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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出手

“殺人嘍——!!”

凄厲的嘶吼聲與兵器碰撞的金屬聲在巷道深處驟然炸響。

許元足尖在青石板上輕點,逆著人流朝巷口折返。

他單手按住腰間的布袋,毫不猶豫地轉身撒腿就跑。

“現(xiàn)在這世道,真是亂得沒邊了!”

他邊跑邊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暗罵。

在宿州,許元還真沒把白蓮教放在眼里,可這里是云嶺鎮(zhèn),是有真氣境高手坐鎮(zhèn)的地方。

白蓮教敢把手伸到這里,還在此地做大,他絕不相信背后沒有真氣境的高手撐腰。

若是沒人撐腰,敢這么囂張,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了。

如今的他,不過是個內氣三層的小蝦米,哪敢跳出來惹是生非。

更何況,他在宿州可是親手宰了白蓮教的一位壇主。

這消息恐怕早已傳到了云嶺鎮(zhèn),一旦他冒頭被認出來,后果不堪設想。

于是,許元決定先茍著,絕不與白蓮教正面接觸。

他提著一包買來的獸肉,七拐八繞,腳步輕快地穿梭在巷弄間,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巷子。

剛一踏入小巷,許元便瞧見鄰居王大爺鼻青臉腫地坐在自家門口,神情頹然。

他心中一緊,快步上前,低聲問道:“王大爺,你這是怎么了?怎會弄成這般模樣?”

王大爺抬頭見到是許元,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哎!小元啊,禍事了啊……”

許元連忙安撫:“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大爺在他初來云嶺鎮(zhèn)時,曾幫了不少忙,連這住處也是對方牽線安排的,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許元在心中暗忖,若是事情不棘手,順手幫一把也無妨。

王大爺苦著臉,聲音沙啞道:“附近的地痞頭子王虎,盯上你蔡昭姐了,非要逼我把女兒嫁給他。那個天殺的無賴,整日里與寡婦勾搭,我怎能把女兒往火坑里推?”

“我不同意,他就帶人來家里鬧,把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還揚言要我答應嫁女兒,才肯歸還……”

說到此處,王大爺聲音更是哽咽,幾乎哭出聲來:“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許元眉頭微皺,沉聲道:“王大爺,咱先別急,咱們再想想辦法。”

他并未直接答應出手,而是打算先暗中觀察那王虎,探探對方的底細。

這人他雖見過,但卻未曾留意其修為深淺。

王大爺?shù)呐畠和醪陶眩S元也認得。

那姑娘生得清秀,至少能打七十五分,脾性溫和,待人處事也頗為得體。

許元剛搬來時,她還曾送過糕點,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當然,許元一心追求武道,對于男女之事并無心思,只是單純欣賞罷了。

正當許元盤算著過兩日去會會那王虎時,王大爺突然一拍大腿,懊惱道:“對了小元,是我連累了你!那王虎連你的院子也給搶了!”

“什么?!”

許元聞言,心中一震。

王虎搶他的院子?這關他什么事!

關鍵是,他的寶兵短刀和一些銀票就藏在床頭下!

想到這里,許元再也按捺不住,急忙沖進院子。

只見院內一片狼藉,雜物散落一地,顯然是被人翻了個底朝天。

許元心中一沉,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臥室。

地上散亂的被褥讓他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fā)強烈。

果然,當他目光掃向床頭時,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不用多想,東西肯定是被那王虎順手牽羊拿走了。

這下,就算他原本不想插手王大爺?shù)氖拢膊坏貌还芰恕?

竟敢搶到自己頭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許元的眼睛微微瞇起,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他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與此同時,南山村的一間小酒館內。

昏黃的燭光搖曳,映照出三張略顯猙獰的面孔。

王虎正與兩名手下圍坐在一張木桌旁,桌上擺滿了酒肉,香氣四溢。

幾千兩的銀票隨意散落桌上。

而在銀票旁,一柄漆黑的短刀靜靜躺著,刀身微微泛著冷光,隱隱透出一股寒意。

酒過三巡后,左側的矮個李二狗眉頭微皺,壓低聲音問道:“王老大,王老頭隔壁住的那個年輕人,會不會有些來頭?咱們這次動手,會不會惹上麻煩?”

王虎聞言,哈哈大笑,聲如洪鐘。

他拍了拍身旁李二狗的肩膀,滿不在乎地說道:“二狗,你怕什么?咱們不早就打聽清楚了,那小子不過是個外地來的尋親客,尋叫什么王朝武的。”

“咱云嶺鎮(zhèn)有這號人物嗎?沒有!所以啊,你放寬心,今天合該咱們兄弟發(fā)財!來,喝酒!”

