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奎安撂下的那句話，讓學員們壓力劇增。眾人頓時失去閑談的興致，吃完晚飯就各自回去調整身體狀態和休息了。

次日清晨，在學員們完成早訓熱身后，幾個教官才姍姍來遲，和他們一同抵達訓練場的還有三輛大巴。

“按照上次的分組列隊。”黃旗下了指令。隊列剛剛完成，黃旗就示意他們上車。他自己上了一輛吉普車的副駕駛，駕駛位上坐著葉麗，而林俊在后排躺著。

從開營到現在，學員已經在訓練基地待了半年，這是他們第一次離開高墻，即便可能又要經歷不人道的訓練，但他們心里難免多了一絲雀躍。

車隊一路緩行。江流給自己換了個角度，透過車窗，可以看見廣袤無垠的原野如綠色綢緞般向遠方延展，與藍天相接之處，幾縷白云悠然飄蕩，好似被隨意丟棄在天邊的棉絮。但整段路途，都沒有見到任何小鎮和村落。

隨著海岸線越來越近，空氣中漸漸彌漫起海水獨有的咸腥氣息。又經過了一段路程，車隊終于抵達了一處海岸。

學員們被驅趕下車，穿過稀疏的防風林，踏上了沙灘。他們眼前的景色其實很美，遠處藍天白云，仿若星鉆的海面，腳下是松軟的白沙灘。如果換上泳衣墨鏡，再來幾張躺椅，就可以享受微風和陽光。

但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排排帳篷，和李執秋的醫療團隊。他們的身后是學員熟悉的醫療艙，兩百個艙體已經就位。這畫面看著更像是水葬的場景，而不是海濱度假。

眾人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這時，林俊走到隊列前道，“課你們也上了，這個階段的訓練強度，你們也應該了解。醫療艙在這里已經備好，從這里回基地，只需要十五分鐘，理論上不管受多重的傷都不會死。你們確實是重要資產，而且說不定還是有升值空間的那種。所以我會盡力讓你們撐住，有機會回到醫療艙。當然，前提是我不失誤，也沒有走神。這次的項目是沒有輔助設備下的潛水，下潛深度會是系統給你們推測的極限深度。我知道你們這里沒有人有潛水經驗，有很大風險。所以，我想問下你們，有人要退出本次訓練營嗎？提前透露一下，待會會給你們一件小儀器，用來偵測你們的生理體征，如果被判斷陷入恐慌，容易情緒失控，一樣會被淘汰。現在給你們兩分鐘時間，考慮是否退出，不退出的話，就去黃旗那邊報道。”

他示意黃旗過來頂替自己。他本人換了個空曠地帶，控制細沙給自己弄了把躺椅和遮陽傘，躺在上面閉目養神，還愜意地吹起了口哨。

這邊學員們已經有不少人交頭接耳討論起來，‘江流’幾人并不在此列，他們只是互相問了下對方退不退出。答案很一致，都是選擇繼續。

時間很快過去，雖然有學員很猶豫，但最終無人退出。

“既然沒人離開，現在訓練開始，點到名字的跟我上船。”黃旗點了十五名學員，帶著他們前往碼頭。葉麗和幾組醫療團隊的人員早已在船上等候，學員剛一上去就被指引去更換潛水服。船開始駛離這片沙灘，最終從劉暢等人視野中消失。

船開走了，留下來的林俊在休息，沒有人給學員下達新的指令。醫療團隊那邊李執秋、李茵和成奎安都在，但沒有人越俎代庖，過來指揮學員。眾人只能在原地干瞪眼，一開始還是站著，但后面開始有人坐在沙灘上，其他人見林俊沒有任何反應，也有樣學樣跟著坐了下來。

才坐了幾分鐘，帳篷那邊開始有新動作了，十五個醫療艙在履帶車的牽引運輸下，被送往碼頭。這些動作，引起了學員騷動，有的議論紛紛，有的站起身望向海面，有的盯著碼頭醫療人員的動作，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很快，黃旗那艘船去而復返。

劉暢看著靠近的船只，皺眉道，“這才不到二十分鐘，這次訓練這么快嘛。”

“上次訓練不也才五分鐘。”黃宇即刻答道。

陳峰沉吟了一下道，“劉暢的意思應該是扣除行程，不應該這么快才對。”

“應該是潛水的海域離這里不遠，另外他們不一定是主動下潛，別忘了兩個教官的能力。”‘江流’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也讓眾人想起了上次訓練中黃旗控水，葉麗操縱植物的能力。

碼頭那邊已經很熱鬧了，已經有不少擔架被人運了下來。還好這是一艘類似游艇的船只，不然搬運都可能會是一個大麻煩。

學員們極力眺望，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清。場中看得最清的應該是兩個江流和趙由，他們看到擔架下來的學員基本都是滿面血污，還有不少人口中正在往外噴噴著血沫，雙目位置也有血在持的往外冒，他們大部分的人已經陷入昏迷。跟船的醫療人員，似乎只是做了簡單處理，缺乏設備的他們沒辦法做更多工作。而船只返航時速度確實比出海時快上不少，這也能印證這一點。

擔架上的學員，很快被搬進了醫療艙。艙蓋剛扣合上，便有溶液從艙體內部冒出，堪堪覆蓋傷員身體。溶液和上次相比少了一些。液面剛一穩定，便有機械臂抓取艙體，將它們裝上集裝箱。兩分鐘內完成了所有動作，一切有條不紊。裝車完畢后，醫療人員也上了早已備好的車輛，跟著運輸車輛向訓練基地返回。

黃旗沒有干預醫療團隊的動作，而是徑直向沙灘的學員走了過來，然后又點了二十名學員，這次依然沒有劉暢幾人。

被點到名字的學員，雖然沒辦法完全看清剛剛碼頭那邊的畫面。但碼頭那邊的動作，全程無人說話，除了機械作業發出的聲響，他們沒有聽到任何同伴的聲音。

這種場景，讓他們心中多了一絲恐慌。他們不是李執秋，對醫療艙和醫療人員沒有那么高的信任度。

黃旗也察覺到了學員的不安，他點完名后，只有十名學員有勇氣邁步，其他的人有些猶豫。

“怕了？剛剛給你們棄權的機會，是你們自己放棄的，現在來不及了。”

黃旗的話多少起了點作用，十六七歲的青春期男生，最受不得激，有幾人咬咬牙走了出來。余下的幾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思考了一會，也跟著出列。

船只再次出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