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剛完，演武場那叫一個安靜，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林婉清動了。

不是回去內門，也不是找長老告狀，她竟然徑直走向了剛準備開溜的李塵。

“喂，等等！”

聲音還是那么冷冰冰的，但仔細聽，好像少了點之前的硬邦邦。

李塵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走到面前的冰山美人，挑了下眉毛：“師姐，還有事兒？”不會是輸不起，要反悔吧？他心里嘀咕。

林婉清站定，開門見山：“你的打法，跟我們平時學的，完全不一樣。”

“哦？哪里不一樣？”李塵懶洋洋的，雙手插回兜里，“難道師姐覺得我出劍不夠勤奮？”

林婉清噎了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深吸一口氣，“我指的是……你好像，根本沒怎么用力。”

“用力？”李塵笑了。

“師姐說笑了，我一個聚氣境后期，跟你筑基大佬打，敢不用力？那不是找虐嗎？”他嘴上貧，但眼神卻帶著一絲認真“只是……用力的方式，可能不太一樣吧。”

林婉清眉頭微蹙，“方式？什么方式？”她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一點什么，但又模模糊糊的，說不清楚。

“就是……怎么說呢。”李塵撓了撓頭，“師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大道至簡？”

“大道至簡？”林婉清重復了一遍，眼神更加疑惑。

“你是說……你的劍法，很簡樸？”可是一點都不樸素啊！剛才那一劍，簡直神乎其技好不好！

“可以這么理解吧。”李塵打了個哈欠，“修煉嘛，其實沒那么復雜，想太多，反而容易走偏。”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腦子瓦特了，劍也跟著瓦特了。”

林婉清嘴角抽了抽，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平時修煉太勤奮，反而錯了？”

她有點不敢相信。

“宗門一直教導我們，勤能補拙，刻苦修煉才是正道。”

“正道是沒錯。”李塵擺擺手，“但正道不等于死磕啊。師姐你想想，水滴石穿，那是勤奮，但要是對著石頭，咣咣咣一頓猛砸，累死累活，石頭還是石頭，你人先廢了。”

林婉清愣住了，李塵的比喻，雖然粗俗，但好像……還真有點道理。她一直以來，都是拼命修煉，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時辰都用在練劍上，但效果，好像也沒想象中那么好。

“那……你的意思是，修煉要懶一點？”林婉清試探著問道，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懶也不是真懶。”李塵糾正道，“是順其自然，無為而治。師姐你想啊，天地萬物，都有自己的規律，修煉也是一樣，硬著頭皮蠻干，只會適得其反。”他頓了頓，“就像種田，你天天給禾苗澆水施肥，是勤奮，但你要是拔苗助長，那不是白忙活嗎？”

林婉清聽得云里霧里，但隱隱約約，又覺得李塵說的，好像有點東西。“可是……順其自然，要怎么順？無為而治，又該怎么治？”這些詞聽起來玄乎，但具體操作起來，完全沒頭緒啊。

“這個嘛……”李塵摸了摸下巴，“要不，師姐試試我的懶人劍法？”

“懶人劍法？”林婉清一臉黑線，這名字，聽起來就更不靠譜了。

“別看名字土，效果杠杠的。”李塵嘿嘿一笑，隨手拔出懶人劍，“你看好了。”

他身形一晃，開始在演武場上比劃起來。動作依舊是慢吞吞的，甚至有些隨意，就像是飯后散步，隨便揮舞了幾下手臂。但這一次，林婉清卻看得格外認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發現，李塵的劍法，真的沒什么招式，甚至連章法都看不出來，就是簡簡單單的刺、撩、劈、砍，毫無美感可言。但就是這些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仿佛渾然天成，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這……這就是你的懶人劍法？”林婉清忍不住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疑惑，一絲不解，還有一絲……失望？就這？我還以為是什么絕世劍法呢！

“是啊。”李塵停下動作，聳聳肩，“怎么樣，是不是很簡單？”

簡單是簡單，但……也太簡單了吧！這跟普通人揮舞木棍有什么區別？林婉清心中吐槽，但嘴上卻沒說出來，只是皺著眉頭，“我感覺……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啊。”

“師姐光看動作，當然看不出什么。”李塵笑了，“懶人劍法的精髓，不在招式，在意境。”

“意境？”林婉清更加茫然，“什么意境？”

“就是……平和，自然，無欲無求。”李塵緩緩說道，“師姐練劍的時候，是不是總想著要變強，要超越別人，要成為最厲害的劍修？”

林婉清沉默了，李塵說的，正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

“這種想法，沒錯，但也有局限。”李塵繼續說道，“太執著于強，反而會被強字束縛，迷失了本心。真正的強大，不是一味苦修，而是要解放天性，順應本心。”

“解放天性？順應本心？”林婉清喃喃自語，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點什么，但又模模糊糊的，難以捉摸。

“師姐可以試試看。”李塵鼓勵道，“不用刻意去練劍，想睡覺就睡覺，想曬太陽就曬太陽，想干嘛就干嘛，讓自己的心，徹底放松下來。”

林婉清將信將疑，但還是決定試一試。畢竟，李塵的實力擺在那里，他的話，或許真的有幾分道理。

接下來的幾天，林婉清真的開始嘗試改變修煉方式。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沒日沒夜地練劍，而是抽出更多的時間，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看看書，賞賞花，甚至……發發呆。

剛開始，她還有些不適應，總覺得這樣是在浪費時間，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么。但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心，真的放松了下來，不再像以前那樣緊繃，焦慮。練劍的時候，也感覺更加輕松自如，劍法也變得更加流暢，自然。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對“道”的理解，好像更深了一層，修煉之路，也變得更加寬廣，更加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