說罷,王虎端起酒壺,一仰頭,酒水如瀑布般灌入喉中,豪氣干云。

李二狗卻依舊眉頭緊鎖,低聲嘟囔道:“可是,老大,萬一那小子是個新來的內氣武者呢?咱們可惹不起啊……”

王虎一聽,頓時有些不耐煩,伸手戳了戳李二狗的腦門,冷哼道:“李二狗啊,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內氣境的武者會住在那貧民區(qū)?別自己嚇自己!”

李二狗還想再說什么,王虎卻一揮手打斷了他:“行了,別可是了!你要是怕,這錢你就別拿了。這把短刀你拿去,正好你缺個趁手的家伙。這刀鋒利得很,夠你用了!”

說罷,王虎一把抓起桌上的短刀,“當”的一聲,刀尖直直插入桌面,刀身微微顫動,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李二狗見狀,知道再說什么也是無用,只得伸手拔起短刀。

刀身輕巧,握在手中卻隱隱有一股寒意,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刀中流轉。

他心中雖仍有不安,但也只能默默收下。

沒了李二狗的掃興,三人繼續(xù)暢飲,酒酣耳熱,直到夜深才各自散去。

……

南山村,傍晚時分。

天色有些漸暗,暮靄沉沉。

村中各家各戶的炊煙裊裊升起,飯菜的香氣在街巷間彌漫,帶著幾分人間煙火的氣息。

許元獨自一人,沿著街邊低頭前行,臉上系著一塊灰布,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冷冽如刀的眼眸。

他低頭穿過幾根晾衣的破竹竿,來到一處院墻殘破的小院前。

院子的木門半掩著,里面隱約可見一名身穿青色衣裙的美婦人。

那婦人身姿婀娜,前凸后翹,眉目間透著成熟的風韻,正是王虎的相好蘭花,也是這附近有名的寡婦。

許元認得她,卻并未立刻動手,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婦人以為他是王虎的手下,也未多言,只是嫵媚一笑,拋了個媚眼,便扭著腰肢離開了。

“誰在外面?!”

院子里的王虎察覺到門口的動靜,當即出聲喝問,聲音中帶著幾分醉意和警惕。

許元推門而入,踏入院中。

院中央,王虎正光著膀子,坐在內屋門前的臺階上,手里拎著一壺酒,滿臉通紅,顯然已經(jīng)喝得半醉。

許元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冷意:“王虎,聽說你今天發(fā)財了,我來給你送件東西。”

“你?你是……?”王虎瞇起眼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滿臉疑惑。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眼前便是一花,緊接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仿佛被千斤重錘擊中。

他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猛地倒飛出去,重重撞進屋內。

“砰——!”

一聲巨響,屋內的桌椅板凳被撞得粉碎,木屑四濺。

王虎的身體狠狠撞在堂屋的墻上,隨后順著墻體滑落,口中鮮血狂噴,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咳咳……!”

王虎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眼中滿是驚恐。

許元緩步走進屋內,蹲下身,一把抓住王虎的衣領,笑瞇瞇地問道:“王虎,你今天搶的東西,放哪兒了?”

王虎此時已認出了許元,心中悔恨交加,顫聲道:“放……放了我,錢都在床頭的箱子里……”

許元聞言,并未立刻下殺手,而是提著王虎的衣領,徑直走向臥室。

在王虎的指點下,他很快找到了一個沉甸甸的木箱。

打開箱子,里面堆滿了銀票和碎銀,粗略估算,約有五千兩。

許元冷笑一聲,將錢全部收入懷中,隨后目光如刀,再次看向王虎:“那把黑色的短刀呢?”

王虎渾身一顫,急忙答道:“短刀……短刀分給李二狗了……”

許元聞言,指尖在王虎喉間收緊三分,眼中寒光一閃,語氣森冷:“李二狗?他家在哪兒?”

