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寧大哥,咱們成婚吧。
- 仙子,我真沒想操控你啊!
- 滿船明月
- 2071字
- 2025-03-06 23:18:32
處理完河邊的事情,已經是酉時了。
許是河伯降罪,往縣城里趕的時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寧淵還要在這里待幾天,等到傅良才把他交代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才會離開。
一行人回到縣里,傅良才邀請他們去家里做客,不過寧淵拒絕了。
吩咐其他人先去客棧落腳,寧淵陪著鐘寒先回了趟家。
亂局方息,此刻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兩邊鋪子也都閉門滅了燈。
寧淵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牽著鐘寒的手,在街上慢慢走著。
“父親說這里有很多壞人,他怕我受傷害,所以很少允許我出門。”
“為了防止我無聊,他也經常帶些好玩的好吃的回家里。”
“西街的糖葫蘆,南街首飾鋪的簪子,陳家書鋪的話本故事,還有彩云姐家的刺繡...”
“但是在家里待久了,總是會厭煩的。”
“有時候我就會趁著父親外出的時候,偷偷讓彩云姐帶我從家里溜出來,上街逛一逛。”
“那時候,我覺得這縣里哪有壞人啊,他們都笑得那么開心,對人那么和善,父親肯定是在騙我。”
“可后來,忽然就變了。”
“縣里發了大水,淹了農田,好多人吃不上飯了。”
“縣衙的案子越來越多,父親忙得不可開交,也開始經常外出。”
“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好幾天才回一次家,草草換個衣裳,叮囑我不要亂走就又出去了。”
“我想讓彩云姐帶我出去看看,她說縣里現在很亂,也不讓我出去。”
“再然后啊,就是有一天,父親剛回家沒多久,忽然一群人沖進了家里,亂打亂砸。”
兩人來到一處破敗的建筑前。
鐘益為人節儉,平日里衣食住行皆從簡,沒有在外邊置宅,是直接住到了縣衙后院。
昌平縣位置偏僻,又年年都是負政績,屬于那種朝廷討厭百姓埋怨的地方。
朝廷不給錢,百姓交不上稅,缺錢得很。
這縣衙自建成起就再也沒修繕過,前段時間被那些惡徒砸過一輪,更顯破落。
縣衙大門處空空蕩蕩,兩扇木門早就被毀掉了。
兩人跨進門,進入縣衙左邊游廊。
“當初我和父親來的時候,這整個縣衙幾乎就沒有不漏水的屋子。
父親親自動手,修了整整三天才修好。”
鐘寒和寧淵穿行在孤寂破敗的廊道里,伸手指著兩邊房屋上胡亂釘到一起的木板。
“父親讀了一輩子書,哪里修過這東西,活干的粗糙得很。”
廊道盡頭便是后院,此刻雨勢漸大,兩人沒有過去。
“寧大哥你看,那塊板子,就那塊。”
鐘寒伸手指著后院西廂房前窗上的一塊木板:
“那塊釘的是不是比其他的好看的多?哼哼,那是我安的呢。
當時父親還夸我說,以后要是窮得吃不起飯了,我們就一起去給別人家修房子過活。
我當師傅,他打下手。”
鐘寒笑著,可眼淚卻禁不住地往下流。
寧淵輕嘆一聲,把她擁到懷里,伸手為她擦掉眼淚。
“可父親。”
鐘寒哽咽一聲,然后便再也繃不住,哭了出來:
“可父親為什么不要我了啊?”
“他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給人修房子的。”
“他說過要一直陪著我,去更多的地方的。”
“他還在院子里的槐樹下埋了女兒紅,說要等我出嫁那天拿出來喝的。”
“可他怎么就走了啊!”
親眼看著父親被人打死,數天的生死逃亡,兩月的冰封,再到如今一路走來終于為父親報了仇,回到家中睹物思人。
所有的情感一瞬間爆發出來,年僅十八歲的姑娘埋在寧淵懷里,嚎啕大哭。
暴雨傾盆,如天河倒懸。
雨水連珠成串砸在地面、房頂,迸裂碎散,聲若雷霆。
可卻也難以壓住鐘寒心頭的悲愴。
“寧大哥,我沒有親人了。”
寧淵緊緊抱住她,輕輕拍著安慰,等到她情緒漸緩,才開口說道:
“還有我呢。”
...
“寧大哥。”
“嗯?”
“我想當你娘子。”
寧淵撫摸著她的臉頰:“你就是我的娘子啊。”
“我想當你真正的娘子。”
鐘寒伸手抓住他的手,抬起腦袋盯著他:
“寧大哥,咱們成婚吧。”
“好,我明天就去安排。
河伯娶親頻繁,這縣里的紅事鋪子多得很,很快就能把東西置辦——”
鐘寒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
“寧大哥,我不想等了。
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我今晚就想當你的娘子。”
說完生怕寧淵不同意似的,接著說道:
“我跟裴姐姐說過了,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把你讓給我了。”
寧淵失笑:
“我又不是貨物,怎么還能這樣讓來讓去的。”
“那你愿不愿意嘛?”
寧淵環住她的腰,把她輕輕往上抱了些,低頭吻了上去。
...
良久,鐘寒縮了縮腦袋,俏臉紅潤:
“寧大哥,回房間吧,西邊的廂房,那是我以前的房間。”
寧淵嗯了一聲,抱著她沖入渾蒙的雨幕中,來到廂房外,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
房間里的東西已經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張半張床板,灰塵堆積。
寧淵取出一張清心符貼到鐘寒背上,問道:
“這里很臟,我怕委屈了你,真要在這里嗎?”
鐘寒定定地看著他,眼中已有答案。
寧淵輕撫著她的腦袋,翻手從山河玉鐲中取出一床棉被。
“那你鋪下床,我去把那壇女兒紅挖出來。”
...
等到寧淵抱著酒壇回來,鐘寒已經鋪好了被子,抱著膝蓋坐在上邊。
她頭上蓋著紅蓋頭。
察覺到有人進來,鐘寒輕聲開口:“寧大哥?”
“是我。”
寧淵來到她身前,問道:
“這是彩云的蓋頭?”
鐘寒點點頭。
寧淵掀起蓋頭,天地昏暗,屋內漆黑一片,可寧淵依舊覺得眼前的姑娘絕美。
“寧...相公。”
“娘子。”
“沒找到酒杯,湊合一下吧。”
寧淵拔開酒塞,仰頭灌了一口,然后放下酒壇抱住鐘寒貼了上去。
兩人倒在床上,鐘寒下意識摟緊了寧淵,閉著眼品味他口中渡過來的酒液。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喝酒。
喝的是父親為自己珍藏的女兒紅。
很辣。
也很香。
鐘寒眼角沁出一滴眼淚。
父親。
女兒成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