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大船甲板下層的一個房間內。

一番暢快沐浴后，褚凡剛換上水氏給他準備的青色錦袍，就聽到房門被從外面敲響，同時還有一男子的渾厚聲音傳了進來——

“凡公子，北山軍的戰船到了。”

“好，知道了。”

褚凡應了一聲，將放在桌上的‘無畏劍’拿起。

而他原本使用的‘辟水劍’，因為是軟劍的緣故，所以被他彎曲起來收進芥石空間內了。

這樣一來，若是遇到特殊情況，他也能隨時取出，起到出其不意之效。

吱。

褚凡打開房門，就見一名將滿頭淡藍色長發扎成了數十個辮子的中年人，正含笑站在門口等候。

“你是？”褚凡一愣。

因為看這人的打扮氣度，尤其是標志性的發色，絕不可能是這法寶大船上的雜役仆從。

“我是水軒，暫代北城水氏主管。前來面見凡公子，是我奉老祖之命，特意準備了些賀儀，以賀公子拜得名師，此后青云直上，仙路萬里。”

辮子中年人先是抱拳拱手，隨后攤開手掌，卻是露出掌心一塊橢圓形的晶瑩芥石。

“賀儀就在此枚芥石內，凡公子滴血認主后即可見到。”辮子中年人笑瞇瞇地介紹道，“并且這芥石已經打孔穿線，凡公子平日盡可隨意帶著當個佩飾把玩……”

褚凡莞爾一笑。

送禮直接送芥石？

這倒是跟前世記憶里那些送銀行卡、購物卡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有心了，替我謝謝水氏老祖。”褚凡點點頭，接過這枚如同吊墜的橢圓形芥石，隨手揣進了懷里。

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至于收了這賀儀，以后是否需要記水氏個好……嗯，看在這水軒會做人的份上，先前水溶在考核中想撿漏占自己便宜那事就算揭過了，大家從此兩不相欠。

……

跟著辮子中年人‘水軒’回到甲板，褚凡瞬間注意到，古樸大船外的虛空，似乎突然多了一座高山。

他連忙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哪是高山啊。

這分明是艘體積大于他此時所在古樸大船至少十倍的巍峨戰船。

只是兩艘船只距離很近，體積相差又過于懸殊，故而才會使他生出如此錯覺。

“徒兒。”

似乎同樣剛梳洗過，并且換上了一身嵌金鎧甲的殷天劍，看著比褚凡先前初見時多了幾分肅殺威嚴。

但開口喚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溫和。

而這聲‘徒兒’，則是讓甲板上成排站著恭送殷天劍的數十名四方城內先天生靈們臉色變幻，看向褚凡的目光盡皆熾熱復雜起來。

“師父。”褚凡走過去行禮。

“都收拾好了？”殷天劍點點頭，“那就走吧。”

說罷，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無形的天地之力便自然匯聚在他和褚凡腳下，形成一片棉花似的云朵，托著兩人徐徐升起。

“恭送將軍。”甲板上的數十名先天生靈齊齊躬身行禮。

站在這些先天生靈最前方的水藍發色道袍老者，則是向上拱手笑道：“殷將軍，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殷天劍微微點頭，腳下云朵陡然加速，托著師徒二人徑直往旁邊的巨大戰船飛去。

褚凡站在師父身旁，俯瞰下方的一眾先天生靈和一位金丹老祖。

此次一走，自己也算踏上青云之路的第一步了吧。

只是不知榕哥如何了，有沒有被選入北山軍？

還有香草嬸嬸，都還未來得及跟她告別，也不知下次相見會是何時了……

呼。

腳下云朵飛行極快，轉瞬就托著他們來到懸掛著巨大‘乾’字龍紋大旗的巨大戰船上。

看到一身鎧甲戎裝的殷天劍出現，戰船甲板上的雄壯甲鎧軍士們，頓時齊刷刷的單膝跪地，高聲喊道：“拜見將主。”

