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大廚房的人送來早點,離去的時候,還要把需要帶走的東西帶走,凸碧山莊的下人會交給大廚房的人,然后兩個婆子提著飯盒進屋,還有晴雯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晴雯帶著人進來,也不看王信,徑直走到桌旁,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擺放到外間的圓桌。
兩個婆子是凸碧山莊的下人,平時做些雜活。
新來的客人很好伺候,性子溫和。
聽說是個武官。
可是不怎么像,以前家里的太老爺規矩很大,很不好伺候,看了眼晴雯,兩個婆子感嘆這丫頭福氣真好,離去的聲音小,屋里的人卻能聽見。
晴雯低著頭,當做沒聽見,等放好了餐具,咬著嘴巴猶豫。
王信沒想逗小姑娘,自己主動走過來。
找了個圓凳坐下,提議道,“一起吃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要么你等會跟他們一起吃。”
晴雯沒說話。
自己是好意,也不習慣自己吃飯,旁邊站個人專門伺候,一直都不習慣,包括以前,吃飯還要人伺候,太過墮落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又或者面皮薄,委屈的是你自己,與我不相干。”
不相干可刺耳。
晴雯選擇了坐下吃。
王信也不看她,免得小姑娘又面皮薄,不好意思起來。
桌上一碗蛋花湯,一碗白粥、一碟醬菜、一碟腌黃瓜、一盤饅頭、一盤包子、一盤咸魚干,以前的菜數不止,還有幾樣,王信不讓上了。
王信知道食物的寶貴,大周沒有浪費的資格。
“你想回去的話,要主動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如果你不想回去,想要留下來,我也同意,我白天要去衙門,還沒去過京營,估計這幾日有點忙,你呢,在屋里要是煩悶,可以回去找姑娘小姐們,或者你玩得好的朋友一起玩,又或者外間的箱子里,有我買的一些書,其中有些話本小說,你也可以看著解悶。”
王信一邊吃,一邊說,“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要跟我說,比如想看什么書,告訴我,我順便的時候可以帶回來。”
晴雯小聲喝著粥。
信老爺是個好人,晴雯不是不懂好賴,只是放不開,王信越是這樣,晴雯越是不好意思。
要是換一個脾氣不好的人,晴雯暗自咬了咬牙,大不了拼了。
王信看的好笑。
吃個早飯,仿佛要拼命似的。
這丫頭脾氣犟,可不敢惹。
不涉及底線。
沒有關乎大是大非。
王信認為做人要大度一些,對下要寬容,無關好壞,而是正常的人格,所以盡可能的方便晴雯,讓她好適應新的環境。
吃完了飯,王信離開了凸碧山莊。
帶兵的差事,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章程,王信騎著賈府準備的馬出門。
自己有系統,還有寶貴的兵法,以及實際帶兵經驗。
所以讓自己帶兵并不怕把事情辦砸了。
反而能發揮自己的優勢。
最重要的是槍桿子握在手里,不怕天塌地陷,自己不得罪人,也不怕人得罪。
要是誰不讓自己安逸。
自己先不讓他安逸。
一句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念頭通達。
王信騎著馬,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感受大周美好的早晨。
天已經微亮,街道上三五成群的行人,推著車的,挑著擔的,坐著轎的,騎著馬的,形形色色,各行其道,等到了衙門口,不光主道上熙熙攘攘,巷子里也是人頭攢動。
輕車熟路,王信進了衙門,還是老地方去等。
已經有了兩個人。
一個三十出頭的模樣,一個三十五六歲,好像昨天見過。
王信進門拱了拱手。
三十五六歲年長些的起身回了禮。
年輕些的坐著不動。
竟然還冷哼一聲,鄙視的看了一眼。
有點莫名其妙,自己得罪他了?那人雖然沒說什么,可自己也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王信冷著臉,不搭理那人,倒是那年長些的站在中間兩邊笑。
本來心情還不錯的。
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
自己進京沒得罪過人啊。
王信想不通。
氣氛有些冷淡,衙門陸續來人,院子里也有了六七個人,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感受到氣氛微妙,眾人都不敢多言。
等到進來一個官吏,天色已經大亮,官吏不理會其余人,直接打了聲招呼。
“鄭佐擊、嚴佐擊,尚書要見你們,二位請跟我來。”
年長的趕緊起身出去。
年輕些的看了眼王信,當著眾人的面,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袖子一甩,然后才走了出去。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二人鬧了矛盾。
“你怎么得罪他了?”
昨天那個三品官笑道。
“周提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早上進來就擺臉。”王信知道對方是名參將,要調去東南抗倭,對方也知道自己來自東南,所以多問了幾句。
“如果沒有你,那位鄭昂佐擊就是這次入京營坐班軍官里最年輕的,而且陶大人能見他們,說明他們關系深厚,冤家宜解不宜結,還是趁早化解的好。”
周文提醒道。
昨天這小子說了不少東南局勢,周文投桃報李,算是回報。
“陶大人是?”
“戎政尚書,京營實際上歸他管,陳員外郎也插不上手。”周文解釋了一遍其中的關系。
戎政尚書負責京營事務。
陳言只是兵部員外郎,章程上的事歸他,可他管不到京營。
周文擔心王信不懂其中的區別,所以解釋的仔細。
“不會因為覺得小子搶了他風頭吧?”
王信不可置信。
周文見人都出去了,自己明天就要離京,索性一說到底:“聽說京營四大軍要練兵,挑了一批軍官,你們這回非同小可,以前多少有幾分是表面功夫,混日子的多,如今練兵大比拼,恐怕誰也不甘落后,因為落后不光會耽誤前程。”
周文有點惋惜。
眼前的小子太年輕,練兵可不簡單,別人年齡大,練兵經驗更豐厚,不是一點小聰明就能彌補。
有關系,又年輕,本來是混資歷高升,如今卻碰到了意外。
無緣無故的,京營鬧什么幺蛾子嘛。
耽誤了年輕人的前程。
王信明白了。
原來是競爭對手啊。
自己有掛,怕誰?
王信好笑,“多謝周提標解惑,否則小子還瞞在鼓里呢。”
周文見年輕人不懂厲害,心高氣傲以為自己能行,也不好多言,吃點苦頭才能成長。
于是周文鼓勵道:“東南抗倭非同小可,說不定何日調京營南下,希望王都司好好練兵,來日東南相見,本提標親自接你,必給你機會,讓你大展宏圖。”
自己是參將,對方是都司,差了三級。
戰場上有自己關照,何愁沒機會立功,當然了,自己如此上道,對方身上深厚關系,也得支持支持自己吧。
周文一臉笑容。
光會打仗有什么用,走關系才緊要。
自己多年來沒打過什么仗,可該升官的時候一步沒落,反而是那些只知道打仗的武夫,一個個還是苦哈哈的留在邊地挨餓受凍。
王信不喜歡交際,但也不厭煩,笑道,“小子先謝過周提標。”
真要是想巴結。
自己還不如巴結羅明了。
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