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栓,上膛,一氣呵成,再次放倒一個日本兵后,日本人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擲彈筒這個對付中國軍隊無往不利的東西。
曾經讓很多書生們怎么都想不通的問題再次擺在了孟煩了眼前,中華民國,固然積貧積弱,也畢竟是泱泱大國,可在九一八之前愣是沒搞出幾座能造軍火的廠子。
日軍的戰術不是先進的,但是炮兵轟步兵沖這種戰術無疑極其有效,當步兵沖鋒遇到阻擊,炮兵的炮彈就來了。
日軍這時裝備八九式擲彈筒,最大射程能達到七百米左右。
只不過對面只是一個日軍班,并非聯隊大隊這般可以配備火炮的建制,可他們有擲彈筒,他媽的擲彈筒再小,比起子彈來那也可以稱之為炮了。
猶如孟煩了這樣阻擊日本人一個班的行為,缺乏單兵重火力的他,突然就被日本人的擲彈筒壓地抬不起頭來。
擲彈筒的投彈聲聽在孟煩了耳中好似有人在撥動一個生銹的鐵片,清脆中帶著沉悶,又像是松了弦的古箏。
總之孟煩了聽著就像是一種樂器,然而僅僅彈奏了一個音符,他的周遭就再次出現了三四處爆炸。
他快去往不辣康丫藏身的地方爬去,之所以是爬,因為爆炸產生的彈片和碎石也會小概率要了他的命。
孟煩了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還有一次重生的機會。
幸好,孟煩了讓留下的都是老兵,康丫那個排有人參加過直奉戰爭,長城抗戰,而不辣和他的屬下們,則是一路從廣州打到云南的同鄉老表。
除了不辣跟康丫,其余人其實早就做好了當逃兵的準備,畢竟全副武裝跟日本兵小規模對拼還有一定勝算,至于手無寸鐵。
他們早已習慣了面如死灰。
可孟煩了一人放倒鬼子三人的戰績可是真真兒的看在他們眼里,故而當孟煩了連滾帶爬朝他們過來,已經有幾人主動將孟煩了往他們這個因為飛機迫降而砸出的淺坑里拉。
不辣鬼迷日眼地探出頭來偵查,青草是他的偽裝,散兵坑一般的坑道是他的掩體。
“撮把子哎,這伙兒小日本咋個還有彈藥?這都第三輪了,奇怪哎,他們有三個擲彈筒。”
“煩啦,打不了哦,沖進林子跟阿譯長官一起跑嘞。”
不辣將偵查結果報告給孟煩了,他們遭遇過的日本人班組一般只有一個擲彈筒,常備三至五發彈藥,這個班不但有多余的擲彈筒,彈藥儲備竟也豐富。
孟煩了按著不辣的偵察開始進入分神狀態。
地圖中僅剩的五個日軍以三三制的進攻陣型呈待命狀態,三個日本兵在前,兩個日本兵在后。
后面正是趕來的援軍,他們根本不用防守后方。
終于,在感受到又一次灼熱的氣浪之后,那外圍的三個日本兵開始動了。
“過來了哎,過來了哎!”
不辣壓低聲音提醒著。
孟煩了則是迅速架槍瞄準,然而此時此刻出現在射界中的只有四個人。
近乎五百米外有兩個,是那兩個拿擲彈筒的日本兵,待著前面兩人出發后,他們緊隨其后,與前兩名同伴迅速組成三角陣型。
或許已經意識到敵人不是一般的中國軍隊,不再似之前那般冒進,而是佝僂著身子緩緩摸了過來。
直至現在,他們還以為對方只有一個人。
只是有一個問題深深困擾了不辣片刻,孟煩了在跟對方激戰的時候他們一直在悄咪咪地觀察著戰場,對方明明只有七個人,死了兩個,可眼前只有四個。
少的那個人去哪兒了?
老兵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逐漸臉色變得凝重,打了這么多敗仗,拿腳趾頭想都能知道狗日的日本人是什么打算。
包抄,日本人小到班組,大到師團,最喜歡的戰術之一。
眾人又一次面如死灰,對方是五個帶槍的鬼子,反觀自己,只有一個帶著槍的孟煩了。
康丫牢牢把頭杵在地上,像是一只鴕鳥,恐懼也無畏地在等待將死的命運。
不辣卻突然撲哧一笑,笑嘻嘻地從肚皮下面掏出來一枚手雷,正是剛才迷龍一棒子干翻那個日本兵身上的戰利品,只是沒人知道這手雷什么時候被不辣撿走。
“狗日的鬼子,老子就是死,個人也要拉個墊背的哎!”
余下的人臉色更加灰暗起來。
潰兵們的一切卻沒被孟煩了注意到,他現在身心高度緊繃,現在雙方距離已經快接近到兩百米了,而且日本人個個抬槍,這個距離,身經百戰的鬼子很難出現脫靶的行為。
他的心神一半在放在眼睛上,用肉眼觀察著摸索過來的四個日本兵,另一半放在腦海中的地圖中,注視著那個摸索過來的家伙。
孟煩了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敵人到達足夠距離,完全可以發現藏起來的不辣他們,而現在選擇主動出擊,干掉那個包抄的鬼子,另一頭的敵人們絕對會趁機提速。
待到那時,四個日本兵完全可以一邊壓制他,一邊干掉不辣幾人。
也有可能會以極大的代價拼掉對方,但這樣的結果,孟煩了并不愿意接受。
好巧不巧的是,不辣對手雷之類的大威力武器有種莫名的執念。
孟煩了看了一眼不辣,眼睛瞬間亮了。
一顆手雷,完全可以給孟煩了殺一個出其不意的時間差。
孟煩了突然踹了一腳不辣。
“我動手,你扔雷。”
他嘶啞著嗓子說道,不知不覺中,孟煩了已經滿頭大汗,一股莫名的燥熱在心里繚繞。
不辣的小眼睛轉了片刻,旋即明白了孟煩了的意思,雙手緊緊握著手雷,右手扣在保險上,開始像蠕蟲一樣向前爬動。
而此時,在孟煩了的地圖視角中,那個包抄過來的日本兵已經靠近了飛機殘骸尾部,正就是孟煩了之前阻擊開槍的地方。
孟煩了從淺溝中爬過去,隨即弓著身子快速行進。
不辣緊緊盯著前面,耳朵直挺挺地立著,仔細聽著孟煩了那邊的動靜。
只聽得一聲帶著破音的大叫。
“干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