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瀟燃聽到第二場對戰的對手是林斂睿，將目光投了過去。

正巧，林斂睿也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交接一會后，林斂睿先承受不了壓力，側過頭去。

“場地檢查完畢。”

“選手進場。”

隨著第二擂臺主裁判的話，柯瀟燃走上了擂臺。

他第二場遇到一名T1層次選手，局面有可能會朝著不太好的方向演變。

T1是有能力，至少是有勇氣，挑戰一下柯瀟燃的。

然而，柯瀟燃的神色全然不變。

他其實已經有九成把握，知道這一輪擂臺賽的勝負結局。

如果換對手是雷耀霆，還有一點變數，可知道對手是林斂睿的時候，大部分可能已經坍縮成定數了。

反觀林斂睿，臉上神色很是掙扎糾結，還有許多不甘。

準備時間過去，擂臺賽正式開始。

主裁判宣布開始的一瞬間，林斂睿喊道：“我棄權！”

“7號選手，確定棄權？”主裁判問道。

林斂睿咬了咬牙，說道：“確定。”

“7號選手棄權，3號選手柯瀟燃積3分，總分6分。”主裁判宣判。

頭頂上的全息積分顯示，柯瀟燃目前以6分高居第一名。

柯瀟燃臉色如常，神色一點波瀾都沒有。

他判斷準了，林斂睿一定會棄權。

因為，平日里對戰，林斂睿就沒贏過柯瀟燃……所有T1實際上都沒贏過。

這是一個方面，T1們雖然誰都沒贏過，但都是敢挑戰柯瀟燃的。

真正決定性的，是后續的賽制。

林斂睿已經打過一場了，他的對手是個T2，倒是沒徐東明那么頭鐵，試探一下發現不行，就認輸了。

林斂睿這才是第二場比賽，如果和柯瀟燃打，幾乎沒勝算，而且要消耗大量體力，搞不好還要受傷。

林斂睿的頭腦算是清醒的，知道硬碰柯瀟燃，不但勝率渺茫，而且如果受傷，后面就危險了，會被人撿漏打落水狗。

最慘，會像是徐東明一樣，重傷，喪失晉級的可能性。

林斂睿可比徐東明聰明理智多了，絕不會干這種吃虧事的。

打則雙輸，棄權至少保留了體力和考核通過的可能性。

柯瀟燃看透了林斂睿的性格，上臺的時候就知道九成打不起來，現在不戰而勝也在意料之中。

要是把林斂睿換成雷耀霆，倒是挺難說是打還是不打。

林斂睿棄權。

柯瀟燃和林斂睿都走下擂臺。

林斂睿雖然認輸，可很不甘心。

他心中還是有點不服柯瀟燃。

然而形勢比人強，真要他進行意氣之爭跟柯瀟燃打，然后降低后面出線概率，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林斂睿做不到。

林斂睿會覺得，那是他在背叛自己的頭腦。

現在結果確定，林斂睿心中卻有股不平氣，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中翻涌。

看到柯瀟燃平靜的神色，林斂睿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脫口而出問道：“柯瀟燃，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算準了？”

“你一開始提到殺人，就是給我下心理暗示？”

“你就是想用最不費力的方式，讓所有人都避開你，然后輕松贏下整場所有比賽？”

柯瀟燃站住，回頭，看向林斂睿。

他的表情很平常，帶了那么一點奇怪的神色。

好像在說，不然呢？

這么明顯的事，你才看出來？

“你說呢？”柯瀟燃反問。

“你！”林斂睿一瞬間，好像全明白過來了。

柯瀟燃一進賽場，就開始布局。

林斂睿就是棋盤里的一顆棋子，被算準了反應。

氣人的，是局面真的按照對柯瀟燃最有利的方向發展。

而更氣人的，是全部的選擇都是林斂睿自己做的，他經過周密的計算，發現只有按照柯瀟燃設計的劇本走，他林斂睿的個人利益才能最大化。

這種被吃定了的感覺，讓林斂睿有一種十分窩心的感覺。

明明他是獨立思考，明明策略和邏輯是沒錯的，選擇也是他自己做的，可最終結果，最大的獲利者，竟然還是柯瀟燃。

一種被明著算計還無法反抗，只能就范的無力感，在林斂睿心中升起。

“你……你……”林斂睿看向柯瀟燃，幾番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就氣短，怎么都說不出來。

柯瀟燃也沒繼續話題，手干脆的向下落，算是結束了對話，轉身走向休息區。

林斂睿終究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看著柯瀟燃的背影，林斂睿心情十分復雜。

林斂睿的心中，高三武道生里，一共就四個有腦子的人。

他，顧正權，金智瀾也算一個。

還有……

柯瀟燃。

至于雷耀霆……這人是可以有腦子的，但雷是血幫太子，平日里橫行霸道慣了，懶得用腦。

林斂睿給自身設立的戰場，除了武道外，還有智慧。

他名字里有一個睿字，睿智的睿，林斂睿也十分認同，以睿智智者自居。

而現在，他比賽一開始就被算計了，而現在才徹底反應過來。

這對林斂睿的身份認同而言，是沉重的打擊。

一瞬間，林斂睿有些茫然，內心之中充斥著深深的自我懷疑。

柯瀟燃回到休息區坐下，繼續觀察比賽賽場。

實際上，觀察人類行為和反應，是他平時的愛好。

作為資深的人類行為觀察員，能從中得到不少樂趣。

第二輪其他擂臺，很快也有了結果。

雷耀霆對戰的是一名T2，對方可能懼怕脾氣火爆還有幫派背景的雷耀霆，直接認輸了。

另外兩名T2打了一場，旗鼓相當，還在膠著。

顧正權第二輪比賽也遇到一名T2對手，這位T2有僥幸心理，想要試試，打了1分鐘，見沒機會，也中途棄權了。

柯瀟燃看向頭頂的全息積分屏幕。

他積6分，位列第一，顧正權6分緊隨其后，后面是雷耀霆也是6分。

再后面的排名，是3分的金智瀾，3分的林斂睿，一會可能還會出現一名3分的T2，其余都是0分。

目前態勢發展不錯。

柯瀟燃雖然和顧正權兩人都是積6分，看似處境相同，然而發展會截然不同。

柯瀟燃的6分，是他根本沒出手，完全靠著戰略布局和積威拿下的，體力，精力是滿值。

反觀顧正權，雖然也有6分，可已經打了兩場，拿的是辛苦分。

顧正權的對手雖說都僅僅是T2級別，可武道比賽這種事，容不得馬虎，只要動手都要集中精力，區別只是十倍小心，還是五倍，三倍小心。

顧正權打了兩場，無論體力還是神經緊張程度都有損耗，繼續下去會越來越不利。

柯瀟燃正好相反。

因為別人也知道柯瀟燃是全盛狀態，還是最強的T0，而現在整個賽場的選手，除了柯瀟燃外至少都打了一場。

稍微有點理智，就不會對他做必輸的挑戰，都會直接認輸。

而這樣，柯瀟燃什么都不做，優勢也會繼續積累，時間順延發展下去，他相對會變得越來越強，敢挑戰他的人會越來越少。

顧正權，則會因為別人也能看出他的疲勞，會期待他體力不支，挑戰的人會越來越多。

積分只能說明眼前情況，實際上，柯瀟燃已經占據了戰略優勢位，而顧正權是戰略劣勢。

打過比賽的顧正權，雖然贏了，可是卻毫無勝利的喜悅。

顧正權走下賽場，拿了一瓶水卻沒喝，眼神不斷在頭頂的全息屏幕和柯瀟燃所在的休息區來回游弋，神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