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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真是混亂的一天。”經歷了一系列事的威戈不經感嘆。

“唉,時間也不早了,該睡了。”威戈打開了關閉的房門,朝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

……

“鏡子是一件神奇的物品,我們可以通過它看到自身以及周圍的影像,它把我們的身影投射到本不屬于我們的地方,如同夢境一樣,那是一個我們無法掌控的、由鏡子所描繪的虛幻。”

威戈戴著半高的黑色禮帽,穿著一身低調的黑風衣,內里是白色的馬甲和領帶,她手中提著黑色的武器箱子,低頭看著霍爾伯爵給她的紙條,方才那句話是霍爾伯爵給的提示,根據霍爾伯爵的描述她在某次畫展上認識了一位志同道合的畫家,兩人都對詭異未知的事物情有獨鐘,喜歡用畫來描繪那些未知的事物,霍爾伯爵曾把一本書借給那名畫家,希望書中的內容能給畫家靈感,發表出下一副驚艷的畫作……此時距離霍爾伯爵借書給她已經過了三個月了,畫家也住在圣羅倫索城,所以霍爾伯爵希望威戈能幫她把書取回來。

畫家的住處位于圣羅倫索城的老城區,街道上的石板黑黝黝的,飽經雨水的沖刷變得有些坑坑洼洼,黑色的小柵欄圍繞著一棟棟老舊的二層小樓,建筑的墻面已經脫漆,露出斑駁的墻面,哥特式風格的尖屋頂林立,這片老城區幾乎都是這副模樣,就連空氣里也帶著幾分滄桑的意味,能居住在這里的人家境殷實,畢竟普通的平民住不起哥特風格的小樓,那名畫家能和霍爾伯爵交往,多半有些財力。

根據霍爾伯爵提供的住址,威戈找到了畫家的家,門口的銅牌上刻著畫家的姓氏“法洛斯”,推開未上鎖的柵欄小門,走進長滿枯黃雜草的小院,似乎很長時間沒人打理小院,小院里的花朵早已枯萎,只剩下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在秋季雨水的滋潤下,頑強生長著,把種子灑落在泥土里,等待來年春天的新生。

小樓窗戶緊閉,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屋內的景象,威戈皺了皺眉頭,這棟房子里真的有人居住嗎?畫家不會舉家搬走了吧?

“叮咚!叮咚!”威戈站在灰色的房門前,按響了門鈴,鈴聲從屋內傳來顯得有些微弱。

“叮咚!叮咚!”等待了一分鐘也沒人來開門,威戈只得又按了一次,如果畫家不在家,導致她沒拿到書,事情就可笑了。

“有人嗎?我來拜訪法伯·法洛斯先生!”威戈抱著最后的希望,扯著嗓子朝房子里喊道。

屏息聆聽,屋子里死一般寂靜,沒有任何腳步聲傳來,看來真的沒人在家,只能改天再來試試了,威戈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全副武裝的過來,結果是這樣的收場方式,拎著黑色的武器箱,威戈轉身準備離開小院,就在這時她的身后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緊閉的灰色房門打開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先生,在這樣的大雪天,你是怎么來到我家的?”一個面容清瘦的小孩站在房門前,用灰色的眸子略帶警惕地看著威戈,她的年紀大概十二三歲的模樣,身上裹著一條臟兮兮的羊毛毯子,毯子下面是淺藍的短褲和兩條纖細的小腿,腳上沒有穿鞋,只穿著白色的棉襪子,襪子同樣被她踩的很臟。

“大雪天?”威戈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現在是秋季,今天也沒有下雨,陽光溫暖和煦,哪來的雪?

眼前這個小女孩也很古怪,她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臉蛋上也沾著灰塵,若不是她的皮膚細皮嫩肉,她和貧民窟街邊的小女孩沒兩樣,霍爾伯爵也的確提到過畫家有妻兒,可法伯·法洛斯為什么會留自己的女兒獨自在家?