王虎此時為了活命,心中早已沒了半分硬氣,顫聲答道:“在……在翠柳河南邊,徐家包子鋪西邊第五家,籬笆院子,三間土胚房……”

他的聲音發(fā)抖,額頭上冷汗如豆,順著臉頰滑落,顯然已是嚇得魂不附體。

許元點了點頭,松開王虎的衣領,站起身來。

王虎見狀,以為許元會放過自己,正欲松一口氣,卻見許元忽然抬手,一掌拍在他的天靈蓋上。

咔嚓——

一聲脆響,王虎的瞳孔驟然放大,隨后緩緩倒下,氣息全無。

他的雙眼圓睜,滿臉不可置信,似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如此配合,為何還會落得這般下場。

許元看也不看地上已然斷氣的王虎,轉身離開院子,反手拉上門,動作干脆利落。

他并不擔心官府的追究。

如今的云嶺鎮(zhèn),官府形同虛設,尤其是武者之間的仇殺,幾乎每日都在上演。

城內城外,尸體橫陳,官府卻視若無睹,仿佛眼瞎耳聾一般。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人命如草芥,尤其是沒有背景的普通人,死了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離開王虎的小院后,許元徑直朝李二狗的住處走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拿回自己的刀。

不多時,許元便抵達了目的地。

這里位于南山村的邊緣,靠近翠柳河,周圍空曠寂寥,只有幾間孤零零的土胚房矗立在暮色中。

房子的后面是一片莊稼地,顯得格外荒涼。

許元越過柵欄,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屋內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咚咚咚!

許元再次敲門,依舊無人應答。

“難道不在家?”

許元心中疑惑。

略一思索,他走到木制的合頁窗邊,抬手推開窗戶,透過縫隙朝里張望。

此時天色已暗,屋內光線昏暗,他只能隱約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影,一動不動。

“是睡著了?”

許元皺了皺眉,想起王虎等人下午曾飲酒作樂,或許是李二狗醉得不省人事。

他重新走到門口,左右環(huán)顧,確認四周無人后,抬起一腳,重重踹在木門上。

嘭!

木門應聲而飛,重重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然而,如此大的動靜,床上的人卻依舊毫無反應。

許元心中疑惑漸生,同時升起一絲戒備。

他并未貿然踏入房間,而是站在門口,凝神望向屋內。

昏暗的光線下,床上的人影顯得格外詭異。

許元深吸一口氣,沉聲喝道:“李二狗!”

聲音在空蕩的屋內回蕩,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床榻上那人依舊一動不動,仿佛未曾察覺到外界的任何動靜。

屋內彌漫著一股極淡的血腥味,若不仔細分辨,幾乎難以察覺。

許元的眉頭微皺,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緩步走近床鋪,伸手將床上的人扳過來一看——

一張慘白的臉映入眼簾,鼻側還生著一顆黑痣,正是他曾在街上見過的李二狗。

許元正欲查看死因,忽然,幾條血紅色的細蟲從李二狗的鼻孔中緩緩爬出。

這些蟲子形似蚯蚓,卻通體血紅,身體一張一縮,仿佛嗅到了許元的氣息,竟徑直朝著他的手掌爬來。

許元頭皮一麻,迅速松開李二狗的腦袋,連退數(shù)步,心中警鈴大作。

這情形太過詭異,李二狗絕非死于常人之手,此事背后恐怕牽扯到了某種詭異的勢力。

他本想尋找自己的短刀,但想到李二狗的死狀,心中權衡片刻,決定不再逗留,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許元轉身快步離去,身影如風,轉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他離開不久,幾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壯漢悄然來到土屋門前。

其中一人低聲問道:“確定是這里?”

“沒錯,就是這里。”另一人點頭回應。

為首的黑衣人沉聲道:“阿虎,你進去看看。”

“是。”一名黑衣壯漢應聲,隨即越過籬笆,迅速潛入屋內。

片刻后,那人返回,低聲稟報道:“老大,人死了,屋內似乎有人來過,門也被破壞了。”

為首的黑衣人目光一冷,語氣凝重:“那妖女最后藏身之處就是這里,血紋蟲的痕跡還在。她肯定沒走遠,必須盡快找到她,上面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說罷,他轉頭對那名黑衣壯漢吩咐道:“阿虎,你留下來,把見過血紋蟲的人全部處理掉。”

“是,老大。”阿虎點頭領命。

為首的黑衣人揮了揮手,對其他人說道:“好了,都按吩咐行事,務必盡快找到那妖女。”

“是!”眾人齊聲應道,隨即四散而去。

為首的黑衣人從腰間取出一只火折子,點燃后,開始在土屋四周放火。

不多時,熊熊烈火沖天而起,將整個土屋吞噬。

火光映照下,黑衣人的臉龐顯得格外冷峻。

他靜靜站立片刻,直到確定屋內的一切都被焚毀,才轉身悄然離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夜風呼嘯,火光漸熄,只余下一片焦黑的廢墟,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發(fā)生的一切。

而那血紋蟲的詭異痕跡,似乎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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