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氏老祖……死了？”

扶冥站在山丘上，一直端著的弓箭都忘記放下，怔怔地看向其他同伴。

“剛才發生什么了？水氏老祖怎么突然就死了？”

“……”

一片沉默。

就連一直總想說幾句酸話的郝勇，這會也砸吧了幾下嘴唇，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活了上千年的金丹境修士啊。

竟然就這么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擊殺，關鍵是這少年還是自小在這大荒澤的荒蠻偏亂之地長大。

即便加入了他們北山軍，并且拜了他們將主為師，攏共也才十余日光景，其中還有十二天失蹤……

要知道，包括郝勇在內，此刻在場的九名先天生靈都是從大乾王都跟隨殷天劍而來。

雖然在王都朝歌他們的實力只屬尋常，可來到大荒澤后，至少在先天層次，郝勇他們自認還是足以碾壓當地這些蠻夷同類的。

畢竟見識層面的差距，神通秘術上的差距，甚至是悟道層次，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返虛仙人，甚至未必能見到元嬰道人的大荒澤土著，哪能跟他們這些王都爺們相提并論。

因此在北山城外，郝勇看到褚凡的兩頭金丹境靈獸，直接敢說他們結成道兵法陣出城廝殺。

因此當東延信明說出不同看法，郝勇能直接當面嗤笑挖苦，連面子上的功夫都懶得做。

可縱使驕傲自大如郝勇，也不敢說合他們九人之力，必然能成功斬殺掉一位金丹境人類修士。

畢竟相比更加混亂，更加像是一盤散沙，幾乎都沒有什么像樣傳承和法寶的金丹境大妖。

一個存在傳承了數千年的人類部族當代老祖，想要擊退或許不難，想要擊殺就幾乎絕無可能了。

“……咱們撤吧。”

沉默片刻，郝勇揉搓著隱隱有些發紅發燙的糙臉，突然開口道，“少將軍連水氏老祖都殺了，身邊又有金丹境靈獸，接下來想必也用不著咱們護衛了。”

“直接走？不過去打個招呼？”旁邊有人不太情愿。

暗中跟隨護衛了一路，怎么也得過去跟少將軍照個面，表表功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先走了。”郝勇揮手放出一艘法寶戰船，瞬間鉆了進去。

“撤吧。”

威望同樣很高的羿擇和扶冥相視一眼，扶冥對那人搖頭道，“絞滅一個部族，少將軍接下來肯定要清點收獲，咱們這時候過去表功不合適……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眼紅，跑過去想分一杯羹呢。”

“也是，我怎么忘了這茬了。”那人恍然，連聲道，“撤，撤，立即撤。”

很快。

這艘法寶戰船迅速沖上高空。

而隨著他們回到北山城，就像昨日新兵營那場嘩然一樣，接下來在北山軍的一眾先天生靈中，褚凡之名必然也要再度引發一場轟動。

*******

四方城外。

褚凡先將水宵老祖尸身上的拂塵、戒指等法寶盡皆收起，隨后才丟開尸身，收起神通恢復了自己本來的體型大小。

他身體表面浮現的細密青色鱗甲也隨之重新隱匿入皮膚之下。

“公子。”

“凡哥兒。”

“褚凡。”

