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坊兩大煉器勢力為一物大打出手的消息,如野火般在內城迅速蔓延開來。
宛如一顆石子帶著無邊勢能,落入平靜的湖面,漣漪滔滔,久久不平。
一時間,內城各大兵房、家族盡數躁動,人馬頻出,尋找蛛絲馬跡。
由內到外,整個秋山坊炸開了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此刻正漫不經心的揮舞著短錘。
“即便是弄火訣,憑借我的悟性,短期內也無法參悟。”
“于我而言,想快速提升戰力,依靠技法已經不現實了。”
“還有其他提升戰力的手段嗎?”青年有些苦悶。
“符箓?”一個半年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念頭,此刻浮現在了腦海里。
方余隱隱有些心動。
這次投資成功后,他大概能實現短時間內的靈石自由。
購買一些符箓也不算太過奢侈。
就在方余打定主意去神符樓逛一逛之時,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我一個煉器師,何必借助符箓之威?”
“煉器,煉器……”
方余口中輕聲念叨,眼中精光閃爍。
重甲寬刀,強弓勁弩,世間利器。
速度、威力、隱秘……
“弩弓!”方余想到一樣合適的武器。
再次揮出一錘,狠狠敲擊在鐵胚上,方余不由笑了起來。
我真是個天才!
早晚有一日,秋山居士之名將響徹整個東荒。
“不過……”方余很快又陷入了一個難題。
“正如“稻草人”與修仙界鳥雀,單單依靠機關的弩弓,能否殺傷修士呢?”
隨著鐵錘陣陣落下,方余漸漸有了答案。
“怕是不能吧。”
苦惱之間,方余隱隱地又想起了前世炮火之強橫。
若是有火藥為引,他敢保證,自己所煉制的弩弓,威力定然縱橫練氣前中期。
只可惜,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修仙界,他能構建出黑羽鷹傀,卻無法制作出火藥。
“有什么東西能平替火藥呢?”方余不禁思索。
“火藥……靈力!?”
轟——
腦中乍現靈光,鍛錘猛然偏斜。
熔爐中刀胚應聲而斷。
“方師弟慎之。”
王晁奕玄色袍角輕輕拂來,溫聲道:“器道如修行,最忌心浮氣躁。”
“是我心急了。”方余一抹臉上碳黑,赧然一笑。
“下次定會注意。”
見其無礙,王晁奕笑著搖了搖頭,背著雙手離開了。
目送那道挺拔背影遠去,方余對王家觀感默默增添了三分。
兩日間,王晁奕的行事方余皆看在眼里。
態度謙和似春風化雨,常常主動上前指點,哪怕是面對那些成功率極低的煉器師,他也沒有苛刻的責罵。
世家之人,有此姿態,在方余看來,極為不易。
“倒是一個不錯的人物。”方余默默點了點頭。
前往水池清洗一番后,他重新投入一塊鐵胚。
砰…砰…砰……
敲擊聲不絕。
……
暮色四合時,方余踏月而歸。
灶間青煙裊裊,腦中卻仍在推演弩弓構造。
“壓縮靈氣,彈出弩箭。”
“該如何壓縮靈氣呢?”
直至飯菜盡數下肚,方余仍未想出破解之法。
“還是修為太低啊。”
靈氣之玄妙,豈是一個練氣三層能參透的?
與靈氣相關的煉器原材、手法,方余更是一無所知。
“等等,靈氣不行……”
忽而城門青石之憶涌上心頭,方余猛得大悟。
“我可以利用血氣啊!”
血氣存儲之道,那塊青石就可做到!
心中急切,方余也顧不得門外黑燈瞎火,飛躍而出。
半個時辰后,方余從老劉精鐵鋪回歸,帶回了一塊青月石。
……
炎陽高照,方余伸手遮住刺眼的陽光。
昨夜太過投入,直至屋中的最后一根燭火燃盡,方余才不甘入睡。
前世物理課上并不認真的方余,終于印證了當時老登的話語。
“現在不好好聽,以后有你后悔的!”
方余承認,他后悔了。
要是當初物理課,他聽的如生物課那般認真,此刻弩弓的圖紙大概率已經完成了吧。
哎,已老實,求放過。
方余揉著眉心,數日高強度的煉器思索,導致他的精神有些萎靡了。
過兩日出了手里的鷹骨,定要買些清靈香回來!
一想到半年前,路過天香樓時被迷的步伐發軟,方余就雄起了斗志。
“天香清石,重錘玄爐。早晚我要一一得到。”
咕——
肚子發出的抗議聲打斷了心間的激昂,方余老老實實的進屋做飯。
弄火訣運轉,火焰在指尖飛舞。
自從認識到了自己的薄弱,方余就開始刻意訓練技法——弄火訣燒飯。
雖然有些慢,甚至有時還會焦糊,但方余不會放棄。
現在吃下去的焦糊,以后他會成百上千倍的扔在敵人身上。
方余目光決然,撕下一塊黑乎乎的豬排,咽入腹中。
待我弄火訣大成之日,秋山賊寇必將猶如此排!
飽腹過后,方余打開門戶,參差不齊的靈稻映入眼簾。
“當初為了驅趕鳥雀才去構造黑羽鷹傀,沒想到如今鷹傀完成,卻不能驅趕鳥雀了。”
方余苦笑著搖了搖頭,動身前往桓山。
一塊靈田,如今的方余已不放在心上。
野鳥雜雀,任它來啄是了。
桓山半山腰。
“方道友,日上三竿也不怕誤了時辰?”
甲二煉兵臺的中年漢子收起一柄剛剛打好的長刀,恰看見方余到來,笑問道。
“不打緊。”方余擺了擺手。
“一日兩靈石,快活似神仙啊。”
“道友灑脫,可惜……”中年漢子苦笑,眼中一絲慕色浮現,轉瞬即逝。
我卻不能……剩余的話語漢子并未道出。
只因他清楚知曉自己肩上的擔子——他要挑起一個家。
上午煉器,下午農耕。
漢子整日辛勞,每每入夜,皆是筋疲力竭。
但一想到家中妻兒做好飯菜,等待自己回歸的笑臉,漢子不禁笑了起來。
身心疲竭歸家中,一見妻兒不覺苦啊。
如漢子一般的佃戶,在秋山坊數不勝數。
他們早已放棄了求仙問道,一心只想支撐起自己的小家。
當然,這一切,孑然一身的方余自然是體會不到了。
如今他只思索著心底的那把弩弓。
無數構造在方余的腦海中浮現,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溢出。
噗嗤。
汗珠滑出,飛濺到熔爐中不見蹤跡,方余無心在意。
隨著正午來臨,愈發多的煉器師收工返家。
王晁奕也早已離去,他雖然身兼外房兵長,但大多時間都不在兵房。
至于王家怕不怕這些佃戶暗中摸走原材凡兵?
王晁奕灑笑。
原材出倉自有定數,兵器、棄胚如若少之,輕易可查。
片刻后,整座煉兵房中只有方余敲擊鐵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