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面包車離高速還有數公里遠的時候，李業儒發覺情況十分不妙。

寬敞的車道塞滿了無人的汽車，數公里的地上散亂的各類行李和隨身物品，顯示著這里曾有人大規模逃竄著。

但更讓他驚訝的是，蹤跡顯示，人群是在逃離高速路口。

顯然他們也想著逃出城去，但在高速路口，有什么東西嚇得他們往回跑。

老頭下了車，眺望著望不到盡頭的車海，也犯起了難。

道路已經徹底堵死，想要開車過去恐怕是不行了。

陳韻婷也下了車，眉頭緊皺的觀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看來那些怪物已經控制了進出城的道路，鐵了心不讓我們逃難了。”

地上的痕跡不難猜測出這里發生過的情況。

“走吧，步行過去吧。”

但老人仿佛沒聽見少女的推斷，準備帶著她執意往出城的方向前去。

“你沒聽見嗎？他們有可能就在前面等著我們呢，現在過去不是自投羅網？”

“我老人家還沒癡呆，我知道這兒發生了什么，但不用擔心，我兒子已經約好了在那等我，他這人從來不失約，找到了我兒子，一切都好辦了。”

聽見老頭口口聲聲自己兒子，陳韻婷只覺得無奈。

“我知道你兒子可能有點本事，是個大富豪之類的，但這已經不是普通凡人能解決的事情了，我們往回撤躲起來等救援才是……”

陳韻婷試著拉住了老人手臂。

但老人輕輕一甩就把她甩了踉蹌。

“唉，你這女娃怎么比我老人家還怕死，我說，真怕死跟著我就對了，保證你死不了。”

老頭固執得讓女孩原地跺腳，她本想自己一走了之，但望著自己救命恩人單薄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真出事了，我就把你丟那了，我爸媽老哥還沒找到，還不能死……”

她一邊跟上老人矯健的步伐，一邊傲嬌的喃喃自語道。

“小小年紀，怎么張口閉口就是死，我說保證你死不了就死不了。”

老人又是一頓斥責。

兩三公里的路程，就有兩三公里的廢棄車輛。

濃煙，尸體，還偶有負傷者的呻吟，讓陳韻婷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一般。

她記得這條道路，自己一家人在節假日出游時，也曾有過如此的車流量。

只不過那時候沒這么多死人。

殘酷的畫面讓她數公里的路程，就已經嘔吐了四五次，她此刻連走路都在微微顫抖。

見眼前的老人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她嘖嘖稱奇。

“老頭子，你怎么一點也不怕？”

見識到了李業儒的固執，陳韻婷再也沒有了客氣。

“怕什么？我當年在南洋雨林里，跟大越軍隊肉搏，可比這要慘烈得多。”

“你還是老兵呢？”

“怎么？看不出來嗎？唉呀老了，眼睛花了，身形也沒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陳韻婷也逐漸對尸體脫了敏，雖然此情此景必然會成為她的終身噩夢，但為了失蹤的父母兄長，她只得強撐著繼續行走。

短暫而漫長的旅途終于結束，“溪榕高速”的路牌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陳韻婷卻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她看見，離高速口越近，尸體的密集度就越高。

她慶幸夜幕替她掩蓋了許多殘忍的畫面，否則她不敢想象此刻鼻中濃郁的腥臭味，究竟是什么事物所散發。

一陣人聲響起，陳韻婷趕忙拉住了李業儒。

“真不能再走了，他們就在前面……”

在遍地都是尸體的情況下，還能有活人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此刻在收費站處的活人是誰。

這次李業儒停了下來，沒有魯莽行動，而是觀望著前方，發覺沒有熟悉的面孔，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次居然遲到了，不可能啊……”

他喃喃自語完后又轉過頭來對陳韻婷說道。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情況。”

“你瘋了？”

女孩實在不理解李業儒的做法，她以為遍地的血腥就足以阻擋他的腳步了。

“我說過，相信我就行了。”

老頭自信的向著收費站走去，陳韻婷這次，卻沒有膽量再跟上去了。

收費站處，一名青年道士盤腿打坐，血污染紅了道袍，卻沒在他潔凈的臉上留下痕跡。

李業儒沉重的腳步離他百米時，他嘆了口氣睜開了眼。

在仔細觀察了來者的臉龐，發現不是自己的那幾個目標時，他站起身來。

抽出放在身旁的佩劍，上面血跡鮮紅，顯然殺人太多，他也懶得一次又一次的擦拭。

正當他持劍走向老者時。

戴眼鏡的李業儒卻面露微笑，突然稱呼道:“道友。”

二字一出，道士停下了步伐。

在仔細感應了眼前人的靈能波動時，他又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靈能士。”

“曾經是，在下李家李業儒，李家第四代子弟，祖木李成乾是我曾祖，三十年前突破空能失敗，修為退至健體，至今年老體衰，無異凡人。”

李業儒全盤托出，他知道這趙家人，絕對知道自己沒有作假。

而年輕道士果然打量了幾眼李業儒，便收劍歸鞘。

“既然是榕城李家，來我清溪作甚。”

“業務公干，來到此地。”

道士眼神閃過一絲察覺。

“李家多日前就已經停止了各類靈物貿易，這清溪只有我趙家一家仙族，還有何人能與你們業務往來？”

眼見眼前靈能波動尚不穩固的釋元級小廝竟然如此刁難，李業儒心中也不免得惱怒。

“這是我李家事務，與你無干，難不成我路過此地，還得向你那趙修云老兒報備？”

“老賊好膽！”

年輕道士震怒，抽出劍來，指向李業儒。

但李業儒雖然修為盡廢，但畢竟曾經也是李家中流砥柱之一，自然不會被這小兒嚇到。

“呵呵，你的劍再鋒利，可比得過玉闕之威！”

玉闕劍是李家老祖李成乾的貼身佩劍，也是整個閩地唯一一把乙等中品法器，李業儒此刻搬出來正是想借老祖威名施壓。

果然，小道士聽到此言，手中法器也是顫抖一下，遲遲不敢發作。

“怎么，還不收劍，可是想引得兩家爭斗？你小小子弟可擔得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