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功法有大問題

孫乙缺很肯定的想著。

此刻的他正躺在黑診所的診斷床上，視線不時掃過一旁三土老頭那每根皺紋都夾雜著糾結的老臉。

“土大爺，你直說吧，到底有什么問題？我承受得住。”

“不是問題。”

老頭隨口回了句，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搜腸刮肚的組織者語言。

“你..嗯..肝硬化很嚴重，怎么說呢？你知道核桃這種仙果嗎？”

三土也沒指望孫乙缺回答，自顧自道：“核桃，顧名思義，肉仁為核，外覆堅皮，手捏不開，刀撬無縫。

想品嘗此等鮮果需用硬物鈍器砸開，方可取用。

你的肝臟..嗯..能砸核桃。

但偏偏我與你號脈，卻發現你肝臟功能完好，不不不，完好此言不妥，應該說一騎絕塵，傲視常人。

這就怪了，尋常病患如你者，莫說功能，便是不失代償就該謝天謝地了。

而且我查來查去，也沒找到你肝臟硬化的病因！

你小子到底搞了什么？為什么上次來時還沒這個問題！”

“我能不說嗎？”

病例就在眼前卻不得解，老頭哪肯放他走，臉一板，兇相畢露。

“諱疾忌醫不可取，你今天不說就別想走出老子這個門！

要么告訴我原因為我解惑，要么把肝留下給我研究！”

孫乙缺還不想分行李，遂果斷投降，但他也不是被嚇大了，腆著臉道：“體檢費貴啊！”

“這次給你免費！”三土大手一揮。

“您看我這身子骨，弱不禁風，隔三差五就生個病。”

“我免費給你治五..不..三次！”

“五次！”

“四次！”

“五次！”

兩人你來我往，爭得不亦樂乎，最終還是掌握著賣方市場的老孫占了上風，拿到了五次免費治病的機會。

可這廝還不滿足，眼珠咕嚕轉，又要張嘴。

見他如此貪婪，三土老頭著實忍不了了，一掌拍在桌上，怒斥道：“你小子別得寸進尺，逼我殺人取肝！”

“得！”孫乙缺適可而止：“那就告訴你吧，我逆練了33心肺訓練法，又在本能驅使下喝了十瓶敵敵畏！”

“放你個臭屁！”老頭起身怒罵：“肝之傷奇痛無比，你這硬化程度，便是痛死我也不意外，休要誆我！”

正罵著，怒氣上頭他忽的一愣，這才想起眼前這小子練了一身斬消痛覺的邪功，眼神頓時變了。

斬消痛覺，心肝異化，下一步是什么？這小子是要把自己當成法器煉化了嗎？

想到這里，老頭深吸一氣，緩緩壓下怒氣。

“你這條路走不通！”

“什么意思？”孫乙缺一頭霧水，就聽。

“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長、天生近道，關鍵在奇穴、在百竅、在經脈、在靈根...

日月星辰，天地山川，其運行自有規律，而人修道求仙，便是為了契合宇宙運行的規律，以求超脫。

一味煉體，將身軀練得渾圓一團，密不分骨肉脈穴，怎合大道、叩仙門、求超脫？”

放作常人，這多舌之言自己決計不會說；

但眼前這廝雖氣人，卻頗合自己脾氣，嬉笑怒罵自有氣度，實在見不得他誤入歧途。

“聽老頭子我一句勸，早早舍了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腳踏實地。”

孫乙缺聽的一頭霧水。

不過這老頭說的情真意切，他也不至于和他較真，遂點點頭。

“行，不過我丑話說前面，功法逆練我根本控制不了。”

老頭知他體質特殊，也知無法強求，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隨緣吧，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沒有莫強求。

行了，你小子身體沒問題，滾吧！”

離了黑診所，孫乙缺并未回家，反而斥巨資徑直去了臨墟醫院，給自己拍了張CT。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搭乘地鐵，直奔廟市簸箕巷花鳥蟲魚市場。

