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夜。
“少司主。”
院內,許遠看著坐在臺階上,托著右臉不知是看他練劍還是發呆的林玨,忽然問道:“明天我見到那兩位劉家公子,到底要怎么說?”
“很簡單。”林玨臉上一笑,仿佛早已經想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就可以了,一個全身心想讓衛家興盛的家主。”
時間回到現在,衛家眾人,包括衛令棠此時都一臉緊張的站在門外,而在更遠處,衛云中也在暗中觀察著這里。
五姓劉家,坊間傳言與府衙共平陽的五姓劉家,沒想到有一天兩位有繼承權的公子會親自到他們衛家來。
而這一切,都得從衛明哲回來開始。
此時,里面,許遠與劉家兩位公子相對而坐。
二人一人面容平淡,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另一人則面色陰沉,垂下來的手已經暗暗抓緊。
“兩位。”
閉了閉眼,許遠心中閃過他們剛才拉攏的條件,不由驚嘆一聲五姓資本雄厚。
“二位可知我衛明哲為何外出游歷三年,又為何學成一身本領后選擇回來。”
語氣感慨,許遠雙眼浮現回憶,再加上他如今的面容,一種滄桑感撲面而來。
“自我衛家祖先到平陽府定居,如今已有一百七十年,從百年前衛家興盛,家族子弟曾出入府衙,甚至還有人曾在郡中為官,到如今竟衰落至此,作為衛家子弟,我衛明哲夜間每念至此,無不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劉家兩位公子哥點了點頭,他們雖性格各異,但都是依附家族而起,對許遠所說情況也頗有感觸。
“我父親曾與我說。”語氣一頓,許遠懷念道:“衛家興盛時,曾入五姓照影樓,旁聽議事,而且可以對五家聯盟給出意見。”
抬起頭,許遠看著眼前兩位忽然有些驚訝的公子哥,堅定道:“衛明哲斗膽,請問二位,我衛家如今,可還有入照影樓之資格。”
“照影樓……”
二人臉上都是有些沉默,尤其是劉慶,他已經不能說沉默,而是有些陰沉。
“衛家主。”劉慶抬頭,語氣冷了一些,“你可知曉,能進照影樓的除五姓外,都是平陽府的大家,家中人丁興旺,開竅武者人數也不少于三人,你要以我劉家的名額進入,以如今的衛家,怕是……”
劉慶看向周圍,“還差些火候。”
“我可以再給你的那些條件再加些,但是入照影樓一事,得以后再議。”
說罷,劉慶直視許遠,而后者不語,只是雙眼平視前方,沒有絲毫反應。
“哼。”收起桌上的折扇,劉慶站起,出了門。
于是,此間只剩他與劉嘉二人。
“衛兄,你知道劉慶那么生氣嗎?”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許遠,劉嘉也沒想到許遠的條件會是照影樓。
許遠搖了搖頭,一副請教的模樣。
“嘿,因為我們那位好父親給我們兩個的名額都是一個,他要用這個拉攏一個早已經交好的大家族,你現在提這條件,可不就是在逼他做出選擇嗎?”
臉上有些幸災樂禍,劉嘉忽然站起,“這個條件我答應了。”
迎著許遠驚訝的眼神,劉嘉忽然一笑,“誰讓本少爺現在還沒有選好交好的家族呢,而且我覺得,就你許遠一人,就已經不比他劉慶要拉攏的家族差。”
“那就……”抬起手中酒杯,許遠朝劉嘉示意,“多謝劉公子抬舉了。”
“好說,好說。”大笑了幾聲,劉嘉很是高興的拍了拍許遠的肩膀,“不過你要入照影樓,一些東西得提前備好,到時候入樓會需要。”
“東西?”許遠錯愕的問了一聲,有些不明所以。
“玄晶,七色沙,隔音石……這些你如果有都可以帶一點。”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很快你就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要進那棟樓了。”
給了許遠一個眼神,劉嘉推門而出,而此時,外面等待的衛家子弟也齊齊松了一口氣。
剛才看到劉慶面色不喜的出了門,他們一顆心差點提到了嗓子眼,此時看到劉嘉跟許遠有說有笑的出來,這才又放下心來。
“三日之后,照影樓開,我來接你。”
交了這么一句話,劉嘉又往剛才還停在那邊的馬車使了個眼色,意思明顯。”
“嗯。”許遠點了點頭,他倒是不在這個,自己入了照影樓后估計就不回衛家了,劉慶有本事就來巡天司找自己麻煩。
而且那之后,劉家在不在,都兩說了。
“大哥。”
衛令棠上前幾步,笑著看向許遠,“我還以為您真的是出去喝花酒了呢,沒想到居然能引兩位劉家公子登門,這下,整個平陽府都要傳你名了!”
“你大哥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要平陽府傳名。”
心中腹誹一句,許遠又矜持的說了一聲,“小事,只是單人單劍打退了一個開竅武者,救了劉嘉公子的命而已。”
“都小事。”
…………
夜,許遠照常練習劍法,而不知是秋紗還是林玨的靈傀就坐在臺階上,看著他的身形出神。
許久之后,許遠蹙眉停手,《驚鴻篇》最后一式,他想了這么久,居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只學了劍招,沒領會劍意。”
冷淡的聲音響起,這下許遠可以確認面前是林玨了,這位靈海境的大修行者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又說道:
“劍法到了一定層次,你不僅要握住他的出劍發力方式,還要體悟沉浸那份心境。”
“心境?”許遠愣了一下,還想再問,就見對方背過了身去,“此間道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釋,這話是劍妖說的。”
許遠:“……”
“劍妖是誰?”
“十二歲練劍,十四歲練髓境破兩位開竅聯手,十六歲入群玉山,被當代劍仙收為傳人,十九歲乘云下山,如今一年過去,已身登潛鱗錄第八。”
三言兩語描述了一位光芒萬丈的絕代天驕,林玨扭頭,卻見那小子居然又轉過身,練起了劍。
“少司主。”
“嗯?”
“你說五姓不懷疑我?”
“呵。”林玨搖頭,她還以為這小子關心潛鱗錄呢,不過那確實是太過遙遠。
“一頭行走的巨獸,是很難注意到地下的螻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