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信息提醒，請求接通的是個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人，上面顯示的是自己曾經的父親—陸猙。

陸風眼神微動，接通電話。

“陸風，有時間見一面嗎？”

陸猙的聲音傳來，帶著絲疲憊。

陸風沉默片刻道：“可以。”

陸家那個地方，于他而言十分的復雜，他們沒有太過苛待，也沒有太過優待，自己對于他們而言，更像是商品，有價值的時候利用，沒價值的犧牲。

“那我們在樓外樓就見一面吧。”

掛斷電話，陸風的思緒飄飛。

陸家血脈相連，卻又恩怨糾葛。

陸猙，名義上的父親，卻又多了幾分疏離與算計。

還有那陸夫人，以及同父異母的弟弟陸宇。

這一切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

樓外樓，雕梁畫棟，古色古香。

西湖煙雨，朦朧如畫，微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黑云壓著雷峰塔尖盤旋，樓外樓七層攬月閣的琉璃窗外，三潭印月石塔在鉛云下泛著青灰冷光，門縫里泄出廣陵散琴音，讓他想起父親書房里那幅《韓熙載夜宴圖》——宴無好宴。

“陸少爺到——”

服務員喊聲里，十八盞寶珠懸于半空，好似星辰明月。

陸猙端坐主位背后《富春山居圖》摹本金線勾勒，陸夫人喝茶的手腕輕顫。

陸風目光掃過三人。

陸猙鬢角微霜，眉宇間疲憊卻帶著一絲期盼。

陸夫人雍容華貴保養得宜，但是多了幾分凝重。

陸宇則是一臉的局促不安，眼神閃躲。

“來了。”

“嗯。”

陸猙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

氣氛有些壓抑。

“陸風，這次找你來，主要是想……”

陸猙斟酌著開口，卻被陸風打斷。

“想讓我回一中，回陸家？”陸風語氣平靜。

“如果只是這個事情，那就不必當說客了，你也知道大家族中，就算我這樣的實力，一也就打上主家禁制的命，以后運氣好當個主家天驕的影子，運氣不好，可能就當做移動的血庫和器官庫了。”

陸風緩緩開口，語氣堅定：“更何況，你覺得，我有回陸家的必要嗎？”

“回去？受打壓還是受重視，都是未知數。醫藥集團的人，可不會輕易放過我。”

此言一出陸猙臉色微變。

他沒想到陸風拒絕的如此干脆，以及決絕。

“陸風，你……”

陸夫人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絲責備。

陸風卻直接無視了她，目光直視陸猙：“陸先生，我與陸家，并未撕破臉皮。我能拿軍工集團的好處，能拿科技新貴的好處，自然也能拿醫藥集團的好處。父親，如今大家族看似伸手可摘星辰，實則腳下是百丈懸湖，我既然有機會脫身出來，為什么還要重回家族這條船上，當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知道，昨天在教育局，王局長問我，我是誰的時候，你猜我說了什么？”

“說什么？”

陸猙問道。

“我說，我是大夏子民。”

陸猙聞言臉色驟然一僵，沉默不語。

陸風這番話，已然表明了他的立場。

他不會被任何一方勢力所束縛，他只為自己，為大夏而戰。

“陸宇。”

陸風忽然將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陸宇，“你生命力，1.5？”

陸宇一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太弱了。”

陸風毫不留情地評價道：“既然父親將所有的希望寄托你身上，你就不該浪費機會。”

陸宇臉色漲紅，卻不敢反駁。

陸風的強大，他早已見識過，那是他無法企及的高度。

陸猙見狀連忙開口：“陸風，你能不能……照顧一下陸宇？”

“照顧？”

陸風笑了，笑得有些冷：“陸寧從小在家里長大，錦衣玉食，而我呢？從福利院一路殺出來，生死之間掙扎，你讓我照顧他？”

“這……”

陸猙語塞。

“陸先生。”

陸風再次開口，卻已經換了稱呼：“我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為了活著，就這么簡單，我不介意成為瘋狗，我從福利院一步步走到小院，到受傷離開陸家，現在我有機會重新走到更高的地方，我知道我的選擇是什么。”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可以與其他兩個集團合作，那么我與陸家，也可以合作。”

“你明白的。”

陸風說完，起身，朝包廂外走去。

“等等！”

陸猙忽然叫住他。

陸風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真的不愿意回來嗎？”

陸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甘。

“《莊子·逍遙游》有云：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陸風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卻透著睥睨的氣勢。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我輩從普通人一步步走上來，當效法天地，自強不息，陸先生，如今軍工集團和醫藥集團都可以明著合作與政府作對，你知道這世道要亂了。”

陸風的眼神，愈發堅定。

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他要面對的挑戰還很多。

但他，無所畏懼。

這些話，似乎對著陸猙等人說，但也是對著自己說。

西湖之上，煙波浩渺。

一葉扁舟，破浪前行。

陸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煙雨之中。

只留下，那未曾散去的壯志在回蕩。

陸猙望著陸風消失的背影久久無言。

陸夫人嘆了口氣道：“我們這算是沒有完成主家交代的事情，這下該怎么辦？”

“或許，他說的對吧。”

陸猙喃喃自語：“也不算沒有收獲，西都軍工和蘇家都能給陸風好處，那么陸家主家自然也能給，既然沒辦法讓陸風給別人站隊，那就讓他永遠保持中立，不為所有人站隊，你們先出去，我和主家理事通話。”

這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

自己家里，最厲害的生命力也不過7，如今陸風生命力已經超過5了。

而且自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政府的氣運。

用古代話來說，這叫做王朝氣運，天下大勢。

對他出手，可是會受到朝廷氣運反噬。

這些頭疼的事情，留給主家的人去糾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