一眾人等從四方城烏泱泱地飛了過來。

褚凡回頭看去，就見為首的是白猿王，之后是褚氏、宮氏的一眾先天生靈，包括褚榕和宮雪，都被褚烈、宮鳴等人帶著一同飛了過來。

“凡哥兒，水氏老祖死了？”褚榕隔著老遠就嚷道。

“那不是尸身在嘛。”褚凡笑了笑，操控神念將掉落在地上的兩件法寶攝來。

這兩件法寶，一件是已經重新恢復成巴掌大小的袖珍黃金牌坊，另一件則是柄通體銀色的法寶飛劍。

“無法煉化，無法煉化……咦，這劍也是地階法寶？”褚凡眼睛一亮，拿過飛劍來仔細察看。

見其是柄劍身異常狹窄的細劍，揮舞起來也不如無畏劍順手，他頓時就不感興趣了。

練成‘龜靈真身’和‘法天象地’這兩門神通后，他戰力最強的一面肯定是近身戰。

所以一把能像無畏劍那樣隨他體型變化大小，并且適合他近戰廝殺的神兵寶劍，才是能真正引起他興趣的好東西。

當然。

這也與此劍是地階法寶，以他當前境界根本無法煉化有關。

“可惜辟水劍的法寶符文都破碎了，無法像無畏劍那樣隨我體型變化。否則它和無畏劍配合，一剛一柔，才是真正適合。”褚凡暗暗搖頭，將兩件地階法寶收了起來。

此時他兩個靈獸都不在，能煉化地階法寶的只有白猿王和香狐王。

但這兩位金丹境妖王不愿做他靈獸，那他自然不會將得自水宵老祖的地階法寶，隨意給只愿做跟隨者的‘外人’煉化。

畢竟，相比生死盡皆操控在自己手中的靈獸，有相對平等地位的跟隨者，在待遇上必然就會有顯著不同。

“……真死了。”

“我到現在還懵懵的，水氏就這么滅了？”

看著地上整個頭顱都被劈成兩半的水宵老祖，褚氏、宮氏的一眾先天生靈眼神復雜，不時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偷偷關注著那個十幾天前還在實戰考核里與妖獸廝殺的清秀少年。

連最近千年一直雄踞四方城第一豪族的水氏都說覆滅就覆滅了，他們這些加起來或許都不如水氏一族強的部族，豈不是生死更在人家一念之間？

而且四方城唯一的金丹老祖被殺，今后沒了金丹境坐鎮，那他們以后怎么辦？

當然。

有這些恐懼和對今后一時迷茫不知所措的，只是兩家的普通先天生靈。

他們家族真正的最高層決策者，比如褚氏的二長老‘褚烈’，宮氏的老祖宗‘宮鳴’老太太，是絕對不會如此的。

不然今日這場廝殺一開始，他們也不會這么快就做出倒戈一起覆滅水氏的決定。

“凡哥兒，北城現在已基本平定，水氏一族的先天生靈也盡皆伏誅……你和我們一起去看下吧？”褚烈臉色潮紅，聲音朗朗滿是激動，可謂是此時場中最為興奮的一個了。

宗府嫡系血脈幾乎斷絕的大仇終于得報，褚凡又是從他褚氏走出的絕世人物。

若非顧忌眼前清秀少年的出生血脈終究有些小瑕疵，怕是褚烈他這會就要大吼幾聲“我褚氏要大崛起了”。

“……水軒也死了？”褚凡神念放出，很快就在內城水氏宗府的一處密室外面，發現了水軒的尸身殘軀。

旁邊還有一粉衫女子看守著。

“那廝很奸猾。見勢不妙，連抵抗都未做，就想要卷走水氏寶庫逃命……”一旁的白猿王‘袁道明’撇了撇嘴，“香兒發現后便順手將他殺了，隨后她就在那處密室寶庫外看守著。”

“嗯。”褚凡沒有多說什么。

與水宵老祖的一場廝殺，雖說他最后是憑借新月才將其成功斬殺。可之前卻是他依靠自身實力，實打實的正面將一名金丹境圓滿打到臨陣想要逃竄的地步。

“四方城太小，大荒澤也太落后，太荒僻了。”褚凡暗自輕嘆，對成功絞滅水氏一族，居然生不出多大的興奮喜悅之情來。

至于水軒為何要讓禿鷲大妖去襲殺自己，現在隨著水氏覆滅，他更是懶得去多想。

“我就不去看了。”

在褚烈的疑惑注視下，褚凡搖了搖頭，目光看向站在褚氏一眾先天生靈最后的‘褚源’，也就是榕哥的父親。

“源叔，你去清點一下水氏的寶庫資產吧。”褚凡微笑道，“至于其他事宜，等我那兩個靈獸回來再說。”

“褚源？”褚烈微怔，看了看身邊的褚榕后恍然，當即回頭吩咐道，“褚源你馬上去盤查清點，記得仔細點，一點差錯也不能出。”

“好。”褚源迎著褚凡的目光用力點點頭，隨即獨自返回了北城。

這時，溪流號樓船緩緩飛了過來。

“都去船上等吧。”

褚凡對眾人一笑，率先飛上了樓船。

袁道明緊隨其后，褚烈和宮鳴等先天生靈則是一時沒有動彈。

“宮鳴，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褚烈笑瞇瞇地看了眼駝背老太太身旁的明艷少女，神念傳音道，“是關于我們四方城今后形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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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讓我娶親留種，日后這一脈的孩子做北城之主？”

溪流號頂層的奢華殿廳內，突然響起了一聲詫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