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煒是在初二那一年看到了那幅經典的名畫《夏洛特姑娘》(拉斐爾),這幅畫是根據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最受歡迎及最具特色的詩人-阿爾弗雷德·丁尼生的作品《The Lady of Shalott》創作的。
這幅畫大體的模樣他現在甚至都記不清了,只記得當時自己看到這幅畫的圖片時愣了很久,管煒自認為自己算不上一個有藝術細胞的人,母親的藝術細胞并沒有一丁點遺傳給自己。
明明是勇敢堅韌的少女不懼生死去追逐所愛的故事,可是他卻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哀傷涌上心頭,為了虛無縹緲的情感葬送自己的生命實在是不值得。
這幅畫背后的詩歌是講述了一個夏洛特姑娘的故事,美麗的少女受到詛咒,被囚禁于高塔之上終日紡織。
她只能通過一面鏡子來了解外面的世界,將那些景色織就在毯子中。
她看見形形色色的人,看見四季輪轉的花草河流,在日升月落的歲月里沉靜著吟唱著,在這樣平靜的日子里,她對路過這里的蘭斯洛特騎士一見鐘情,不顧一切,簇擁著滿腔愛意脫離了高塔。
“小島姑娘夏洛特
蒼茫的河面幽暗昏沉
像無畏的先知冥思出神
仿佛參透所有厄運”
小島姑娘夏洛特無畏地奔赴愛和死亡,血液凝固,呼吸停止,可是河流不會為她停留,勇士的足跡也不會止于卡米洛特,踟躕的水載著這位美麗的少女來到卡米洛特。
皇家歡宴的樂聲停止,人們為她祈禱,勇士沉思愿仁慈的上帝賜予她恩澤。
其實,“The Lady of Shalott”并不是女主人公的名字,這段凄美的故事中,“夏洛特”是個地名——一座盛開著百合花的孤島。
這位名字都沒有的孤女,成就了詩人筆下絕美后世稱贊的詩歌。
管煒從母親的嘴里聽完整個故事之后,深深感受到一種難言的悲哀。
拋開時代背景來說,一個人確實可以因為很多理由為契機堅定勇敢地沖破束縛。
可這位少女逃出牢籠追求的愛,卻是建立在一個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認識她的男的身上。
這個男的就是一個路過的,甚至這個男的最后的什么感情故事也挺復雜的。這個女孩在他的故事里說不定就是個炮灰,少女卻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她本可以去看更美麗的風景,擁抱屬于她的自由,甚至還可以遇到更多溫暖的情感。這簡直太遺憾了。
自己兒子發表完他獨特的見解后,劉君倩并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盯著那幅不被展出的畫作的照片若有所思說道:“囚禁于高塔之上的少女。”
老媽這沒頭沒尾甚至可以說是廢話的深思,讓13歲的管煒只覺著這就是藝術的世界嗎。
藝術家和普通人都理解不了彼此,畢竟藝術家和自己的兒子之間交流都有壁。
劉君倩看著自己的好兒子,跟世界上很多父母對他們孩子一樣說:“等你長大就懂了。”
此時此刻,已經16歲的管煒顯然沒有興趣關心什么藝術不藝術的問題了,不僅如此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地糟糕。
電話那頭老媽還在喋喋不休,都是同樣的話非要重復那么多次,您的好大兒真的記住了。
“知道了,記住了老媽,我最近一定不亂跑。”
“嗯嗯,我一定注意安全。”
“對了,爺爺就在旁邊,你們要不聊一聊。老爸一定也很想念他的父親。”
管煒見轉移話題成功,立刻把手機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看熱鬧的小老頭,快步離開一樓的客廳順便把爺爺正在看的電視劇給暫停了。
小老頭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孫子跑進屋里,聽著電話里兒子兒媳熱情的聲音,疑惑他們一家人子都挺健談的啊,也不知道這小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上了樓的管煒打開自己那拉的嚴嚴實實的窗簾,日常習慣地打量著旁邊的這戶人家。
管煒表示自己可不是偷窺狂,只是單純的好奇,好奇不過分吧。
根據自己最近總結的規律來看,屋子西邊的陽臺這個點應該早開燈了。
關于去總結一家不認識的人的開燈規律,大人們可能覺著小孩子閑著沒事干理解不了,但是十幾歲的年輕男孩的一些行為有時候確實挺令人費解的。
從某一天隔壁房子住了人之后,管煒就發現:住在屋子西邊的人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把陽臺的燈打開。
有時候自己通宵打游戲會打開窗戶透氣,凌晨3,4點那盞昏黃的燈依舊亮著。
管煒有些近視,熬夜之后眼睛會更模糊,散光的程度相對來說比較高。
昏暗的晚上,管煒迎著那黃黃的燈看不清那陽臺上有什么,當然自己也不關心那里有什么,自己絕不是偷窺狂。
盯著別人家的小陽臺,管煒這些天想的是自己也想要有陽臺的房間。
比較可惜的是,這附近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一般都是西邊的屋子會有陽臺。家里二樓有陽臺的屋子是爺爺在住著,管煒又不樂意住三樓,自己只能羨慕了。
不過最讓他困擾的事情是,小區的封禁時間越來越長了,學校的開學時間的通知也沒有改變。
跟大部分學生一樣,管煒看著暑假的時間越來越短,天天憂心忡忡自己要開學了。
另一方面,由于疫情封控的原因,管煒也不太樂意開學后在家上網課,上網課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是死氣沉沉地盯著電腦屏幕,身心俱疲一心只想睡覺,最后成績就跟塔羅牌占卜一樣,在結果未明前煎熬著他的心。
管煒之前也總被朋友調侃沒有繼承爸媽的藝術細胞,行事作風也很正常,完全不如他的名字有氣勢。
對于這種“惡評”,管煒一般都會仗著身高遏制住朋友的脖子開點玩笑,一群男生鬧哄哄的一笑了之也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管煒困擾了一會之后覺著自己的作業還能再往后拖一兩天,反正田正博那個大學霸也沒寫呢。
心里剛冒出這個想法,兜里的手機就吵了起來,大學霸邀請他雙排,既然如此作業的事情往后放放也無傷大雅。
一墻之隔,隔壁的許悅懌此時正昏睡在昏暗的客廳沙發上。
許方渙下一樓找夜宵吃意外發現了她,輕輕走過去探了探鼻息,然后一陣推搡加捏臉把昏睡的許悅懌叫醒,嘴上嘮叨著半大孩子了還不讓人省心,半拖半拉地把她扔進了房間里。
這么一番操作下來,意外睡死過去的許悅懌短暫清醒過來,屁顛屁顛地跟了下來。
兩個人只開了廚房和餐廳的小燈,許悅懌不會做飯聽話地坐在餐桌前等待著許方渙的投喂,許方渙一邊煮面一邊盯著外面餐廳的情況。
周遭靜悄悄地,兩個人罕見的沒有斗嘴。
吃完宵夜后,許方渙提前上樓把小陽臺的燈給打開,接著把洗完碗的許悅懌趕回房間睡覺。
門輕輕關上了,許方渙站在房門口玩了會手機順便給二樓走廊留了盞燈才打著哈欠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