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滿雜草的道路上,一頭極為健碩的黑色大牛悠然自得地踱著步,牛背上馱著兩個木箱子,前方則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道人,身著一襲飄逸的道袍,手中握著一本的書一邊看一邊走。
這組合正是任龍與牛牛。
離開吉祥縣城已經(jīng)十天了,這十天里他們的腳步從未停歇,現(xiàn)在任龍沒有半點對物資的憂慮,腦海里面的那一堆東西是應(yīng)有盡有,隨時都能取出所需之物。
他手中的書是河江省的省志,上面詳細(xì)記載了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人情、地形地貌等信息,多學(xué)習(xí)一些總是好的。
“算算日子,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踏入古桐縣的地界了吧?”任龍看著前方的山頭說道。
“哞哞~~”
牛牛在一旁發(fā)出回應(yīng)。雖然它聽不懂主人的話語,但只要主人開口它總是樂于附和,提供情緒價值這點它可是做得很好。
牛牛只要在任龍身邊就表現(xiàn)得極為溫順乖巧,與初次相遇時的兇猛暴躁截然不同,它現(xiàn)就是一只嚶嚶怪。
任龍伸手輕輕撫摸著牛牛的大腦袋,手一翻一塊香氣撲鼻的白面餅便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然后扔進了牛牛的嘴里。
【白面餅】
寶箱出品必屬精品,這餅子的味道絕非尋常餅子所能比擬。
他現(xiàn)在一共有著五百塊這樣的白面餅,他就吃了兩塊便再未動過,相比餅子他更喜歡吃肉,而牛牛卻對這些餅子情有獨鐘吃得那是一個津津有味。
這一個餅子足有一斤重,但對于牛牛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也只是個小零嘴。
離開的吉祥縣范圍之后,路上的行人那是越來越少,兩天前路過了一個村莊,除了幾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外整個村子空無一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村民們都去躲避戰(zhàn)亂了。
“戰(zhàn)爭啊,真是害人不淺!”任龍不禁感嘆道。
這一路上并未見到太多災(zāi)民,比他初來河江省時的情況要好得多,這是因為能跑的災(zāi)民早就已經(jīng)逃離了這片戰(zhàn)亂之地,而那些無法逃離的就只能默默繼續(xù)生活。
此刻他所走的這條道路并非官道,而是由過往商人開辟出來的商道,這條道路連接的地方更多往返路程也更短,所以平日里這條道路上的商隊絡(luò)繹不絕。
然而自從戰(zhàn)爭爆發(fā)以來商隊便漸漸稀少,直至如今已見不到一支商隊的蹤影。
這條商路自然不是表面上著的得這樣平靜,
古桐縣外的黑老山中有著一個臭名昭著的賊窩——義俠會。
由于戰(zhàn)爭的原因黑老山下的商道已經(jīng)很久沒有商人經(jīng)過了,義俠會原本靠著收取商隊的過路費就能過得滋潤無比,但如今沒了商隊他們的收入也便斷了來源。
義俠會已經(jīng)很久沒有干過入戶搶劫的勾當(dāng)了,但如今卻也不得不重操舊業(yè)。
最初義俠會是由幾個被壓迫的百姓組織起來的,他們的理念是“劫富濟貧”,剛開始時他們確實是這樣做的也受到了當(dāng)?shù)匾恍└F苦百姓的愛戴。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屠龍少年終究還是變成了惡龍,在享受到了武力和財富帶來的快感后,他們的想法也漸漸發(fā)生了變化。
昨夜義俠會的老大白蝦帶著十幾個人下山搶劫了一家富戶收獲頗豐。
白蝦坐在一輛牛車上,車上堆滿了糧食和各種物品,跟在身后的小弟們牽著兩只羊,還有幾個肩上扛著雞鴨鵝等家禽。
“有了這些東西,咱們也能高高興興地吃上幾天了,就是可惜沒找到酒?!币粋€扛著雞的小弟抱怨道。
“不過那老頭的女兒長得可真水靈啊,就是不知道老大什么時候能把她賞給咱們玩玩。”另一個小弟淫笑著說道,眼神還不時往坐在牛車上的白蝦身上瞟去。
當(dāng)然小弟看的并非白蝦,而是被白蝦摟在懷里的女孩。
女孩的手都被布條緊緊束縛,白皙嬌嫩的臉龐此刻布滿了手指掐捏的紅印,嘴巴同樣被布條封住,還能看到嘴角邊上滲出血跡,可以看出她曾激烈反抗過的痕跡。
女孩的雙眼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瞪著白蝦,但眼睛深處也透露出了絕望之色。
白蝦一只手摟著女孩,另一只手則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女孩眼中泛著淚光,她很想掙扎,但才十五歲的她手腳被綁,又如何能掙脫得了這個惡人的魔爪。
白蝦的臉上帶著幾道深深的抓痕,那是昨晚這個女孩拼死反抗時留下的印記。其實白蝦本對這樣的白板少女沒啥興趣,昨晚本想將這一家五口都送上黃泉路,算是做件“好事”讓一家團圓。
然而就在他以為已經(jīng)得手將一家人全部解決之后,這個女孩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沖了出來,對著他就是一頓亂抓差點撓瞎了他的眼睛。
這一下白蝦怒火中燒,直接將女孩綁了起來,就算自己不要送到山里去也有的是人要,他要讓這個女人知道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
義俠會是個什么地方?就算是官府組織官兵圍剿了四五次也依舊活,如今隨著兵荒馬亂更是壯大了不少,可想而知這女孩的下場將會何等凄慘。
“這黑老山,可不是什么善地?。 ?
