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暈染開來,濃稠的黑暗將山林層層包裹。
本應(yīng)該萬籟俱寂,只應(yīng)該剩下山風(fēng)悄無聲息地穿梭于枝葉的罅隙間,發(fā)出簌簌的低語,訴說著山林的秘密。
但在一處墳地中,傳出陣陣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韓天的情緒,恰似洶涌澎湃后逐漸歸為平靜的浪潮,一點點平復(fù)下來。
他屏氣斂息,全身心地沉浸于感知這具傀儡之軀的每一處細(xì)微之處。
力量,猶如隱匿在深海之下的洶涌暗流,在這具軀體里肆意奔騰。
韓天心中猛地一顫,這具身體所蘊含的強度與力量,竟遠(yuǎn)遠(yuǎn)超乎他原本的想象,粗略估量,大概是他原來身軀的三到四倍之多。
韓天緩緩伸出手,觸摸自己的脖頸,那里一片死寂,沒有絲毫脈搏跳動的跡象。
他又下意識地?fù)嵘闲靥牛呐K的位置亦是一片靜謐,沒有熟悉的有力搏動。
一切都宛如被死亡籠罩,寂靜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過,這對于韓天而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這僅僅是一具受他操控的傀儡罷了。
心底的好奇如同被點燃的火苗,越燒越旺。
韓天開始嘗試將意識從傀儡身體中抽離,剎那間,他便回到了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無空間。
緊接著,他又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急切,迫不及待地將意識重新注入傀儡體內(nèi)。
一進(jìn)一出,反復(fù)數(shù)次,韓天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那笑聲中滿是發(fā)現(xiàn)新奇事物的暢快:“這樣才有意思!比單純旁觀可有趣太多了。”
這肆意的笑聲在荒無人煙的森林中毫無顧忌地回蕩著,驚起幾只棲息在枝頭的夜鳥,它們撲棱棱地?fù)]動著翅膀,向著遠(yuǎn)方倉皇飛去。
至于問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選擇附身克萊,韓天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面,在他內(nèi)心深處,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排斥感,畢竟分身已經(jīng)擁有了獨立的情感,就像一個有著自己思想的個體,讓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另一方面,怎么說克萊也是自己的分身,尊重對方的想法,于情于理也是應(yīng)該的。
逐漸適應(yīng)了這具傀儡體內(nèi)磅礴的力量后,韓天如離弦之箭般彈射起步,向著山下狂奔而去。
他的身影在月光傾灑的樹林間一閃而過,動作越來越流暢自然,興奮之情也如熊熊烈火般在他心中越燒越旺。
他開始在粗壯的樹干之間靈活跳躍,身姿輕盈得如同一只常年穿梭于山林間的敏捷猿猴,每一次跳躍都帶著一種探索未知的興奮與激動。
“嗚呼呼,哈哈……”韓天興奮地呼喊著,那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暢快。
“這難道就是江湖中大俠飛檐走壁時的奇妙感覺嗎?”
他迎著皎潔的月光,用盡全身力氣奮力一躍,沒想到竟跳出了七八米遠(yuǎn)的距離,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那些傳說中的大俠,擁有了超凡的能力。
就在他興奮到了極點,情緒如同燃燒到最旺的火焰時,韓天再次從樹枝上向著高懸天際的月亮高高躍起。
然而,當(dāng)想再次躍起的時候。
“哎?怎么沒踩到?”
韓天的瞳孔瞬間放大,臉上寫滿了驚恐,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腳下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懸崖,身體瞬間失去了支撐,如一顆墜落的流星般急速向下墜去。
“啊!”
韓天驚恐地大叫起來,那充滿恐懼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間不斷回蕩。
也就幾秒,韓天重重地摔落在懸崖底部。
“咳咳……”
他艱難地咳嗽著,嘴里泛起一股鐵銹般的腥味。
他用盡全身力氣,一點點坐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滿的塵土和樹葉,緩緩站了起來。幸運的是,下落的途中有密密麻麻的樹枝起到了緩沖作用,而且懸崖的高度不算特別離譜,否則,就算以他現(xiàn)在遠(yuǎn)超常人的身體素質(zhì),也很難承受這樣的沖擊,怕是全身骨頭都得摔斷。
強烈的痛感如潮水般從全身各處洶涌襲來,韓天皺緊眉頭,趕緊調(diào)節(jié)傀儡的疼痛感知度,他可是一點苦都不想吃。
“還是正常趕路吧。”
韓天暗自思忖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哪里?”
他集中精神,對傀儡下達(dá)了指令,讓它盡快趕路,去尋找有人煙的地方。
下達(dá)完指令后,韓天滿意地回到了虛無空間,靜靜地看著屏幕中傀儡全力趕路的畫面,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天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移回原神世界,只見班尼特正滿臉焦急地對著他不停地說話,聲音里帶著哭腔,滿是無助。
“系統(tǒng),你在不在呀?”
“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嗚嗚嗚,系統(tǒng),是不是我的厄運影響到你了,對不起……”
班尼特淚流滿面,豆大的淚珠不停地從臉頰滑落,滿臉都是傷心與自責(zé),仿佛因為自己的存在,才導(dǎo)致了系統(tǒng)的“消失”。
“宿主,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韓天無奈地嘆了口氣,出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寵溺與無奈。
“嗚嗚嗚,系、系統(tǒng),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班尼特哽咽著,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間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聲音里滿是失而復(fù)得的驚喜。
“哎呀,別哭了,趕緊擦擦眼淚。系統(tǒng)也是要睡覺的,所以才沒回你話。”
韓天耐心地解釋著,語氣里帶著一絲哄小孩的意味,畢竟班尼特現(xiàn)在才六歲。
聽到這話,班尼特這才破涕為笑,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卻已經(jīng)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好啦好啦,現(xiàn)在發(fā)布任務(wù),趕緊好好休息。”
“嗯,好。”
班尼特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孩,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韓天在虛無空間中,靜靜地看著班尼特躺在床上,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他忍不住輕聲感嘆:“現(xiàn)在的小孩真不好帶啊。”
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嘴角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那笑意里,藏著他自己都未曾發(fā)覺的關(guān)懷與愛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