像是遺棄一樣。

“三個月前我的一位朋友借給你父親一本書,我受我朋友的委托來找你父親把書取回來”威戈壓下心中的種種疑問,直接切入主題,“小姑娘你的父親在家嗎?”“爸爸在家,她一直呆在三樓的書房不讓我進去。”小女孩怯生生的答道。

“哦,可以讓我進去嗎?我去找你的爸爸談談。”威戈繼續說道。

小女孩打量著威戈,似乎在猶豫了,她忽然緊了緊身上的羊毛毯子,身體像是被寒風吹到一樣哆嗦了幾下,然后她像是做好了決定,開口說道:“先生,你快些進屋吧,外面很冷的,雪越下越大了。”

威戈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身后的街道,街道依舊,根本沒有什么雪,眼前的小女孩難道有精神問題?

來不及多思考,小女孩已經冷得想要關門了,威戈只得快步走進了法伯·法洛斯的家。

一走進屋子,一股強烈的寒意就撲面而來,讓威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灰色的房門在身后關閉,發出咔嗒一聲,屋子里的溫度非常低,就像是冬季的大雪天屋內沒有生壁爐一樣冷,威戈快步走到窗邊掀起灰色的窗簾,朝窗外看去,鵝毛大小的雪花從灰色的天空紛紛落下,街道上堆積著厚達一米的積雪,狂風呼嘯,裹挾著雪花吹打在窗戶上,外面的窗沿積累了一層厚厚的雪,雪敷在窗戶上和玻璃表面的冰花相互映襯,一陣陣的寒意透過玻璃傳到屋內,整座城市都被冰雪覆蓋了,街道上看不到半個人影,連腳印都沒有。

“什么?”威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進屋之前明明陽光和煦,溫暖舒適,進了屋子就大雪封天,寒冷刺骨,簡直就像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威戈放下手中的窗簾,走到灰色的房門前再次擰開了房門,寒冷的狂風裹挾著大量的雪花瞬間打在他的臉上,雪花落在臉上給他冰涼感的同時也迅速融化,威戈邁出一只腳踩在外面的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了一道腳印,看樣子他沒辦法再回到陽光和煦的正常世界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新關好灰色的房門,威戈轉過身來就看到小女孩裹緊羊毛毯子,滿頭雪花地瞪著她,灰色的大眼睛無聲地質問威戈,為什么要再次打開房門,讓更多的寒意和雪花吹進屋里。

“抱歉,我以為有東西忘在門外了。”威戈用手輕輕地把小女孩頭上的雪花掃落,善意地撒謊道。

“你的箱子,明明就在你手上。”小女孩翻了個白眼,轉身蹦蹦跳跳地跑去了沙發上窩著,似乎這個樣子能暖和一些。

威戈這才來得及打量房子的模樣,深褐色的木制地板,墻面也是暗色的,進門左手邊是廚房,廚房里的廚具都積灰了,角落里結了蜘蛛網,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做飯了,右手邊是客廳,客廳擺放著兩主兩副的沙發,小女孩縮在北面的主沙發上,像一只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一角,屁股下面是一張臟兮兮的坐墊,羊毛毯子把她整個人裹住,只有小腦袋露在外面張望著威戈,在她面前是一張方桌,方桌上擺滿了吃剩下的罐頭食物,很多食物都已經發霉長毛了,還有幾張畫紙以及一根羽毛筆,墨水瓶的蓋子滾落在桌角,瓶子里的墨水有些凝固了,方桌旁邊是壁爐,壁爐里堆著干燥的木柴,沒有灰燼的痕跡,似乎從未燃燒過。

威戈看著小女孩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走到壁爐前,從懷里掏出打火器和一小瓶烈酒,把烈酒澆在木柴上,然后用打火器點燃,橙紅色的火星落在染了酒精的木柴上,溫暖的火苗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客廳里頓時有了暖意,威戈蹲在壁爐前精心照料著火焰,直到木柴穩定燃燒,他才扭頭看向已經挪動到壁爐旁邊的小女孩,笑著說道:“你要記得生壁爐,這樣在冬天才不會冷。”

“謝謝你,先生。”小女孩臟兮兮的臉蛋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起一絲紅暈,她灰色的眸子笑了,聲音稚嫩的說道。

