你師娘照顧你了。”

殷天劍執筆書寫不停，很快便將幾頁略顯暗黃的紙張裝入一信封內，交給了剛走入書房的褚凡。

褚凡接過一看。

就見信封上六個劍意澎湃的文字撲面而來，那一筆一劃，宛如劍光縱橫般呈現在他眼前。

若非他神魂強大，又剛領悟劍道殺戮本質，對這文字中蘊含的劍意只是略微感到有些心顫。

換作等閑先天生靈，便是如郝勇那等后期圓滿的頂尖好手，恐怕也得被這文字中的凌厲劍意嚇得兩腿戰戰。

“沐云仙子親啟？”褚凡驚詫看向自家師父。

這稱呼，這文字……師父你確定這是寫給師娘，并且是讓師娘照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