徑直走進霏才書店，孫乙缺二話不說，直接將CT片子和《33訓練法》拍在狹窄柜臺上，淡定看向柜臺內的店主老頭。

“老先生，請看！”

老頭一頭霧水，不明所以，拿起CT就看。

只看了幾眼，眼皮狂跳，他正要抬頭說什么，就被孫乙缺抬手攔住。

“我不和你吵架，也不較勁，我只講道理。

鄙人修煉的是九九乘法訣，一一得一練的是第二套廣播體操，從中專開始練，練到現在沒出過問題。

可一二得二練了這本33心肺訓練法后，肝硬化了，晚期！

醫療修士告訴我，現在把我放進火化爐，保底能燒出一個肝臟形狀的舍利子，包裝包裝能上拍賣行。”

對面老頭的臉憋的通紅，很想笑卻舍不得功德，又聽；

“看病花了我太多積蓄！

醫療修士還告訴我，我這種情況不適合住院，因為住院費我付不起，要想活著只能自救。

要么修壽命，要么修自愈。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責怪你！

我的體質特殊，這是我的命，但我還是想活著！

要么一書換一書，要么一命換一命。

醫療修士說我的肝比磚頭硬，能砸死人。”

孫乙缺全程控制表情，頹喪著臉，比死人還死人。

柜臺內，老頭皺著眉，仔仔細細打量著孫乙缺那張鐵青的臉，萬般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化為一聲長嘆。

“一書換一書，你等著我給你拿！”

賭對了！

這廝果然大款！

老孫心里長出一氣，眼底亦閃過一絲靈動。

而這一幕落到書店老板眼里，卻誤會這是看見生機的欣喜。

可憐的娃，年紀輕輕肝硬化，以后可怎么辦呦！

罷了罷了，就當做善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書店老板拿著一本滿是灰塵的大部頭回來了。

他擦了擦書封上的灰，鄭重其事推給孫乙缺。

“大雍皇家科學院聯合編纂出品，書名《十天九地生生不息造化玉敇大全大蕪長春再生功》，D級頂尖。

此書成于九九乘法訣，以四十五種E級別自愈類小功法相合，最終九九歸一成此功法，最是契合你九九乘法訣。

小子拿好，祝你度過此劫，枯木逢春！”

“多謝！”孫乙缺眼含熱淚，抱拳行禮，鄭重接過。

“若得茍活，再報君恩，若命該絕，舍利子相贈，望君不棄。

只臨走前，望恩公告知姓名！”

“當不得當不得。”這老頭也是性情中人，連連擺手道：“老朽左馮清。”

“告辭！”

說罷，實在憋不住想笑的孫乙缺邁步就走，在左老頭感慨祝福視線中，離了書店。

埋頭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地鐵站，登上地鐵，孫乙缺這才長出一氣，心中暗念慚愧。

出此下策實在錢非得已，日后修煉大成必報老頭你大恩大德。

他不是不想花錢買，實在是購書app上沒幾本自愈類功法；

就算剩下那幾本，價格也動輒幾十萬，非自己所能承擔。

大乾皇室似乎有意控制自愈類功法流入市場；

除此之外，大項目子類里的神修功法、傳統功法，小項目子類里的延壽類、自愈類、強身健體類、卜算類也少得可憐。

反倒是諸如‘力’、‘斗’之類的小功法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回家，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孫乙缺這才拿出厚厚功法書，看向背面。

沒有出版社，沒有上架建議，沒有零售價，只有...

——編號：D-8977；

——等級：D類頂尖體修類功法；

——類型：內部專供型；

打開手機論壇，搜索書名，片刻后，寥寥幾個關聯的帖子冒出。

其中大多討論的是這本書的價格，報價四十萬的居多，說五十萬的也不少。

看到這里，孫乙缺默默嘆了口氣；

看完就還回去，那老頭或許不在意，但我不能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