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著她的那束光，也終于照在了他的身上。

當許厭登上臺階的時候，他如此想到。

至于剛才突兀出現的任務提示...不重要，至少此時此刻一點都不重要。

“你怎么在這兒？”

許厭奇怪的看著林染，雖然這就是學校，學生出現在這里再正常不過，但是印象中這個女孩在這個時間段很少出沒。

也很難捕捉。

但出現就是在這個顯得特別的時刻...

林染抬頭看了這個似乎是越長越高的少年一眼，皺了皺眉，稍微退后一步。

這個角度看過去似乎更加舒服一些。

“去教室里，把你上次小測驗的數學卷子拿出來。”

“啊？”

少女已經輕巧的轉身了，許厭沒有伸手，反而是吹過走廊的風帶起了她發尾的余香。

許厭還是跟了上去，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將上次小測驗的數學卷子拿出來。

小測驗是在圣誕節之前，沒有什么太大的風浪，許厭的成績起伏也不大，沒有再次創造驚世駭俗的進步。

也不是許厭多懈怠，主要是學習這玩意兒吧，多少需要點天賦，單純的努力的確會提高你的下限，但是有些上限仿佛就是神為了區分人的優劣而設置的，難以逾越。

高效學習能力主要還是在高效上，對于關于記憶的一些學科很有幫助，但是靠理解的則沒有那么簡單。

剛翻出來上次的數學卷子，一轉頭就發現林染不見了...嗯？不是不見了，而是她沒有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

她在自己的身后。

那是陸纖纖的位置。

“你怎么坐這兒？”

許厭奇怪的問。

林染卻沒有什么表情，直接從許厭的手中將數學卷子拿過來，接著用她那標志性的不蘊藏什么情緒的聲線說。

“你其他的科目都有或多或少的進步，但是物理和數學的提升幾乎沒有。數學很難么。”

嗯？自己也沒有將成績大肆宣揚...她怎么知道的？

許厭嘆了口氣。

“數學還不難啊？方程好難，象限也難，拼盡全力仍然無法做到絕對說的就是數學。”

林染坐的筆直，而說到數學就連腰都彎下來的許厭就差趴在桌子上。

“這幾道題，我教你。”

她用手中的筆，似若隨意一般，圈出了幾個漂亮的圓圈，囊括了許厭在這張卷子上的幾個錯漏和失誤。

“教我？”

許厭有些意外。

所以她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數學？

如果是李一航說要給自己輔導數學，許厭覺得他肯定是為了裝逼。

但這個人是林染的話...她是染寶。

不對。

圣林染！

林染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用？”

“用用用，我一直覺得我數學成績不穩定就是少了這么一位良師益友，林老師請講課。”

頓時嬉皮笑臉起來的少年也沒有讓林染的情緒有更多的變化，她只是微微垂眸，開始輕聲講解。

陽光從這個角度穿過窗戶，會落在課桌的一邊，這次無法親吻她的長發。

但無疑沒有陽光，她也是極其好看的。

細膩的臉蛋仿佛泛著自帶的光澤，修長的睫毛會隨著她說話的語速輕輕的顫動。

她很好，美的很沉靜。

而許厭也沒有一直沉浸在能近距離欣賞藝術品的氛圍之中，他是真的在聽。

或許是因為突然大起來的壓力，總而言之...他清楚自己不能只是觀望了。

不能總是對自己說這個不關鍵，這個不重要。

改變總是一點點積累，最關鍵的是開始改變，總是說著以后再說的人，怎么會有以后。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動，陽光和歲月仿佛都沉在了窗戶后頭，共同對著一張卷子的少年少女之中。

他們偶爾抬起頭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各懷心思的偏開。

他們偶爾會泄露一些不同的聲線，察覺到失態后立馬壓低。

許厭察覺到，在自己試圖開玩笑的時候，會清楚的看到她眉毛一挑的動作。

而林染注意到，每次他想要開什么玩笑之前，緊張的手中轉動的筆都會掉。

有點憨。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又怎么有勇氣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她也不明白。

只是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有意義對吧。

她拿起了筆，推開椅子站起身。

“好了，就到這。”

“就這？”

許厭抬起頭，林染看著自己，面無表情，氣溫持續降低。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還沒有聽夠，還不是太理解...”

“太蠢了我也教不了。”

她如此說道。

許厭眨了眨眼睛。

林染看著他。

他又眨了眨眼睛。

林染偏過頭去。

“下次再說。”

許厭現在是真的想嘯啊。

誰說男人就不能撒嬌了？撒嬌的男人最好命！

而就在林染離開陸纖纖位置的同時，教室后門，鶯鶯燕燕的笑聲宛如大觀園剛建成一樣，就傳了進來。

陸纖纖和她的室友一起進入教室。

午間的話題其實乏善可陳，還是那些老套的八卦與瑣碎的日常。

其實并不特別。

但是沒辦法，人與人之間的交際，你多笑笑就好了。

無語的時候也笑，生氣的時候也笑，至少你就不會成為別人嘴里奇怪的人。

只是這笑容在她清楚的看到一個女孩從她的座位上離開之時，戛然而止。

她有些奇怪，甚至莫名其妙。

林染？

她去自己位置上干什么？

再一看。

就看到了許厭那毫不掩飾的笑臉。

不知道的以為中彩票了。

從容的從室友群體之中脫身，她來到了自己的位置邊，她輕輕一坐。

然后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立馬起身。

接著戳了戳前頭似乎毫無感覺的少年肩膀...嗯？這什么玩意兒，怎么這么硬？

肌肉嗎？

他還有這東西呢？

許厭回頭，就看到了臉頰微紅的大雷少女。

“怎么了？”

