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正事要緊。”蘇辭站著太累，便索性盤坐下來，“如果沒猜錯的話，呆在這里的時間應該不是沒有限制的吧？”

“嗯，最久可以待到大約三個時辰。”徐福見狀也跟著盤坐下來。

“我看蘇兄服飾與我大相徑庭，蘇兄不是中原人吧？”

“是中原人，只不過不是你那個時間段的中原人。”蘇辭說：“我這邊距離你的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近乎兩千年。”

“什......什么！”徐福瞪大了眼，這是蘇辭第一次見到這個小流氓失色的神情，不免有些自得，不過一會徐福就冷靜下來感慨道：“這.....可真是不可思議啊。”

“那我斗膽一問。”這時徐福鄭重無比，眼里好像在燃燒著一團火，他問：“黃巾是否遺有后患而致使漢朝受到重創？”

“黃巾不是主要原因，基于時代的局限性，致使漢朝受到重創的原因，是你應該是知道但從未想過的一些東西。”

“宦官？”

“五分之二。”

“........”徐福面色難看：“那是......州牧？”

“皇權失于劉氏之手，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人懷玉璽稱帝，有人奔波半生匡扶漢室，有人借長江天險而自立。”

徐福認真的聽完蘇辭說的每一個字，長吁了一口氣，極力的壓抑著自己那躁動的情緒，他接著詢問：“蘇兄，倘若皇權旁落，那么定然有著一個契機！請蘇兄告知于我，我什么都會做的！”

“何大將軍欲屠殺十常侍慘被反殺，袁紹害怕生有變動就請董卓入京平亂。董卓狼子野心，攜西涼軍進京，架空了劉辯，淫亂后宮，虐殺了那些不服從他的忠臣，中央一片混亂，下野各地見狀預感亂世將起紛紛屯兵自重，等待皇權崩塌的那個瞬間然后自立。”

“那群閹人！！怎的敢殺我漢朝將軍！！還有……那董卓這亂臣賊子！！”徐福怒罵道。

“漢朝啊......”

蘇辭見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扭頭看向一旁的河流，波光粼粼，仿佛一面斑斕的鏡子，他看著自己的面孔，忽然感到一股奇怪的悲切。

第一次的這么深切的感受時代局限性，他對于所有的封建王朝都不予評價，基于未來論斷過去是很愚蠢的事，但是看見徐福如此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不是因為徐福義憤填膺，而是徐福這義憤填膺用錯了地方，他應該生氣，但不是生氣何進身死，而是要生氣十常侍破壞了社會的平衡，會使得很多很多的人流離失所，落草為寇，過著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

“元直，”他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是。”徐福一愣，冷靜下來，看著蘇辭耐心的聽著他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劉氏。”

“好。”蘇辭點頭：“那皇權崩塌，各地諸侯并起，相互征伐，天下已不是劉氏的天下，那天下是誰的天下？”

“........”

徐福沉默了，曾經的他從未想過漢朝會坍塌，以為那位高坐帝位的人會一直一直的握住那塊和田玉。

“......諸侯。”徐福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錯。”

“那......蘇兄，天下是誰的天下？”

“是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從西周，戰國，春秋，秦，至漢，那些掌權者皆沒有存至今日的余留，但那些人，那些構成國家最基礎的人卻是一直都在，那些百姓們亦如野草般生遍整個漢朝。”

“國家朝代可以沒有王，但卻不能沒有百姓。”

徐福神情呆滯，那些曾經困擾過他的萬千思慮在此刻瞬間化解，許許多多的在當初不能理解，不曾解開的疑惑，瞬間被這一番震耳欲聾的聲音敲醒。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徐福喃喃自語，眼中的困頓被一股猛焰般的情緒焚盡！

“懂了！我懂了！蘇兄！！”徐福兩眼放光，“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蘇辭聳了聳肩笑了一下，如果是兩年后的徐福，那么肯定不會這么的簡單把他的話聽進心里，但好在，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是那個為了義氣，為了道義，為了正義而殺人的少年流氓。

“懂了就好，一些事也不必再深究，就算你問我，我也說不出多少了，過去太久我也忘了不少當初的歷史。”蘇辭點到為止，時間線很有可能因徐福而變動，說的再多可能都沒什么用了，“我們先來說一說，你之前的推測吧。”

“好。”徐福尊敬的點頭。

“我的推測是，無論‘群員’在什么時間段，只要進入了‘入夢’那么就會在同一時間段來到這里，與其他的‘群員’而相遇。不然‘群員’們相互錯過的話，會多有不便。”

“嗯，元直應當也才來不過一個時辰吧？”

“蘇兄也是么？”

蘇辭點頭，兩人視線交錯，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確信之色。

哪怕時間，地點不同，可只要進入這里，那么就會統一交匯，為了達到其目的“聊天”而言，顯得合理無比，哪怕其效果聽起來是這么的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說的跨越現實，有些神經病思維的功能。

