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書房里，換了身衣服，摸著天鵝絨椅墊的加勒特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漿洗過度的亞麻襯衣，領口處，象征尼克斯家族的荊棘紋刺得他后頸發癢。

身為一個在船上摸爬滾打的老海賊，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這么體面過了。

哪怕是投奔霍曼子爵呢，他連人都沒見到，最多不過是和大管家文森特打了個照面。

哪像現在，能夠干干凈凈，體體面面的坐在這里。

這份重視讓他不由得心生忐忑，哪怕臉上努力保持鎮定，但是內心依舊戰戰兢兢。

他這個老海賊還能付出什么？

這條命？！

“男爵大人。”容不得他胡思亂想，見到菲克，恭敬的低頭行了一禮。

“加勒特，怎么樣，一路上還算順利？”

菲克微微一笑，朝著身旁的仆人打了個手勢，幾杯盛滿葡萄酒的銀杯就被端了上來。

“別拘束，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加勒特也是尷尬笑笑，看到威爾端起酒杯，他才跟著拿起來，笑道：

“男爵大人放心，這一路上很順利，招募的也都是沿海的漁民，個個老實本分。”

菲克點點腦袋，軍隊嘛，又不是烏合之眾，他才不打算要地痞流氓。

朝著哈林遞了個眼神，那瓶從霍曼子爵手中換來的秘藥就被端了上來。

菲克目光一掃，腦中立即浮現出一段信息流：

【皇家守衛藥劑4號：哈德曼王國專供皇家秘衛、軍隊的特殊藥劑，可極大增加職業者的突破概率。

PS：編號越靠前，效果越強，服用有副作用，服用皇家守衛藥劑會損失壽命，請謹慎使用。】

菲克瞄了眼面板。

代價？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這世上哪有沒代價的東西。

透支幾年壽命已經很劃得來了，對于絕大多數學徒而言，連突破都做不到，還想壽終正寢？

嘴里嗤笑一聲，就將藥劑丟了過去。

“拿去吧，加勒特，這是承諾給你的秘藥，不過要損失幾年壽命，你可得準備好。”

匆忙接過藥劑的加勒特咽了口唾沫，臉上還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么簡單，就這么簡單的將秘藥給他了。

兩眼盯著手中的水晶瓶，眼睛里既感激又熱切。

那抹暗紅色的藥劑，簡直就像月光照透的龍血。

像他們這種刀口上舔血的職業，沒人比他們更渴望力量。

什么壽命，他以前的船長，被其他大海賊拉下去亂刀砍死的時候也才叫喊著活到八十歲。

但就在他還沒完全回神的時候，哈林就略有不滿地掃了他一眼，咳嗽兩聲，沉聲道：

“加勒特，這瓶秘藥可是少爺花了大價錢從子爵大人那里拿來的，你以為這東西有那么容易嗎？”

聽到這話，加勒特面色一變，立即單膝跪地，膝蓋砸在地板上的悶響甚至讓威爾挑了挑眉。

扶住菲克手的動作簡直像在接圣餐餅。

“菲克大人，我……”

表忠心的話還沒說完，菲克就抬手打斷了他。

“好了好了，我說過的，為我做事，只要事做的好，我從不吝嗇賞賜，好好準備吧，不要讓我失望。”

“您放心吧，大人，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保證。”

說完幾人一齊祝酒，便從書房中退了出去。

得到了突破用的秘藥，加勒特幾乎是急不可耐。

當然，威爾和哈林也是樂見其成，要是能在戰爭前多一名正式職業者，他們也更有把握一些。

……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士兵們早早就在城堡前搭好了一個高臺。

各地趕來的青壯，還有加勒特帶來的漁民，全都被集中在這里。

威爾引著菲克登上高臺，周圍的士兵則是紛紛敲擊著盾牌示意眾人安靜，等到周圍人都安靜下來，菲克才大聲道：

“我是菲克·尼克斯，鐵木堡男爵，我現在想要征召兩百名士兵，通過的，我現給一銀。”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炸開了鍋。

“一銀？！真的嗎？”

“不會是騙人的吧？”

“……”

各式方言議論紛紛。

來的都是窮苦出身，一銀幣已經算得上是巨款了，這種好事，他們什么時候遇見過。

他也懶得廢話，朝身后的士兵點頭示意。

“把東西都拿上來。”

說完，兩個士兵就將一個橡木桶推上了高臺。

嘭的一聲，一個士兵向著橡木桶狠狠一砸，數百枚銀幣就像瀑布般灑落下來。

金屬的撞擊聲，甚至連塔樓的寒鴉都跟著沸騰。

兩百個，哪里得只兩百個，分明是一座銀幣構成的小山。

“我菲克·尼克斯以家族名譽發誓，只要通過考核，只要立功，這些都是你們的。”

人群如沸水般翻騰。

“菲克老爺萬歲！”

“尼克斯家族萬歲！”

“……”

四周的士兵，甚至是剛轉為士兵的老海賊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吶喊，他們是真拿過錢的。

一連喊了十幾聲，菲克猛地左手一甩。

轟！

“都給我安靜。”

一顆奧術飛彈在空中炸開，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讓人身形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菲克吸引過來。

“但是啊，我菲克·尼克斯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我只要真正的勇士，現在，給我繞著城堡跑圈，十圈為限，最快的兩百人可以留下來。”

不少人聽著愣了會神，但是很快立馬反應過來，撒丫子開跑，生怕落于人后。

菲克滿意的點點頭，雖然跑的快的不一定是精兵，但篩掉體質弱的人絕對沒問題。

隨后朝著身旁的士兵打了個手勢。

“去安排一下，今天參加選拔的，統統安排飯，一人兩塊黑面包，一碗熱菜湯，讓廚房去準備吧。”

話說完，他又稍微想了下，補充道：

“對了，他們有好些人是從別處來的吧，幫我通知一下哈林，叫他安排一下登記，要是愿意遷到鐵木堡，我可以安排來年的種子和一年的免稅。”

被叫過來的士兵愣了一下，“大人，這有些過于慷慨了吧？那些人明明沒有通過……”

話沒說完，菲克便抬手打斷，笑道：

“所以我沒有給錢啊，去安排吧，好鋼用在刀刃上，我自有安排。”

“是，大人。”

士兵搖搖腦袋，他跟了尼克斯家族這么多年，還沒看到過這么大方的領主，不，甚至是周圍的幾個男爵都沒有這么大方的。

心中有些心疼，但見菲克執意，也只好下去照辦了。

隨后招來幾個士兵，很快，城堡的周圍就響起了聲音。

“菲克老爺有令，不管通不通過，今天來的人全有飯，黑面包兩塊，熱湯一碗。”

全場再次沸騰了，連帶著奔跑的速度都快了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