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江一號馬有利連鎖酒店,皆陽舍。
甯朱厭一身純黑綢面長袍,內搭大紅緊身長袖,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隨著黑色皮鞋輕輕搖晃,下身黑面三裥裙不時露出內里紅色褶襯,大方高雅又美麗。
而不遠處,孫乙缺坐在桌旁,埋頭干飯。
“晚飯沒吃?”
“吃了還餓。”孫乙缺含糊不清的回了句。
其實沒吃,不僅晚飯沒吃,中飯也沒吃,早上在酒店餐廳打包的包子一頓就尅完了。
本來打算隨便找個路邊攤糊弄點,后來一想反正要回酒店,哪還愿意自掏腰包。
一頓胡吃海塞,干了三個漢堡兩份雞米花和一份超大杯可樂,孫乙缺這才擦了擦嘴,看向沙發上端坐的組長。
“組長,今晚怎么說?”
“你補覺了嗎?睡醒再說不吃。”說著,甯朱厭抬手看了眼女士腕表:“現在是八點四十,你還能睡三個小時。”
孫乙缺輕輕搖頭,平淡道:“我的極限熬夜時間是七十二個小時,在這之前問題不大。”
“你確定。”
“確定。”
“也行,不過今晚到底如何行事還要看等會安排。
如果隔壁青蛇閱江館的孫子不聚眾,那就休息。
如果聚,再說聚的方案。”
她顯然不想這么早就把計劃漏出來。
孫乙缺也不在意,只道:“那我匯報一下今天的行程?”
“也行,不過那個目標已經排除嫌疑了,韓少疑住青蛇閱江館龍蛇閣,你那個目標去的是潛淵閣!
挨著,但終究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一旁,孫乙缺認同點頭。
“我覺得也是,說來也巧,她就是我之前在大市口救下來的那位,我在陶橫回上元的車上被她認了出來,索性聊了聊。
那女人家境很差,還帶著孩子,每天往返六十公里上下班;
窮歸窮,但不像是會做應召女郎的人!
我估摸大概率是被脅迫了。”
“脅迫?”
甯朱厭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趣。
能住得起青蛇閱江館的可都不是一般人,這要是挖點猛料出來,可不少賺。
不過得等到韓少疑那癟三爆雷!
想到這里,她頓時生起了悶氣。
該死的東西,老娘昨晚打扮那么美,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其實早打聽過了,韓少疑暗戀劇組女主演月柔柔,或者說那家伙有古裝癖;
所以她昨晚才打扮成太妹模樣混入趴體,為的就是不被占便宜。
但韓少疑無視的態度無疑還是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強烈打擊。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這也是她今晚喊來孫乙缺并做古風打扮的原因,成敗在此一舉。
時間流逝,轉瞬到了十點半,玩著手機的甯朱厭忽的精神一振,歘的站起身來。
“老王,收拾設備,早點休息,把東西給小孫!
小孫,準備干活!”
閉著眼小寐的孫乙缺當即起身,戴上事先準備好的鴨舌帽和灰口罩,又套上一件灰色連帽衫。
“組長,怎么說?”
“站這兒別動!我給你加個buff!”
一邊說,甯朱厭一邊輕勾手指,霎那間,沙發上的電腦包里,一把紅藍相間的無線鍵盤飛了出來。
鍵盤懸在三尺半空,滴溜溜直轉。
只見甯朱厭左手托右手,右手比劍指:“刺托連劈剪腕花,法中有法變萬法!”
一聲輕喝,鍵盤上的鍵位瞬間散成漫天鍵雨,其中無線鍵盤的無線USB化為一道金光瞬間射入孫乙缺眉心。
“有有為笙左為男,有生無有右為女;天地輪轉教造化,求劍一把斷陰陽,幻劍訣!”
話音剛落,漫天鍵雨之中,Ctil+V鍵大亮,如同被按下般連續閃爍了數下。
與此同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孫乙缺只覺身體忽然產生了一絲變化。
他的腰開始急速收窄,脂肪大量向胸前和臀部堆積,幸運的是,小孫還在!
“你干了啥?”
甯朱厭瞇著眼打量著孫乙缺的‘好身材’,趕在他提異議前,未卜先知道:“只是幻象!”
“不管是不是幻象。”孫乙缺低頭托著肥肉,一臉無語:“你得給點布料把這玩意兒兜起來啊!墜得慌!”