任龍來到一個山口,只見一條三米多寬的碎石道直通山中,剛看到這座山他就感到一股煞氣撲面而來,開啟靈眼后更是發(fā)現(xiàn)整座黑老山都被一股濃烈的煞氣所籠罩,就像是著了火一樣。
走近些還能看到一些身體殘缺的無主孤魂游蕩在樹蔭或石塊陰影之處,由此可見這黑老山不知死了多少人,而他腳下的這條碎石路上也斑駁地殘留著一些血跡。
煞氣重并不意味著這里有妖魔鬼怪,只是煞氣含量比其他地方高罷了,不過這樣的環(huán)境也容易滋生妖魔鬼怪。
而那些無主孤魂是人死后的魂靈,懵懵懂懂不知何時便會消散于這世間,對人并無危險。
“要是真有些妖魔鬼怪讓我看看多好??!”任龍有些失望地說道。
這十天下來他什么也沒遇到過,走的還是如此偏僻的小道也沒看見什么妖魔鬼怪,這與他在巡授衛(wèi)手冊上看到的大不一樣。
“唉,也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了!”
任龍無奈地?fù)u了搖頭,將一切歸咎于自己的運氣。
要是其他人說碰不上妖魔鬼怪是因為自己運氣差,那人恐怕得吃一個超級大逼兜。
走到山中小道中央時前面來了一群人,這群人背著槍、拿著刀、牽著牛、扛著雞,一看就像是打劫歸來的山賊,特別是那牛車上還綁著一個少女,更是將他們的性質(zhì)定了下來。
看到這群人任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讓牛牛停下來從牛牛背上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刀,雖然刀拿在手中輕得跟紙片子似的,但現(xiàn)在也只能將就著用了,砍幾個山賊足夠了。
“老大快看,前面有頭好大好壯的牛??!”一個山賊大聲喊道,他們也看到了任龍和牛牛。
聽見小弟的話躺在牛車上的白蝦坐起了身,遠(yuǎn)遠(yuǎn)望去便看到了牛牛那壯碩的身影。白蝦出身貧寒從小見過的牛羊不在少數(shù),但他從未見過如此壯碩的牛,負(fù)責(zé)拉車的牛也算是大的了,但在那頭牛面前簡直就像個小牛犢。
“這是啥牛啊?從來沒見過呢!一會兒把它牽回去?!卑孜r瞬間來了興趣,這樣的牛牽回去當(dāng)個寵物也挺好的,義俠會正缺這么一個鎮(zhèn)寨神獸。
“小四子,開槍的時候注意點,別傷了我的牛。”白蝦朝邊上的一個山賊說道。
“老大您就放心吧!我這一槍就打那人的左眼,要是打到別的地方,我輸給老大您十個大洋?!?