“不用謝,這是你畫的畫?”威戈的目光被方桌上的幾張畫紙吸引,畫紙上面的畫很稚嫩,內容卻很詭異,不同于尋常孩子畫出來的童話,小女孩的畫格外黑暗,第一張畫上她和母親蜷縮在沙發上,共同裹著毯子,在她們周圍全都是潦草的黑線,大量的黑線把她們包圍了,她們似乎很害怕,第二張畫,小女孩的母親不見了,只剩下小女孩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周圍依舊是大量的黑線,黑線距離小女孩的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第三張畫,小女孩完全被黑線吞沒了,除了哭泣的她之外,整張紙上全都是潦草的黑線,后面的畫紙一片空白,似乎還未畫。

“是我畫的。”小女孩認真地點點頭,她把兩只小手從羊毛毯子下伸了出來,烤著壁爐里暖呼呼的火焰。

“這些黑線是什么?為什么越來越多?”威戈指著畫紙上潦草的黑線問道。

“怪物……黑暗中的怪物,它們一直圍著我……”小女孩湊近威戈,壓低聲音答道,她在說這句話時,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客廳的四周。

“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威戈笑著安慰道,他沒看到客廳里有什么怪物,客廳里空蕩蕩的,整棟屋子也十分寂靜,似乎除了他和小女孩,沒有任何活物。

“謝謝你,先生。”小女孩稍微湊近了一點威戈,稚嫩的嗓音很輕。

“對了,你媽媽呢,她在家嗎?”威戈試探地詢問道。

“媽媽在,她一直在二樓的祈禱室為我們祈福,月光會庇佑我們。”小女孩答道。

“你們是月光教會的信徒,信仰月神?”威戈神情閃過一絲驚訝,輕聲問道。

“嗯,”小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她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道,“先生,月光真的有庇佑我們嗎……月光很久沒有照進我們的屋子了,以前的時候媽媽總是喜歡在晚上拉開窗簾,讓月光照進屋子里……她說這是月神的庇佑……外面的雪下了很久很久,沒有月光了,媽媽把窗簾拉得死死的……”

“月光一直有庇佑你們,不然我為何會來你們的屋子,我就是月光教會中的一名騎士。”威戈溫柔地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

“先生,你是月光騎士?”小女孩的心性純真,她不假思索就相信了威戈的話語,灰色的眼睛閃爍著崇拜的神情,期盼地望著威戈。

“沒錯,我是月光騎士,我走進這棟房子,月光便隨我一起照進了屋子,我會把你們一家從這場無止境的風雪中解救出來。”威戈握住小女孩的手,模仿著童話故事中騎士的說話語氣,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太好了,騎士先生,您就像從書里走出來的一樣,媽媽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請您跟我來。”小女孩也學著故事書中的模樣,迫不及待地拉著威戈走上木制的螺旋樓梯,朝著二樓祈禱室跑去。

推開二樓祈禱室的房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入,她的小臉上洋溢著喜悅,只穿著襪子的小腳踩在木制地板上發出“嘭嘭”的腳步聲,祈禱室的空間被威戈想象中大很多,簡直就是一個小教堂,二樓大部分面積恐怕都給了祈禱室,一戶普通的居民家里需要這么大的祈禱室嗎?

空曠的屋子里燃燒著耀眼的燭光,許多白色的蠟燭遍布房間的各個區域,由于燃燒的時間不同蠟燭的長短也不一致,彌撒的熏香濃郁,周圍的墻壁上掛滿了教會的事物,天花板上繪制著和教堂類似的壁畫,一道縹緲的呢喃聲在祈禱室回蕩著,祈禱的內容聽不清晰,聲音的來源正是祈禱室盡頭奇怪雕像下跪拜的白衣女子,她跪在軟墊上,身軀佝僂地趴在地板上,高舉著緊握在一起的雙手,她的手背很蒼白,仿佛沒有血色,讓威戈感到詭異的是這個雕像的頭顱已經不翼而飛了,只剩下殘破的頸部缺口,在這樣的雕像前祈禱有點奇怪,明明房間里其他的裝飾或家具都十分精美,應該不缺錢更換雕像才對。