陽臺,老王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隨即竟真的從設備箱里掏出了一個斑點狗配色的‘眼罩’。
“集成了四十六個針孔攝像頭,我給它起名‘復眼’,好好利用,今晚就看你的了!”
聞言,孫乙缺抿著嘴..咳咳..紅唇,看向甯朱厭。
“這玩意兒分明給組長更合適吧,何必多此一舉?”
甯朱厭似乎完全沒想到他會這么問,當即微側過臉,略尷尬清了清嗓子;
“我是真的,通不過檢查,你那個是幻象,可以將設備隱藏在內。
還有,別再問問題了,buff時間有限,趕快穿上!”
說著,她又捏劍訣,鍵盤上上下左右鍵頓時一陣閃爍;
一瞬間,孫乙缺只覺自己身體完全不受控制,整個人一步步僵硬走進衛生間。
一通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扣上扣子的老孫在甯朱厭的帶領下,離開皆陽舍,直奔地庫,上了輛沒見過的銀色商務車。
車子在建寧區繞了一大圈,再次回到玉清路,直接開進青蛇閱江館。
走在江南水鄉般的過道里,孫乙缺打量著昏暗燈光下的小橋流水亭臺游廊,一股奢華感頓時撲面而來。
“姐,我等會兒進去了該干什么呀?”
一旁,褪了黑色綢面長衫的甯朱厭搖曳著纖細的腰肢,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孫乙缺。
“小乙,安靜!你偷感太重了!”
“可這就是我的人設啊!
一個被無良老姐騙出來見世面的憨憨!哪個窮憨憨到了這種地方不心虛?
而且我聽說有錢人都玩的很變態,我可不想弄得到處都是傷!
等我玩夠了,賺夠了錢,還要回老家找個老實人嫁了呢?”
話音剛落,甯朱厭忽的腳步一滯,側過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女版孫乙缺。
一震驚于這廝心之大,二驚訝于他心之臟,三訝然于他的隨機應變。
還別說,這家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本事真不賴!
無論是從甯朱厭、或是應召女郎,亦或是監聽安保的角度,這話聽在耳朵都沒毛病。
抿了抿嘴,甯朱厭也被他帶的進了角色。
“就知道嫁人,傍上大款不比嫁個老實人好!一會兒好好表現,說不定人家就喜歡你這款。”
“你還別說!”孫乙缺后怕的縮了縮脖子,“我真怕他選了我,玩一玩兒沒關系,蠟燭高爾夫啥的我絕對不行!”
這家伙絕對不像看起來那么正道!
甯朱厭心中暗罵,轉瞬嘲諷一笑:“小乙,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等會女人多到你想象不來,還看上你!”
“唉!”孫乙缺還在嘆氣,腦袋搖個不停,似乎根本沒把甯朱厭的暗諷當回事。
“姐,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我從小就被爺爺當成男孩子養大,這么說吧!男人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也清楚。”快接不住話的甯朱厭咬牙反駁道;
“我倆的清楚不在一個維度,你清楚的是男人的欲望,我清楚的是男人的日常想法。
你去過真正的gay吧嗎?
知道男人最怕什么樣的女人嗎?
知道為什么有的已婚男人寧愿和朋友混在一起、寧愿在車里玩手機也不愿意回家?
我知道。”
說到這里,孫乙缺又嘆一氣。
“我認識的大多數男人都在追求心靈的平靜、理解和滿足;
對他們而言,吃喝穿用就像戰利品一樣,除非用來炫耀,否則毫無意義。”
聽到這里,甯朱厭的瞳孔驟然收縮,幡然醒悟。
這家伙在教我!
他在教我如何擊敗別的女人!
該死!這孫子把我當什么人了!
惱火與某種奇怪的情緒混雜著,可孫乙缺還在說一句話嘆一聲氣。
“這些我都明白,我和別的女人比優勢太大了!
男人都在追求趣味相投,說白了就是求相似!
可有的女人別說像女人了,她們抽象的連人都不像,怎么傍上身而為人類的大款?
姐,我越想越怕,我就像漆黑夜里的一顆皓月,太奪目了!一會兒我能不能找個地方窩起來。”
“隨便你!”
甯朱厭黑著臉,高跟鞋踩得咣咣直響。
這一刻,無論是站在甯朱厭的角度,還是應召女郎的角度,都被氣了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