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燕被問的忽然愣住，還是如實說道，“前天我買藥還差點銀子，就從你那個灰色錢袋里拿了四十文?！?

錢二聞言，胸膛劇烈起伏，怒火沖天，這一刻，比被林清打斷腿還要痛。

“你這個敗家東西！”

錢二怒吼一聲，手掌落在了錢燕的另一邊臉頰。

若不是錢燕，他也不會丟掉在柴幫的工作，現(xiàn)如今他已跟柴幫的底層人員一樣，受人驅(qū)使，再也不能耀武揚威了。

不，最可怕的不是這個。村里一些人可沒少受自己欺負，他們肯定會報仇的，梁村呆不下去了，他得走?。?

……

“沒什么事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林清驅(qū)散了人群，轉(zhuǎn)身回到了家里。

通過這件事，梁村的人也都知道顧婉晴的相公并非善茬，就連錢二也要暫避鋒芒。

不過錢二的事在村里迅速傳播，一個是被林清打斷了腿；另一個則是在柴幫犯了錯，不再是管事。

還未到夜里，錢二家里總是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的求饒聲。

有幾個人腦子反應比較快，想起村北河床上野菜。錢二已不得勢，他姐姐錢燕的話也沒必要遵守了，幾名村婦對視一眼，從家里拿了工具直奔村北河床。

將兩籮筐的野菜洗干凈，切碎，混著玉米面做了兩鍋菜窩頭。

“你們先吃著，我給張大爺送幾個窩頭?！?

端著五六個菜窩頭，林清敲開了張大爺?shù)拈T。

林清將熱乎乎的窩頭遞過去，臉上帶著笑意。

張大爺連連點頭，笑瞇瞇地接過，“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今早的事，張大爺也在場，吃瓜這種事，從來不分男女老幼，更何況還在自家門口，他又豈能錯過。

“今天以為你只是嚇唬錢二，沒想到直接下手將其打殘了。”張大爺語氣中透著幾分感慨，“倒是有你爹當年的幾分風范。想當年你爹白手起家，遇到的艱難困苦，遠非一般人能承受。”

林清一愣，心中震動，不禁脫口而出：“您認識我爹？”

自從蘇醒過來，林清也從未向顧婉晴問起林家的事情，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得照顧顧婉晴的心情，那段沉痛的經(jīng)歷不想讓她再重新回憶起。

若是家道沒落那也沒什么，只能怪他們這些做子女的沒本事，沒能將林家發(fā)揚光大；但從現(xiàn)在的信息看，他們是被林家趕出來了，頗有爭奪家產(chǎn)失敗，被人掃地出門的感覺。

如今，他的神智已經(jīng)完全恢復，但若直接跑去林家興師問罪，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雙方的身份天差地別，他如今不過是一個窮苦的普通百姓，而林家仍是高高在上的巨頭。

當然，他不排除可以通過告官來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可同樣，他也無法否認，官商勾結(jié)的可能性。

如果林家背后有人，一項莫須有的罪名就能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甚至隔天問斬也不奇怪。

“這是自然。公子未出生前，我一直是林家的管家?！睆埿裆袂閺碗s，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不過后來我那一脈單傳的兒子終于添了男丁，這才向林老爺辭行。”

說到這里，張旭語氣稍緩，“大約你一歲左右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時你白白胖胖的，大概這么高?！?

張旭比量了一下，約莫七八十厘米高。

林清聞言，心頭一震，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老人與林家有如此深厚的淵源。

“那時的林家家大業(yè)大，光有家丁就有上百人。你爹年輕時意氣風發(fā)，能文能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與人交往光明磊落，無論是生意伙伴還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對他推崇備至。”

從林家離開后，張旭也曾多次聽說林老爺?shù)膬鹤佑袉栴}，只是大家眾說云云。

孩子被狐妖吸了魂兒，被仇家下毒，也有說是林清母親去了寺廟，帶回來了不干凈的東西，更離譜的是有說林老爺收養(yǎng)的兩個孩子，與三兒子相克。

那段時間，什么流言蜚語都有，這也導致林母產(chǎn)后一直郁郁寡歡，最終在漆黑的夜里，投井自殺。

“看到公子能恢復神智，老爺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張旭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林清身上，帶著幾分感慨和不舍。

“林老爺在過世前一個月，曾秘密找到我，拜托我能照顧公子和夫人。當時我并不明白老爺?shù)纳钜猓钡焦颖凰腿ヌ旎⒆?，我才徹底明白過來?！?

