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感覺的出來，熊嘉嘉這小東西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明顯是吃醋生氣了。

所以，這是在忽悠自己？

應該是吧……

想到這，鄭凡收起了手機。

眼下還有事兒沒做完，到家再去搜搜也來得及。

反正已經下播了，這小東西就算在看直播，也看不見了。

此時的姜思善，正拘謹的站在鄭凡的面前，雙手背在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四處打量著。

她見到鄭凡回復消息，沒好意思打擾。

直到鄭凡收起了手機，姜思善才繼續開口道。

“那個，錢我直接轉給你嗎？還是在閑魚上下單，然后給你刷個好評之類的。”

姜思善有些緊張的開口道。

本該屬于自己的錢終于拿到手，姜思善一直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

而到了這一刻，姜思善才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找來的這個黃牛……好像還挺帥的？

嗯……不但長得很帥，腦子也很聰明。

幫自己要回了錢，還狠狠的幫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得是什么天才的大腦，才能想出用這一招呢？

想到剛剛許娜火冒三丈又不情愿給錢的樣子，姜思善就忍不住一陣嘿嘿傻樂。

“不用給錢了。”

鄭凡看了一眼姜思善，搖了搖頭，語氣平淡。

“啊？”

姜思善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鄭凡微微一笑，這般說道。

長久以來，鄭凡自認為是一個西格瑪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始終如一，都是敬而遠之。

即便對熊嘉嘉有點興趣，但也沒有什么過多的想法。

可是，面對姜思善，鄭凡發現，自己有點下不去手了。

這倒不是什么舔狗心態大爆發，純粹是因為，姜思善給人的感覺太純粹了。

未施粉黛，性格乖巧，待人溫柔。

純粹的天真和美好。

雖然沒什么錢，但卻不像網絡上的小仙女那般，抱怨原生家庭或者想著法的占別人便宜。

而是不辭辛苦，選擇靠自己一點一點的去賺錢。

鄭凡看得出來，姜思善有點內向，天知道她能做街頭攝影師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氣？

就這樣的人，鄭凡實在不忍心去收她的錢。

如果非要說這是喜歡，倒也沒錯。

但鄭凡覺得，自己對姜思善的喜歡，完全是出于欣賞的喜歡。

其中還包含著一些……憐愛？

“這……這不好吧？”

姜思善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

“這都中午了，你不也是沒吃飯嗎，請我吃個飯就行。”

鄭凡聳了聳肩，開口道。

“那好吧。”

姜思善琢磨了下，深吸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正值晌午，日上三竿，原本擁擠的步行街人影少了許多，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游人躲在街邊的涼蔭里。

不過，姜思善的心情卻沒被暴曬的太陽打擾，反而是頗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周。

之前每次拍完照，她都是急匆匆的趕車回家做飯，從來沒有欣賞過這里的街景。

現在能慢下來散步，姜思善猛然間才發現，原來周圍的街景還真的挺不錯。

只有在放松的時間，和放松的人走在一起，才算是放松的生活吧。

姜思善忍不住胡思亂想，悄悄偷看了一眼側身的鄭凡。

她莫名的覺得，鄭凡是一個能讓她很放松的人。

聰明的大腦，伶俐的口齒，再加上風輕云淡的性格。

感覺不論什么困難擺在眼前，只要有鄭凡在，似乎都能很輕易的解決。

“你平時一天能接多少單？”

鄭凡突然開口，回頭問道。

“啊。一天就能接一單。”

姜思善反應過來，立刻回答道。

“哈？一單？”

鄭凡眉頭一挑，有些驚訝的的開口道：“忙活一整天就能接到一單嗎？”

“不是不是。”

姜思善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只有上午來這邊拍照，下午還得去上班呢。”

“拍照是兼職？”

“對呀。”

“但是一上午只接一單，性價比太低了吧？”

鄭凡心中估摸著，難不成，這個姜思善和自己一樣，都屬于搞一單就完事兒的人？

“那個……”

姜思善聞言，有些窘迫的低下了頭。

“我的電腦電池用不久，幫一個顧客 p完圖，就基本上沒電了。”