今天的我和明天的你，跨越時間，相隔著不同世界而在進入“夢境”的瞬間產生交集。

“能做到這點的話，怕是只有仙神了吧。”徐福有些感慨。

“這不是很好么？”

“嗯？”

“如果連這么不可思議的事都能做得到的話，那么只要深挖著這里其他的能力，幫助你匡扶漢室不是輕而易舉嗎？”

“哈哈。”徐福聞言一笑，“關于這點當初我倒是想到了，只是在這兩年內，我還沒有找到別的不可思議的地方，只能在這里借著與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而冥想或是練劍。”

“如今我功夫大成，可以輕而易舉的劈死一頭牛。”

“不是吧.....”蘇辭頓了頓，皺眉疑惑：“雖然你能劈死一頭牛很厲害，但是這個聊天群費這么大功夫，跨越時間空間，還給了個語言精通的技能，只是為了讓我們單純聊天？”

蘇辭覺得明面上來看，應該是沒有這么簡單的，聊天群一定還有別的目的，需要讓“群員”去做什么事而獲取什么。

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付出龐大成本而不獲取回報的事。

“關于這點......”徐福摸著下巴，回憶著什么：“這條河流是從一個洞窟中流出來的，當初我走遍這里，發現此處也就兩里地，基本什么地方都去過了，可是唯有那里我還未曾去過。”

蘇辭問：“是進不去？”

徐福點頭：“嗯，洞窟口有一道無形的墻，與外面大漠相隔的那堵墻相同。”

“看來一切的緣由就在那里了，走吧。”

“好，蘇兄跟著我吧。”

兩人走了大約有五分鐘的路程，最后抵達了那所謂的洞窟。

潺潺的流水聲入耳，蘇辭和徐福看向前方，一股微妙的感覺在心里發酵，仿佛與未曾所及之物的第一次相遇。

更為形象點的說，就像是“人”第一次遇見閃電那般。

潔白璀璨的白光如長矛刺破夜幕，震耳欲聾的聲響在耳邊蕩漾。

驚恐，渴求，震撼的情緒于心里匯聚，精神與意志好似也被那長矛刺穿了。

蘇辭和徐福停下腳步，看向那洞口。

洞口的面積很大，就像是一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一條瑩光的河流從洞內流出，閃著些許晶光。

黑暗猶如凝固了的膠涂在了洞口深處，兩人完全無法看到洞口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只是那種異樣的感覺在心里旋繞。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

里面一定有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蘇兄，進去吧。”徐福咽了一口唾沫，強忍著內心的異樣開口。

“好。”

蘇辭沒有廢話，徑直的走了進去。

徐福見狀也跟在蘇辭身后。

兩人走進洞窟，在黑暗中行進，因為看不清路面，只能摸著石壁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前行，黑暗里兩人都感覺到了幾分陰冷，在視覺陷入朦朧的情況下，其他感官似乎變得更加敏銳，嘩啦啦的流水聲越來越大，肌膚上的寒意更加深愈。

人們總是對黑暗懷有天生的恐懼，蘇辭按壓住內心的驚慌，想開口聊點什么打破這股仿佛恐怖片里的氛圍。

“元直，你說的那個空氣墻在哪？前面嗎？”

“已經走過了，”徐福的聲音和蘇辭比起來顯得很平緩，他在過去經常在夜間行俠仗義，因此對黑暗有著極大的適應性：“蘇兄，早在之前洞口處我們就穿過了那堵墻。”

“元直。”

“我在。”

“情報于謀士而言可以說是第二條命了。”

“呃，蘇兄我不是謀士啊，不過還是抱歉了，因為那股怪異的感覺，我就.....忘記說了。”徐福有些尷尬。

“現在不是而已。”蘇辭笑了笑，“算了，能進來也就說明我們具備了進來的資格，接下來就要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東西在等著我們了。”

“資格...”徐福自語。

兩人走了有一會，在狹長的隧道里，忽然前方冒出點點微光。

“蘇兄！你看！”徐福指著前方，語氣激動“有光！”

“我們走快點！”蘇辭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好！”

兩人的奔跑聲在陰暗的隧道里回響，像是在追逐希望的旅人。

隨著步伐的邁進，蘇辭身邊越來越明亮，到最后完全能看得清周圍的樣子，他看向前方，有些錯愕。

“這是？！”

徐福停在他身后，神色也有些震驚。

只見，前方是一處寬敞得堪稱是地宮的空間，頂上是布滿著藍晶色并且還發著光的礦物，而地面的正中央是一個小湖泊，那綠洲的小河的源頭就算這里，最讓蘇辭意外的是，在這圓形地宮的邊緣居然都是用石頭雕刻而成的書架！

這些書架幾乎都是空的，唯有右邊第一個書架上才有寥寥無幾的“書”，與其說是書倒不如說是石板，在蘇辭記憶里，曾經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也確實是以石板為記錄信息的工具，而這些書架用于搜藏的也正是與“書”有著同樣功用的“石板”。

蘇辭走了過去，將第一塊石板拿出來，他看著上面的信息，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