“剛才誰坐我位置上了嗎？”

她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問。

許厭也很直接的給出了答案。

“是林染。”

“她為什么坐我位置上？不是小氣別人不能坐我位置上，只是有些奇怪，她似乎從來不坐別人位置。”

許厭忍不住笑了起來。

“難不成她喜歡你？”

“...我看明明是因為你坐在我前面。”

一個明知故問，一個明知道對方明知故問還明知故問。

少女氣鼓鼓的，都快成河豚了。

許厭好笑的看著她，“就是抽空幫我解答了幾道數學題，沒什么其他的。”

“哦，那她對你還怪好的嘞。吃糖嗎？”

陸纖纖一下子從口袋里掏出來了五顏六色包裝的糖果。

許厭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這么多糖，也不知道為什么剛才好像還在生氣的女孩，現在又要給自己吃糖。

他試探性的拿了一顆，然后望著女孩。

“你怎么這么喜歡給人吃糖？”

“希望你多吃點糖，早點得糖尿病。”

女孩微微瞇著眼睛，笑的純真浪漫。

許厭覺得這姑娘怎么...切開不會是黑的吧？

至于切哪里...視線落在鎖骨下方些許位置，點到即止。

視線向下，但是頭不能下。

“你好惡毒啊陸纖纖女士。”

“是啊，畢竟我又不會中午抽空給你輔導數學對吧？”

陸纖纖撕開包裝袋，吃了一顆。

許厭都被她說的有些難為情了，“還陰陽怪氣，吃這么多糖小心長蛀牙。”

她滿臉令人發毛的笑意，拿起一顆糖，“你不給林染拿一顆？”

哪怕沒有真正談過戀愛，許厭也知道絕對不能拿其他女孩子的東西送給另外一個女孩，那不是廁所里打燈？

而陸纖纖顯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就是故意的。

“你差不多得了。”

林染不就坐了一下她的位置，至于嗎？

小氣鬼。

可是她胸懷真的好大。

“哼。”

陸纖纖輕哼著，這個時候李一航從旁邊經過，看到了陸纖纖桌子上滿是糖果。

他想都不想伸手過來。

“這么多糖，你今天cos圣誕老人？”

“我老你的頭！放下，誰讓你拿了？”

陸纖纖沒好氣的將糖果全收起來，一顆都不給李一航。

“哇，這么多一顆都不給？吃獨食？”

“又不吃你家的，管得著？”

“不吃就不吃，這么兇干什么...”

李一航回到位置上，過了一會兒回過頭來沖著許厭賊兮兮的說。

“怎么感覺最近班里的女孩子氣性都這么大？好喜歡發脾氣。”

“...有沒有可能她們不是對誰都這么發脾氣的？”

許厭試圖提醒對方。

李一航想了想，然后仿佛被點醒，恍然大悟。

“哦...你的意思是，她們對我有感覺，所以態度截然不同？”

許厭捂住額頭。

“你這叼人，去死一死。”

“哈哈哈哈，該死，我真是太有魅力了。”

許厭很羨慕李一航，有的時候盲目自信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會覺得自己哪個世界都進不去。

不會因為試圖融入別人的世界而撞得頭破血流。

臨近周六的下午放學，許厭在研究這所謂的任務面板。

界面很清楚，宛如手機屏幕，是淡藍色。

而過往完成的任務就在最底部，是灰色的。

沒有完成的任務懸在了最上方，明黃色。

而現在沒有完成的任務就是最新多出來的，一個關于顏檸檸，一個關于林染。

好家伙，宣海一中的兩座山。

也成了懸在少年肩頭的重擔，雖然許厭很不喜歡去自作多情覺得對誰有責任。

也沒有覺悟背負起誰的人生。

但是現在，全在自己的眼前了，他不得不去面對。

只是這突破口，到底該從哪兒下手呢？

“戳戳戳戳。”

后面又被捅了。

許厭回過頭，看到了陸纖纖望向自己的眼神，隱蔽的有種偷感。

“你這指甲能不能剪一下？戳的人背疼，感覺要漏了。”

陸纖纖微微紅著臉，沒好氣的看著少年，“你哪兒這么脆弱，又不是紙人，還漏...你每個月也來一次啊？”

“...這是能隨便說的嘛？”

“還不是你先說的。”

“行行行，你厲害，不跟你爭，啥事兒？”

許厭放棄了這種方面跟女孩子爭論，切入正題。

陸纖纖這才稍微平復面紅耳燒的情緒，輕聲說。

“放學后班上有個聚餐，你去不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