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素心的武功卻是高明到了極致,左支右閃,陸柏不過又多堅持了三十余招,竟就被一鞭穿透手掌,鉆出一個大洞,血流如注。
張素心得了機會,哪容他機會,另外一鞭就直取眉心。群豪看的心驚肉跳,忽有人喊“殺不得、殺不得。”卻是一位五十來歲,拄著杖的老婦人,她也是川蜀武林中的一號人物,人稱龍姥姥,一手降龍杖無人不知。
張素心聞言,就將鞭一停,才讓陸柏有了喘息之機。
這龍姥姥,卻和峨眉派有一些淵源,她手中的降龍杖,便是出自峨眉,算是有傳藝的香火情的。
她母本是峨眉弟子,下山結婚相夫教子,生下她后,大了一些,就去峨眉派錄了俗家弟子的名頭,學了武功。成名之后,也時常走動,逢年過節去峨眉拜訪,張素心自也認得她,所以才停了手。
龍姥姥道:“姑娘,峨眉派不染江湖恩怨,好容易才抽身了,卻不能再卷進來了。你殺了嵩山派一些弟子,也就是了,算是出氣,你要殺了陸柏,嵩山派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峨眉派就不得不卷入武林。”
張素心皺眉,心中思量一番,才道:“好,那便饒他一命!”說完,就又看向蕭峰:“蕭峰,此間事了,你可來峨眉。”一指龍姥姥,“找她帶路就是。”說完,竟就走了。
蕭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張素心來此,其實并非是為了什么川蜀武林,也和余滄海無關,適才一番打斗,不過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會降龍十八掌,也是為了等嵩山派的人。
如今,殺了嵩山派的弟子,打傷了陸柏,既彰顯了峨眉派不可被利用的決心,也顯示了自身武功,目的達成,自然就該走了。
蕭峰一下想到:“我的降龍十八掌,我此前也都不曾如何用,這外人是如何知的?這位素心姑娘,直指嵩山,那該是嵩山蠱惑了她門中弟子,傳遞的消息,這該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思來想去,卻不明所以,只是卻也不懷疑張素心的手段。適才張素心問余滄海,使出的那一門武功,顯然是精神層面的絕學,竟可以直接蠱惑人心,將人催眠,老老實實回答。憑著這樣的手段,無人能夠隱瞞什么。
蕭峰心道:“我的確該去峨眉派一趟。”他心中太多疑惑,需要解釋。他卻不知道,關于“降龍十八掌”這一情報,其實本不需要人見過,才能說出來。
畢竟嵩山派人從勞德諾處得了情報,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他會降龍十八掌。
一些舊事也不過才過了百多年,尤是涉及到了這些奇功絕藝,自是被人記掛的。
只不過峨眉坐擁九陰真經、降龍十八掌這兩種武林絕學不提,更是掌握了武穆遺書,暗中訓有武穆軍,卻不是旁人可以覬覦的。
嵩山派這一手,想要借峨眉的手除掉蕭峰,自己都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張素心一走,陸柏就又強硬起來:“令狐沖,你不尊五岳盟主令,更目無師長,你可知罪?”
蕭峰長嘯一聲:“嚶嚶犬吠,死來!”卻是一掌突如其來劈空而至,陸柏一見駭然,心道:“此子好強的威勢!”迎了一掌,卻被一股精純的內力勢如破竹,鉆進了身體,又一口血噴出來。
余滄海尖叫:“陸兄,咱們一起動手!”一人一劍,鬼魅般刺向蕭峰后心,逼迫蕭峰回防,放棄了陸柏。
蕭峰內力不多,和二人戰在一處,只一會兒功夫,就見了底,只能純以外功應對,手上換成了羅漢拳、長拳,剛猛霸道。
心中卻知這樣無法持久,暗道:“看來今日卻是殺不得余滄海了。不如擇機再來。可惜我內力稀薄,若是我內力足夠,又怎會束手束腳!”卻是心生退意。
外面一陣嘈雜聲,一伙兒差役就奔進來,為首的一人喊道:“都住手……奉府尹命,緝拿殺害舉人的反賊,閑雜人等閃開。”更有弓弩支架,對準了場中三人。
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箭矢飛出,“咄”一聲,釘在松風觀正面的柱子上,三人便被一箭分開,蕭峰驟一抓箭,反手拔出,便朝余滄海丟去,他身形似鵬鳥一般,一躍而去,余音裊裊:“余滄海,我還會找你的!”
官差掃了場中人一眼,卻不是這個名宿就是那個川蜀有名有姓的人物,最終就將目光落在陸柏身上,“來人,快將此反賊拿下!”
這里也就陸柏一個外人,那不管是不是,也只能是他了。
陸柏驚怒不已,卻是想不到這些官差竟然如此心黑手狠,便向官差動手。
這官差抽刀后退,卻喊在場的江湖客:“各位,你們都是川蜀有名有姓的人物,莫非要和這等逆賊同流合污?”威脅之意分明。
一眾人聽了,紛紛對視一眼,想到了他們家身都在這川蜀一地,卻不能得罪了官府,又想到陸柏和嵩山派的霸道,卻兩相為難。
最終咬一咬牙,終究還是嵩山派離得遠,而川蜀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便一齊出手。
暗器、刀、劍、拐杖、棍棒一應俱全,陸柏只覺著四面八方各處都在冒尖,閃閃的寒光直奔身體,他雖然武功高強,可也雙拳難敵四手,身上硬是被破開了一個又一個窟窿,終究無力回天,心中一發狠,干脆一掌拍在腦門上,自斃而死。
他是嵩山派的十三太保,卻不能污了嵩山派的名聲。
“快、快、抓起來!”一官差呼喊,眾人一擁而上,將死去的陸柏捆起來,用一根竹竿穿著,讓兩個人挑著下山去。
山上余人卻是唏噓,等得眾人回過神來,竟是不見了余滄海。“余觀主去哪里了?”
去找松風觀弟子問,弟子卻也不知。
蕭峰待到夜里又回返過來,見人都走了,又查了一番,一樣不得消息。余滄海卻是趁亂離開了松風觀,不知所蹤。
蕭峰又連續蹲守了半月之久,依舊不見人。心道:“余滄海該真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