他停了停，似乎在咀嚼那段回憶，“老爺恐怕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進了房間，張旭從柜子里取出茶葉，為林清泡了一壺熱茶。林清趕忙站起身，雙手接過茶壺，恭敬地先為張旭倒了一杯，隨后才為自己倒上。

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張大爺早就知道了顧婉晴的身份，所以才在生活上處處幫助她，否則，以顧婉晴孤身一人，又沒有依靠，在這梁村里生活下去，實在難如登天。

“張大爺，謝謝您，晚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張大爺露出欣慰的笑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林清緊接著續(xù)上。

“張大爺，您叫我林清就好，我早已不是林家公子。您提前預料到了婉晴會到這？”

“那倒不是。林夫人前腳到，我后腳就到了，畢竟花了大價錢雇傭了武館的人，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張大爺解釋道，“林……清，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基本的溫飽暫時解決，在能吃飽飯的前提下，想要學一些功夫傍身。不瞞張大爺，在天虎宗的一年，我并未接觸過什么武功秘籍，只有學會了挑水。當然也不排除對方見我智力有缺，懶得傳授?！?

這不算是什么秘密，林清如實告知張大爺。

“在任何一個宗門中，雜役弟子也就是外門弟子，除了那些有天賦的人外，都是從一些臟活累活開始。不管是大小宗門，總有很多雜事需要處理，比如挑水、種稻，也有像開采礦石這種繁重一些工作，都是由宗門的外門弟子去做。”

林清驚訝于張大爺竟然對宗門的事情這么了解，莫非……

“就跟你想的那般，我只是曾經(jīng)林家的管家而已。”

可別胡說，林清剛才想的可不是這個。

“這些都是偶爾聽我兒子說的?！?

林清恍然大悟，“怪不得張大爺這么清楚，不知道令郎拜入了哪家門派?！?

張大爺喝了一口茶，林清趕忙給滿上。

“黑虎宗。”

林清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張大爺微微一笑，“沒聽說過也無妨，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已在一場劫難中消失。那時，我兒子正好在宗門做外門弟子?！?

“你若真想修行武道，門派之事倒不必太過執(zhí)著。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沒有前途的宗門里，不如考慮武館，反倒更有前景。”

張大爺吐掉嘴里的茶葉，開口說道。

武館一詞，林清已經(jīng)聽到不下三四次了，可能是自己進入過宗門，知道里面的險惡；也可能是顧婉晴是被武館的人護送到此的原因，林清對武館好感多一些。

林清雖然不知道武館的費用如何，俗話說窮文富武，想要進武館學習，恐怕費用不低。

“費用的問題你不必擔心?！?

張旭從身后的破舊箱子里拿出一個包袱，層層疊疊的打開，取出十幾兩銀子。

“蒼梧縣有幾家武館，想去哪個就去哪個，報名費用也都差不多。這十三兩銀子你拿著，其中十兩作為報名費，剩下三兩補貼家用。”

張旭拿出這些銀子的時候，沒有一點心疼。

“張大爺使不得，這太多了。”

見對方拿出這么多銀子，林清甚至覺得對方另有所圖，兩人素不相識，父輩的事他也難以求證。

“當初，我孫兒病危，林老爺不惜耗費數(shù)百兩請來名醫(yī)醫(yī)治。那時，你才一歲?！?

在得知林清被送往天虎宗后，他便想去林家討要說法，只是他一個外人，終歸不合適，反而會暴露自己；天虎宗他又進不去，便將心思放在林夫人身上，盡量的照顧他們。

現(xiàn)如今，林清恢復正常，他自然欣慰，也想為林清再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