隨著威戈和小女孩的走近,白衣女人原本含糊不清的呢喃聲漸漸清晰起來,她嗓音嘶啞地禱告著:“偉大的月神,崇高的星空圍繞您左右,猩紅的血月是您強大的象征,作為您虔誠的信徒,我懇求您救贖我,帶我和我的家人脫離無盡的黑暗,免于怪物的侵擾……我愿化作您腳邊最卑微的灰塵,化為古樹上微不足道的螢火,只愿追隨您左右……為什么?為什么我祈禱了無數次,您還是不肯救贖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白衣女人哽咽地哭泣起來,她趴在地板上的身軀微微顫抖,淚珠一顆一顆地滴落,發出細微的聲響,她背對著威戈和小女孩,完全沒有察覺,直到小女孩用稚嫩的嗓音喊了聲:“媽媽!”

白衣女人身體一僵,接著轉過頭來,她臉上的淚痕是鮮紅色的,從她眼眶里流出來的淚水根本就是鮮血,她的眼窩空洞洞的,兩顆眼珠早已不翼而飛,胸前干瘦的乳房潰爛擴散,骨瘦如柴的身體散發著尸體腐爛的臭味,就連濃郁的熏香都遮掩不住這樣的氣味,而她像是能看到一樣,空洞洞的眼窩很快地盯住了站在她女兒身旁的威戈,她的表情透露著強烈的怨恨,紫色嘴唇下的牙齒咬得吱吱響,聲音沙啞地說道:“你身上有月光的氣息,你是月光騎士……你現在才來拯救我們,未免也太晚了——!”

白衣女人佝僂的背部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拱起,喉嚨里發出痛苦嘶啞的低吼聲,似乎有某種怪物寄居在她身體里,隨著她強烈的怨恨而蘇醒,開始操控扭曲她的身體,她的血肉和骨骼都開始了瘋狂的生長,手臂和雙腿不斷拉長,灰黑色的毛發在她蒼白的肌膚表面長出,逐漸覆蓋她的全身,就連她的面容也發生了扭曲,鼻子和嘴巴向前凸起,變成犬類的嘴臉,滿嘴森白的尖牙,長長的舌頭耷拉著垂下涎水,她的身軀越發的龐大,身上那件白色的衣裙已然被撐裂變成了布條,掛在了她的腰間,痛苦的呻吟和癲狂的笑聲不斷從她口中發出,待到她完全生長結束,她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月光教會書籍描繪的遭受獸化詛咒的人類演變成的怪物,這種怪物和狼人有些相似。

“該死!”威戈罵了一句,把小女孩拉到相對安全的角落,趁著白衣女子轉變的過程,他打開了一直提在手中的黑色武器箱,長方形的箱子里放著一把秘銀霰彈槍,整把槍用秘銀打制而成,可以承受魔法加持帶來的磨損,長長的槍身表面刻著月光教會的教徽和繁復的花紋,一顆顆20口徑,裝滿圣水的銀制子彈排列在箱子里,威戈拿起秘銀霰彈槍,裝彈口朝上,槍口傾斜向下,用最快的裝彈手法,把圣水子彈一顆一顆填裝進彈膛,一共十發。

“吼——!”獸化的白衣女子張開犬類的大口,朝著威戈發出野獸的低吼,吼聲在窄小的房間里回蕩,讓人耳膜震顫,獸化轉變完成的她身高三米,腦袋頂到了天花板,扭曲的獸化軀體必須略微佝僂著才不會把天花板撞破,長長的手臂長滿了灰色的獸毛,兩條腿也已經變成了犬類的腿,她挪動著身子,揮舞著鋒利的獸爪朝著威戈拍去,堅硬鋒利的爪子劃過一旁的墻壁,瞬間把墻面切出數道爪痕,石屑飛濺,若是普通人被她這一爪拍中,定會被拍得稀碎。

威戈心念一動,獵犬步伐的能力發動,他從獸化白衣女子的視線中消失不見,瞬移到了對方的后腦,舉起秘銀霰彈槍就是一槍,粗獷的槍聲響起,大口徑的銀制子彈經過長槍管的加速度,出膛速度近乎可怕,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獸化白衣女子長滿獸毛的后腦勺就炸開了一個血洞,銀制子彈撞碎它頭骨的同時自身也破碎了,彈頭內的圣水灑落,經過主教、神父、修女們加持過的圣水比巖漿還可怕,遇到邪惡扭曲之物,迅速散發出驚人的熱量,試圖凈化污穢,一陣陣白煙從血洞里飄出來,伴隨著火焰烤肉般的滋滋聲,讓獸化白衣女子痛到發狂。