“起。”殷天劍抬了抬手，凌空虛邁兩步，走到了戰船最高層的主控室位置。

至于褚凡，則是被腳下云朵托著落向下方甲板，最后落在一群正跟著老軍士們手忙腳亂行禮的年輕男女身旁。

“出發，返回北山城！”殷天劍的威嚴聲音回蕩在整艘戰船上空。

隨即褚凡只覺腳下一震，這艘相比水氏那艘大船猶如航母的巨大戰船轟然加速，浩浩蕩蕩地碾壓氣浪，疾速飛向無盡荒野。

“凡哥兒，凡哥兒！”

一道熟悉聲音傳來。

褚凡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一身煙土灰塵，整個人像是個黑鬼的褚榕，正咧著一口白牙朝他傻樂。

不止是褚榕。

在這些年輕男女中，褚凡還見到宮雪、黑牙，這烤肉三人組的另外兩個人也在。

還有昨夜與他一同鏖戰金毛羆的高大血眸青年；想來撿便宜，卻被他先一步達成‘天人合一’而嚇走的水氏少族長‘水溶’；以及其他六七個褚凡看著眼熟，想來應該都是出自四方城各大氏族的年輕男女……

“嗯？似乎有點不對啊。”褚凡心中一動，“怎么那位信明公子選的兵丁，大都是來自荒野部落的？”

要知道，參加此次實戰考核的上千人中，四方城內各大氏族的年輕子弟，加起來可是有好幾百人。

不說實力如何，單以自小擁有的修煉資源來推測，他們這幾百人能成功通過考核的比例，肯定是要比來自荒野部落的人要高的多。

但此時褚凡粗略一掃，卻發現被選中的四五十名新兵，出自四方城的氏族子弟勉強才占了差不多一成……

看來師父選兵，相比那些更看重自身家族的氏族子弟，還是更喜歡這些沒有后臺背景的荒野部落戰士啊。

褚凡若有所思。

“凡哥兒，方才你怎么跟那位將主飛在一起？該不會他是你——”

“是我師父。”不等褚榕說完，褚凡立即開口打斷道，“我已拜師。不過平日里，還會跟大家一起做新兵修煉。”

雖然師父并未明說。

可單看他登船后將自己送到這邊甲板來，褚凡便已經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師父啊。”褚榕恍然，“難怪我父親說你跟我們不同。之前我還當你要去北山軍內當官呢。都拜師了還要當新兵，那跟我們也沒什么不同啊。”

“……”

聽到此話，旁邊看到褚凡立即便走過來了的宮雪和黑牙頓時無語。

沒什么不同？

方才大家都跪下行禮。

唯有褚凡跟著師父幾乎相當于是同樣受了大家的拜禮，這還叫沒什么不同？

“宮雪，你弟弟宮飛虎呢？”褚凡看了看臉蛋已經擦拭干凈，只是還未曾換掉身上衣物的艷麗少女，笑著問道，“此次他未被選上？”

“你說呢？”宮雪輕哼一聲，“若非你這壞家伙算計，飛虎豈會那么容易受到金毛羆的重創……現在還好意思說風涼話。”

經過昨夜相處，兩人雖未說過多少話，但彼此之間卻是少了許多陌生，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是他自己實力不夠，還能怨得著我？”褚凡挑了挑眉，正欲分說，就聽一道洪亮聲音在旁響起——

“都聽好了，我是你們這五十一名新兵的管帶‘張雍’。”

褚凡他們循聲望去，就見說話的是名身高九尺，體型極為壯碩的甲鎧男子。

那男子裸露在外的肌膚，包括面孔都泛著一股金屬光澤，宛如整個人是金屬鑄就的一般，看得褚凡他們內心嘖嘖稱奇。

“北山城距這兒約有十萬里，行程大約兩個時辰。接下來，你們先去領軍服，之后有人會分派房間讓你們換衣休息……”

甲鎧男子‘張雍’掃視眾人，目光落到褚凡身上后頓了頓，斧刻似的堅硬五官，硬是生生擠出一絲笑容道，“你的房間在二層，我先送你過去。”

“……”褚榕。

原來父親說的沒錯，凡哥兒跟我們還真是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