那臺電腦和相機一樣，都是從閑魚上買的二手。

為此姜思善還惡補了許多筆記本的知識，在b站看了許多二手筆記本的推薦才選擇的這一款。

只是讓姜思善沒有想到的是，這筆記本的性能確實夠用了，可電池實在孱弱，用一兩個小時就電量告急。

鄭凡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為什么不去換電池或者換一臺電腦。

傻子都看得出來，姜思善囊中羞澀。

所以……

她要帶自己去哪里吃飯？

好像即便是在外面吃頓飯，對姜思善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吧？

“咱們去哪里吃？”

“福興閣，我刷到過別人安利的帖子，據說很好吃。”

“那地方好像不便宜啊。”

“人均300出頭，剛好。”

姜思善掰著手指算著，一臉正經。

鄭凡卻忍不住無奈的笑了出來。

這個姜思善……是一點好處都不愿意多占啊。

這是直接把300塊換成了飯錢？

“算了，不想在外面吃了。”

鄭凡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

“太曬了，請我喝杯奶茶就行了，旁邊坐著休息會。”

鄭凡皺眉指了指太陽，還沒等姜思善反應過來，邁步朝著路邊的奶茶店走了過去。

……

兩杯多肉葡萄，握在手里冰冰涼涼，鄭凡喝了一口，竟然出奇的可口。

“要不，我還是把錢轉給你吧。”

姜思善坐在對面，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姜思善眼里，鄭凡會選擇在閑魚上接單，明顯也不是什么富貴家庭。

兩杯奶茶不到40塊，讓人家費了這么大功夫，實在不太合適。

“你在哪上班啊？”

鄭凡直接無視了姜思善的話，岔開了話題問道。

對付姜思善這種性格的女生，絕對不能一直在同一個話題里，她會鉆牛角尖，越說越麻煩。

所以，鄭凡很清楚，必須要讓自己主導話題方向。

“耐思寵物醫院，你知道嗎？”

和鄭凡預料的一樣，姜思善聽到提問后，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那么遠啊，怎么不在附近找個工作？”

作為檳城土著，鄭凡倒是對檳城大大小小的地點都很熟悉，在鄭凡的印象里，這個耐思寵物醫院屬于是三環開外的地方了，標準意義上的郊區。

“不遠呀，我租的房子在附近。”

“那你來這個步行街要多久？”

“騎車15分鐘，地鐵40分鐘。”

“每天這樣來回？”

“嗯吶。”

看著姜思善那一臉的認真，鄭凡突然覺得，手里的多肉葡萄好像也沒那么可口了。

多花她一分錢都有罪惡感啊！

“其實還好，又能騎車又能坐地鐵，多輕松啊。我小時候上學，凌晨的時候就得出門，要跑半個小時山路呢。”

像是察覺到了鄭凡的情緒變化，姜思善解釋了起來。

不過，在看到鄭凡愣住以后，姜思善又急忙補充道。

“山路也沒那么辛苦的，你別想太多哈。其實現在想起來也挺快樂的，雖然很路上黑，但小福每天都會陪我一起上下學，它很聰明的，跑快了還知道停下來等我。哦對，小福是一只小黑狗，很矮，還是地包天……”

姜思善回憶著，臉上浮現出一抹情不自禁的微笑。

“所以你才想做寵物醫生的？”

鄭凡開口問道。

“嗯啊。”

“那小福真是有福氣。”

“哪有，那個傻狗，笨死了。”

“你剛剛還說它很聰明。”

“對啊，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才笨死了。”

“因為聰明所以笨死了？”

鄭凡一愣，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對啊。”

姜思善笑了笑，開口道：“過年的時候我爸想把它殺了吃肉，我把它藏了起來。結果它聽到我爸在揍我，就跑出來咬我爸。”

“跑出來的時候還摔了個狗吃屎，它本身就是地包天，搞得滿嘴巴都是泥，你說笨不笨嘛，哈哈哈哈……”

姜思善語氣滿是抱怨，像是又想起了當時的那個畫面，笑的花枝亂顫。

只是，話音未落，耳邊傳來了奶茶杯被捏扁的聲音。

“這不好笑哦。”