“吼——!!!”獸化的白衣女子不斷地發出凄厲的喊叫聲,兩條粗壯的獸臂亂砸亂抓,祈禱室里的一切家具,包括殘缺的月神雕像和堅硬的地板,全被她砸得稀碎,她想要把威戈抓住,像抓住蟑螂一樣捏死,然而她抓不到,連威戈的衣角都碰不到,她無能狂怒地把憤怒和渾身的力氣發泄在房間里,瘋狂地進攻著,耳邊的槍聲也從未停息,一槍一槍又一槍,威戈閃轉騰挪間,不斷對她的身軀射擊,一顆顆銀制子彈射入她體內,爆起一團血霧,圣水一次次灼燒她獸化的軀體,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把她灰色的毛發染成血紅色,鮮血在她腳下堆積,直到她的心臟也被銀制子彈射穿,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她喉嚨里發出吶喊,欺詐!混亂!癡愚!龐大的獸化身軀轟然倒下,體內的氣力隨著鮮血一起流出,再也無力爬起。

祈禱室深褐色的地板上流淌著鮮血,獸化白衣女子龐大身軀里的血液量十分驚人,血像溪水般汩汩流出,流遍整個房間,威戈穿著皮靴的雙腳踩在鮮血中,血液多得快要沒過鞋面,殘破的祈禱室在鮮血的加持下變得愈加詭異,披著羊毛毯子的小女孩呆呆地看著母親獸化扭曲的尸體,她小臉上的神情讓人心疼,啞著嗓子喊了聲“媽媽”,然而倒在血泊里的獸化尸體已經無法回復她了。

“抱歉,你媽媽感染了某種獸化詛咒,已經沒辦法……再活下去了。”威戈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地試圖緩和小女孩的情緒。

“你殺了我媽媽……”小女孩猛地仰起頭,目露仇恨地盯著威戈,復仇的怒火在她灰色的眸子里燃燒,她嬌小的身軀站在血泊中是那么楚楚可憐,身上散發出來的恨意又是如此強烈。

“對不起,我……”威戈剛想要再解釋幾句,面前的小女孩忽然消失了,她的身體如同鬼魅般從羊毛毯子和衣裙下脫離,化為一道看不清的透明虛影,速度極快地爬上了一旁的墻壁,攀附到了房間的某處,羊毛毯子和衣裙失去了支撐,緩緩落下,飄落在了地板上的血泊里。

威戈神情一僵,連忙扭頭查看頭頂,天花板上空無一物,墻壁上也沒有,地板上只有獸化扭曲的尸體和殷紅的鮮血,對了鮮血,小女孩的腳踩到了血,哪怕她可以隱形,但腳上的血無法隱形,天花板上有一處明顯的血腳印,威戈端著秘銀霰彈槍瞄向了那個位置,兩只血紅色的小腳印在天花板上格外明顯,可他不忍心扣動扳機,他這一槍下去,小女孩定會被霰彈槍轟碎。

“我不想殺你,你……啊!”威戈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手臂疼痛,小女孩已經跳到了他面前,鋒利的獸爪掃過他持槍的胳膊,他的手臂皮肉外翻,鮮血橫流,秘銀霰彈槍也被一股巨力打飛出去,落在了遠處,威戈忍著疼痛,一腳踹向自己面前,什么都沒踢到,他的身體反而因過于用力,險些失去重心摔倒,他剛穩住身形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發和肩膀被兩只堅硬的獸爪按住,小女孩跳到了他的背后,緊接著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無數顆鋒利的獠牙撕裂了威戈的頸動脈,大量的鮮血涌入小女孩的口中,讓她的喉嚨里發出興奮的低吼聲,她不再隱形,顯現出了她的模樣。