小四子自信滿滿地說道,把槍從背上解了下來,扛著的兩只雞丟給了旁邊的同伴,作為義俠會槍法最準(zhǔn)的人他有這個自信。
舉槍、瞄準(zhǔn),一氣呵成,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人不見了,趕忙向左右瞄準(zhǔn)也是空無一人。
雖然這里是山道,但周圍都是淺樹叢,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人,就在他舉槍的前一秒人還站在牛旁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四子心里不由得慌亂起來。
可就在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響動,小四子猛地回頭,脖子仿佛被擰斷了般竟硬生生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驚膽戰(zhàn):
一個身材高大的道人正站在牛車旁,而他的那些同伴們此刻已一個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橫七豎八”是個場景描寫。
腦袋和肢體分離鮮血四濺,更有一個人直接從腰部被攔腰斬斷內(nèi)臟流了一地,被綁縛邪的雞鴨在血水中驚恐地?fù)潋v著翅膀。
那被攔腰斬斷的人還沒斷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四子,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嘴巴大張似乎在發(fā)出慘叫,可小四子卻什么也聽不見。
“咦?看來科學(xué)還真沒說錯,只要速度夠快,即使砍了人的腦袋人還是能活一會兒的。”任龍看了小四子一眼有些驚訝的說道。
這也算是做的一場“科學(xué)實驗”,剛才他試著檢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速度,雖然沒有精確的計時工具,但可以估算自己剛才在三秒之內(nèi)就從五十米開外的地方?jīng)_到了這里,然后又用了不到七八秒的時間,就將所有敵人屠殺殆盡。
整個過程大概也就十秒左右,當(dāng)然這只是他自己的估算,不過這速度也確實夠驚人的了。
小四子心中滿是恐懼,他曾在硝煙彌漫、尸山血海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也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過從,那以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不怕死了。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是怕死,曾經(jīng)在一場戰(zhàn)斗中為了活下去,他把同伴當(dāng)作擋箭牌。
在這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小四子的腦筋異?;钴S,甚至在那最后一兩秒鐘里他還鼓足了勇氣想要拼死一搏。他想要用手中的槍,可他的腦袋已經(jīng)和身體分離,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
當(dāng)一個白色的寶箱從小四子的頭頂凝聚而出時,就意味著他已經(jīng)徹底走向了死亡。
任龍在血污中搜尋了一番,總共得到了十三個寶箱,還有雞鴨牛羊等物,不過這些東西他可不稀罕直接忽略了。
義俠會十三個人就這么死了,特別是白蝦這個義俠會的老大上了官府通緝榜的山賊頭子,也算是一方豪強,可此刻他卻像只雞一樣死在了牛車上,那顆滾落在地上的頭顱,眼神中還流露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任龍把寶箱收攏起來直接選擇了使用,腦海中瞬間多出了一堆東西,不過他此刻還沒時間查看。
伸手將那個已經(jīng)嚇傻的女孩從牛車上提了起來,然后找了一個相對干凈點的地方,才給對方松了綁。畢竟一個小女孩看到這種場面害怕也是正常的。
女孩被提過來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緊盯著任龍,似乎想要把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我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但這些人都已經(jīng)死了,有些事情希望你可以放下了。當(dāng)然,我的話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上,你自己多想想吧!
你想去縣城的話,我也能送你一程。”
任龍蹲下身子看著女孩說道,語氣溫柔完全沒有剛才殺人不眨眼時的冷冽。
“那山里還有很多強盜,求大人幫幫我,求大人幫幫我……”女孩突然開口,然后翻過身在任龍的面前狠狠地磕起頭來,白嫩的額頭磕在滿是碎石的地上,沒幾下便流出了鮮血。
任龍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發(fā)善心的人,此刻之所以對女孩露出溫柔的神色,只是因為看她確實是個可憐人,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強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他沒有理會女孩的磕頭,而是站起身看向了黑老山,稍作思索后說道:“沒問題,這一次我可以幫你?!?
說著他朝旁邊的牛牛招了招手,牛牛看到任龍的動作,立馬就跑了過來。
“你幫忙看著我的牛,我去去就回。”任龍朝女孩說道,隨后腳便朝著山上極速奔去。
女孩停止了磕頭,身上的疼痛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她呆呆地看著任龍的身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然后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家人的仇報了。
她沒有像普通女孩子那樣哭泣,而是站起身用衣服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鮮血,剛才任龍讓她看著牛牛,她就一定得做好這件事,怕牛牛跑走了,便鼓足勇氣去拉牛牛的鼻環(huán)。
可牛牛只聽任龍一個人的話,其他人根本不能靠近它,女孩的手剛一伸出來,牛牛便惡狠狠瞪了女孩一下,并從鼻子中噴出了一股白氣。
女孩被嚇得后退了兩步,咬了咬牙還是繃著小臉兒走了過來想要拉牛牛的鼻環(huán),可牛牛就是不干。
女孩不想放棄,但是牛牛也不想讓別人拉自己,不過牛牛剛才看到了主人對這女孩沒有表示出敵意,所以它也明白不能傷害這女孩。
于是一人一牛便開始拉鋸戰(zhàn),你進我進、我退我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