鄭凡用吸管戳了戳姜思善的眉間，這般說道。

“以后不要拿自己的痛苦來逗別人開心。”

空中有云飄過，短暫的遮住了太陽。姜思善不知所措的避開鄭凡的眼神，但腦海的那道目光卻怎么都揮之不去。

出生在遙遠孤寂山野里的小花，在喧囂的鬧市區卻突然擁有了綻放的欲望。

一時間氣氛安靜了下來，耳邊只剩下了來往的嘈雜。

“該回家了。”

鄭凡起身，把喝完的奶茶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姜思善依舊怔怔地看著遠方，沒有回答，但放在腿上的那雙手，卻把一張紙巾反反復復疊的四四方方。

直到鄭凡的身影逐漸離去，姜思善才慌忙的站了起來。

“以后有事情，還可以找你幫忙嗎？”

姜思善朝著鄭凡的背影大喊問道。

“那就得正常收費了。”

“那請你吃飯呢？還可以嗎？”

“你做飯吧，外面的不干凈。”

“好！！”

姜思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對著鄭凡長長的影子，勾了勾小拇指。

……

“呼。”

推門回到家，鄭凡直接躺倒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七月的檳城太過炎熱，大中午的這一趟實在有點遭罪。

不過，雖然身子疲憊，但鄭凡的心情卻很復雜。

“姜思善……”

輕輕重復著名字，鄭凡有些感慨。

縱使已經猜到姜思善這一路來不容易，但也沒有想到，居然這么悲慘。

就從小狗被殺這一件事上，鄭凡也能窺探出姜思善童年的一角。

“所以才這么勤儉，拼命的掙錢吧。”

“是想要逃離？再也不回去傷心地。”

鄭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從事這份職業，他見過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但是，鄭凡肯定，姜思善是唯一一個讓他能產生情緒波動的人。

正是因為悲慘的過去，所以現在的純真，更加難能可貴啊。

“以后盡可能的幫幫吧。”

搖了搖頭，鄭凡把繁雜的思緒拋之腦后。

他確實對姜思善有許多感覺，但具體描述的話，鄭凡覺得，更傾向于兄妹。

旋即，鄭凡掏出手機，點好了外賣后，正準備看會小說，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忘了熊嘉嘉那小東西了。”

“她說我很火？”

鄭凡突然想起來，剛下播后，熊嘉嘉那小東西可就立刻發來了消息。

一股子吃醋的陰陽怪氣，還說什么自己很火？

想到這，鄭凡立刻打開了瀏覽器，把自己的名字輸入了進去。

短暫的加載過后，一個個新聞網頁頓時出現在面前。

“啥玩意兒？”

鄭凡一個震驚，直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本以為這是熊嘉嘉在唬自己，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好像……真的挺火的？

滿屏的新聞，全都是和自己有關。

甚至，鄭凡還看到了自己的百科頁面？！

“這特么的熱度，連那些超一線的明星都不比不上吧？！”

鄭凡接連打開微博和抖音，不出意料，在熱搜上都能看到和自己相關的話題。

最新的一個，就是#拍照免費刪照50#。

剛下播就上熱搜？！

自己人氣……這么高嗎？！

“當代網友精神是有多匱乏啊，居然對一個黃牛有這么大的興趣？！”

粗略的瀏覽下話題里的網友討論，鄭凡忍不住嘴角有些抽搐。

短暫的震驚過后，鄭凡立刻開始梳理起了當下的情況。

對于被這么多人關注，鄭凡倒是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讓鄭凡有點不爽的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不就是活脫脫的臺柱子嗎？

一個人撐起一整個節目，怎么一點好處都沒有？！

“要不注冊個微博，說自己想草粉，讓自己塌房？”

對于這種被節目組赤裸裸白嫖的行為，鄭凡表示嚴重的抗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那我形象不就也被破壞了？”

鄭凡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

“但我現在和內褲上的蝴蝶結有啥區別？”

“除了能提供點情趣，啥好事兒都輪不到我頭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