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秀。

一名普普通通的懸空寺弟子。

父母雙亡，乞活上山。

中等根骨，無特殊天賦，在羅漢堂苦修五年，得入明王殿。

“神秀，聽說神恕師兄突破練玄境界，進入先天境了，各門各派都有人前來祝賀，我們也去看熱鬧吧？”

神秀搖頭拒絕：“師兄，我就不去了，我這【明王真經】還有一些不懂的地方，還要好好練練。”

來人嘆息一聲：“神秀，像我們這樣的天賦，能夠進入明王殿修習，已經是僥天之幸了，再怎么苦練，想突破到練玄乃至先天境都太難太難了，你又何必苛求自己？”

神秀誠懇道：“師兄，我知道了。”

“神秀，你哪哪都好，就是太固執了。”

來人沒有再勸，徑直離去。

看著眾多師兄弟都離開明王殿，前去祝賀神恕師兄晉升先天，神秀像往日無數個日夜一樣，盤膝開始修習明王真經。

內功。

拳掌。

腿法。

輕功。

循環反復。

......

明王殿。

明王殿首座坐在禪房首位。

今日是他收入室弟子的日子。

“明王殿弟子，一一演示明王真經，其中最優秀者，就能成為首座弟子！”

神秀站在人群之中，看著一個個師兄弟上前演示，突然被人用手肘拍了拍：“師弟，不上去試兩手？”

神秀看到來人，是一位一直對他很關照的師兄，他搖頭道：“我先看看。”

師兄上臺，將明王真經一一施展。

眾人驚呼，連坐著的首座都驚訝的站了起來。

看著師兄志得意滿的樣子，神秀低聲呼了一聲佛號，慢慢退了出去。

.....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不知不覺，已是十五年過去。

明王堂一批批老人離開，一批批新人加入。

神秀仍在這里。

這一日，山門大震。

“怎么回事？”

“方丈外出，奉佛院、琉璃院首座尚在閉關，妖族趁機攻寺了！”

神秀茫然抬頭，久未曾見過的首座在空中踏步，不動明王身橫亙天際，語氣肅然：“奉佛院、琉璃院、明王殿弟子聽令，凡開竅境弟子，搭“上天梯”上山躲避。”

“練玄境以上弟子、長老，隨我出寺，迎戰妖族！”

明王殿大亂。

“師弟，你還在等什么，快登上天梯上山！”

神秀看著神色焦急，正在指揮的僧侶，突然感覺他有些眼熟。

噢，是當初在明王殿，拜在了首座門下的師兄，前不久聽到他的消息，是他離先天之境只有一步之遙了。

神秀渾渾噩噩的跟著大部隊，搭上上天梯，爬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已經坐滿了懸空寺弟子，他們神色緊張的看著山下的戰況。

此時的懸空寺，已然變成了一片廢墟。

“阿彌陀佛！！”

遠處傳來一聲佛號，眾人抬頭望向天際，只見佛陀染血，不動明王讓人從眉心切開，轟然倒塌。

無數尸體從空中極速墜落。

神秀瞳孔倒映出其中一具的尸體模樣。

那是....師兄？

恐懼彌漫在眾弟子心中，無數模樣恐怖的禿鷲漫天遍野的飛來。

“啊！！”

神秀腦海一片空白，回想起師兄墜落的場景，又看到眾多日夜相處的師兄弟們就在他眼前被禿鷲叼走吞食，有的弟子直接選擇跳下懸空山。

他動了。

真氣涌動，他變成了一個被欲望控制的野獸，待神智回歸之時，禿鷲群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懸空寺方丈迎著光踏風而來，神秀恍惚了片刻，惶恐行禮：“弟子神秀，拜見方丈。”

低頭之際，猛然發現，他的雙手已然遍布鮮血。

方丈看著神秀，沉默半響：“你很好。”

“佛有慈悲之心，亦有金剛怒目，今后，你就隨我修行吧。”

無數師兄弟神色復雜的看著神秀：這位在明王殿十五年仍在開竅境，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師兄，一身明王真經實則已經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

懸空殿。

方丈手持禪杖，身旁站著的，是強行出關的兩位首座。

“今日妖族攻山，我懸空寺損失慘重。”

“神恕、神秀。”

“弟子在。”

“如今一殿兩院練玄境以上僧侶近乎損失殆盡，兩位師弟已經歸來，那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重建明王殿。”

“我打算從你們二人之中，選一人繼任明王殿首座，一人前去萬佛洞，為此次死去的懸空寺弟子超度，你二人自己決定吧。”

兩個選擇，似是天壤之別。

神秀看向神恕，發現他的神情中充滿了猶豫。

神秀上前一步，雙手合十：“師傅，弟子不過開竅之境，業藝不精，如何能擔任首座之職？我愿去萬佛寺，為死去的師兄弟超度。”

神恕愕然的看了他一眼。

方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不后悔？”

“不悔。”

“好，既然如此，你便去萬佛洞吧。”

.....

萬佛洞。

自懸空寺創立以來，萬佛洞就一直存在，每代方丈都會在石壁上銘刻屬于自己的武功感悟。

神秀閉目敲著木魚，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良久，他睜開雙眼：“師兄？你來了？”

萬佛洞外，神恕的聲音響起：“師弟，萬佛洞不可隨意進入，師傅讓我將【明王鎮獄真經】和【不動明王身】給你帶過來了，就放在洞外。”

“謝謝師兄。”神秀猶豫了一下，問道：“師兄，如今明王殿如何了？”

“明王殿已經重建完成了，寺內準備今年重新招收新僧侶，如今天下大亂，妖族肆虐，想入寺的人太多。”

神秀發自內心的一笑：“那便好，請師兄多多保重。”

神恕沉默良久，問道：“師弟，你為什么選擇來萬佛洞？”

神秀雙手合十：“師兄勿要多想，我和師傅所說的，都是真心話。”

日升日落，除了方丈每年來一次萬佛洞之外，只有神恕經常來洞外和神秀聊天，隨著明王殿越來越忙，他來的日子也少了。

神秀仿佛被懸空寺遺忘了。

但他并沒有自怨自艾，除了替死去的師兄弟們超度，他閑暇下來就練武，倒也自得其樂。

洞中無歲月。

得名師指點之后，神秀如脫胎換骨一般突飛猛進。

終于有一日，神恕來了，神色悲傷：“師弟，師傅要圓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