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事重重
- 我的金手指是千年畫魂
- 追風(fēng)箏的二哈
- 2277字
- 2025-01-22 17:57:21
那之后,他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默深淵,這沉默濃稠得化不開,令我滿心不安,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我的心。
我之前便有所疑惑,深知畫魂并非永恒不滅的存在。畫中能蘊(yùn)育出魂靈,全因畫作形神兼?zhèn)?。從理論上講,只要能保住畫的形,畫魂便能長久留存。然而,畫紙一旦破損、線條變得暗淡,或是顏料脫落,只要其中任何一項受損達(dá)到一定程度,破壞了畫的形,那畫魂也會隨之湮滅。
就拿那幅《簪花仕女圖》來說,它已然破了形,畫魂也已消逝。即便后來經(jīng)過精心修補(bǔ),那消散的畫魂也再無復(fù)蘇的可能。
這個事實(shí)如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我心頭,讓我滿心難過。畫修好后,我反復(fù)端詳,從各個角度仔細(xì)查看,它確實(shí)修復(fù)得極為精妙,纖毫無損,畫中人物的姿態(tài)栩栩如生,絲毫看不出修補(bǔ)過的痕跡??刹恢獮楹危铱傆X得這幅畫像是缺失了什么關(guān)鍵的東西,就好比人的眼睛沒了眸光,沒了那份靈動的神采。
我還沒來得及從這難過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沒過幾日,師父慢悠悠地坐在那兒,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墻上這些畫可以收了,這兩天你們要是有空,就把畫都收起來吧?!?
“?。俊蔽液翢o心理準(zhǔn)備,整個人瞬間愣住,呆呆地望著師父,大腦一片空白。
“人家來找我們要了,畫都修好了,總不能一直放在咱們這兒吧?!睅煾缚粗遥昂呛恰钡匦α似饋怼?
“怎么,就這么幾天,對這些畫有感情啦?”同事們也跟著哄笑起來。我勉強(qiáng)扯動嘴角,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心里滿是失落。
等人都散開了,我輕輕走到那幅畫前,輕聲喚他:“喂——”他靜靜地躺在畫里,對我不理不睬。
“跟你說話呢,裝什么死呀?!蔽矣行┲?,伸手把畫紙后面的墻壁敲得“咚咚”響。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翻過身去,背對著我,擺明了不想理我。
“明天你就要被送走了?!蔽逸p聲說道,這時才驚覺自己的語氣中滿是落寞,心里的失落感愈發(fā)強(qiáng)烈。
“你真的要不理我嗎?不跟我道別一下嗎?”我不死心地繼續(xù)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
他的背影依舊一動不動,只是隨意地?fù)]了揮手,示意我趕緊走開。
“不理就不理,哼!”我氣鼓鼓地轉(zhuǎn)身走開,可心里卻像被醋浸泡過一般,酸得厲害,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薄情寡義的家伙,才不要為你哭呢!”我努力抑制著淚水,心里憤恨地想。
整整一天,他都沒再和我說一句話。晚上,我故意東摸摸西摸摸,磨蹭著留到最后,直到保安叔叔來催促,我才依依不舍地關(guān)燈鎖門。離開的時候,我忍不住最后望了他一眼,那幅《秋夜賞月圖》依舊保持著原貌,年輕的書生安靜地臥在草席上,和往常并無二致。
“狠心的家伙!”我恨恨地想,“砰”地一下用力關(guān)上門。
“求人的時候那么狗腿,要走了就不理人了,無情無義沒心沒肺……”回到家,我滿心憤懣,洗漱完后,一頭鉆進(jìn)被窩,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手上還狠狠地掐著被子,仿佛那被子就是他。不自覺間,聲音竟哽咽了起來,咸咸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滑進(jìn)嘴里,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哭了出來。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點(diǎn)滴不斷在腦海中浮現(xiàn),想到即將分別,心中實(shí)在是難以割舍。
“欸,念叨什么呢?”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在房間里響起。
我先是一愣,緊接著迅速伸手一抹眼淚,猛地掀開被子。臥室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聲音還在耳邊回蕩,讓我心里直發(fā)毛。
“在背后說人壞話,以為我聽不到???”那欠揍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里還帶著一絲調(diào)侃。
“啪”的一聲,我伸手打開燈,整個人從床上蹦了起來。眼睛在臥室里急切地環(huán)視一圈,最后視線落在了通勤的背包上。
“難道說……”我心里一個激靈,連鞋都顧不上穿,直接蹦下了床,沖到背包前,手忙腳亂地翻出每天隨身攜帶的速寫本。快速翻開一看,果然,那身著布衣長袍的書生正悠閑地臥在速寫本雪白的畫紙上,斜睨著我,眼神里帶著些許不屑。
“啊啊啊——”一聲慘叫瞬間在小區(qū)寂靜的夜色中炸開。
“砰砰砰”,臥室門被老爸老媽拍得震天響,他們焦急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怎么啦?沒事吧?”
“沒事沒事,做噩夢了?!蔽亿s緊尷尬地回應(yīng)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些。好不容易送走了老爸老媽,我關(guān)上臥室門,轉(zhuǎn)身回到桌前,手里緊緊握著速寫本。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舉著速寫本,對著他大聲吼道,心里又是驚訝又是疑惑。
“大爺我想去哪就去哪!”男人滿不在乎地攤開四肢,大喇喇地臥在紙面上,那囂張的模樣,讓我又氣又急。
“糟了,”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嚴(yán)重的問題,“你在這里,那《秋夜賞月圖》……”
“空了呀。”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仿佛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空,空了……”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畫卷上沒有人影,空蕩蕩的模樣,越想越覺得驚悚。
“怎,怎么辦?我居然把國寶帶回家了,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我這不算是盜竊國寶吧?不會被抓吧?我還年輕,還有大好前程啊……”我越想越害怕,急得在原地直打轉(zhuǎn)。
他一臉鄙視地看著驚恐萬分的我,慢悠悠地爬起身,說:“好了好了,我這就回去,好了吧?”
“等一下——”我慌忙伸出手,用力按上紙面,死死摁住他的衣袖,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見。
“那個……”我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你……莫非是來和我道別的?”
他維持著轉(zhuǎn)身欲走的姿勢,沒有回答。但我還是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這細(xì)微的反應(yīng),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嘿嘿嘿……”我傻傻地笑了起來,心里突然有了一絲小得意。
“閉嘴!”他梗著脖子,臉微微泛紅,“這是禮貌!我是個有禮貌的古人!”
“好了,道完別啦,再見!”他敷衍地拱了拱手,抬腳就要走。我哪肯罷休,伸手死死地壓住他的衣擺。
“干什么?”他瞪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惱怒。
我望著他,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就這么相對無言,沉默地對峙了半天。
“好啦好啦,”他氣鼓鼓地坐下來,一揮衣袖,“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