現在的她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她的小臉像吸血鬼般干瘦凸出,身體也因獸化生長而變高了許多,淡青色的血管在她蒼白的肌膚上十分顯眼,她的肩胛骨明顯擴張變大,長出尖刺,腰肢干瘦,身體也不再有女性的圓潤,反而變得扁平結實,兩條腿上是結實扭曲的獸化肌肉,她和母親相同,身上長出獸毛,全身都是毛發,但仍然保留著些許人類的特征,她披頭散發,完全沒有了神智,只有怪物的殺戮本能。

她吸了大量的鮮血后松開了威戈的腦袋,跳到了一邊,耀武揚威地盯著威戈,灰色的眸子已然充血,瞳孔潰爛,她像是打量獵物一樣打量著威戈,看著威戈捂著脖子,掙扎地跌坐在血水中,逐漸失去了戰斗力,小女孩染血的紫色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了嘴里數排鋒利的獠牙,她的戰斗力顯然比母親更加厲害,然而下一秒锃亮的劍光在她眼前劃過,原本無力戰斗的威戈突然瞬移到她身旁,大馬士革短劍閃爍著寒光,一劍斬下了她的手臂,小女孩得意的表情瞬間凝固,她驚恐地閃身后退,試圖再次使用隱形的能力逃脫威戈的視線,然而這一次她的能力失效了,強烈的劇痛從她全身各處傳來,她身體表面淡青色的血管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了黑色,網狀的黑色血管遍布她的全身,這種黑色如同可怕的癌癥破壞著她的血液和身體,也讓她明白了一個事實,威戈不是人類,他的血有毒!

“哇!”一大灘黑血從小女孩的嘴巴里涌了出來,她顧不上擦嘴,轉過身去,憑借著野獸般的奔跑速度朝著房門沖去,她能感覺到威戈的血液正在吞噬她,失去了隱形能力的她,沒有把握和教會騎士戰斗,求生的本能讓她試圖逃跑。

“砰!砰!砰!砰!”威戈沒有追趕,掏出銀色的左輪手槍對著直線逃竄的小女孩來了四槍,每一顆銀制子彈都擊中了小女孩的背部,爆起一小團血霧,圣水開始灼燒她獸化的身軀,她踉蹌地摔倒在地上,緊接著又爬起來,手腳并用地朝房門爬去,威戈又扣動了兩槍,打空了左輪手槍的彈夾,小女孩獸化扭曲的手臂在碰到房門的那一刻,無力地垂了下來。

獸化的小女孩在地上努力地呼吸,一陣陣白煙從她背后飄出,她的身體詭異地蠕動回縮,竟然再次變回了人類的模樣,嬌小、瑩白玉潤的少女身軀滿是槍眼,她嘴角流著黑色的血,努力仰起頭看了威戈一眼,又大又圓的可愛眼眸里透露著對死亡的恐懼和不解,她的小臉是那樣可愛無助,和方才邪惡扭曲的樣子完全不同,此刻的她美得如同小天使……漸漸的她的瞳孔散大,仰起的腦袋忽地落回了地面,她死了……

“呼,呼,呼……”威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脖子上的傷口愈合了大半,但被暴力撕咬吸血產生的疼痛還殘留在他腦海,更加沖擊他內心的是小女孩死去的模樣,他究竟是殺掉了一只怪物?

還是殺死了一個遭受詛咒的無知女孩?

想到這里,威戈回頭看了眼獸化白衣女子的尸體……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出,白衣女子獸化的身軀越來越小,直至變回人類的模樣,她同樣赤身裸體地趴在血泊中,身體上全是霰彈槍射穿的傷口,她的身體被子彈轟得支離破碎,腦袋都碎了一半。

“拓麻的,拓麻的,拓麻的……”威戈忍不住罵臟話了,他想不明白眼前的情況,更搞不懂自己現在身處什么鬼地方,怎么離開這里?他甚至想用墻蛛強行破壞這里,他試了一下,但并沒有什么用,他可以感受到紋身的發燙,也可以聽到墻蛛的嘶鳴,但他們似乎被隔絕在外了。

祈禱室里安靜得嚇人,安靜得威戈心里都在打鼓,他深吸幾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用理智操控自己把秘銀霰彈槍撿回來,擦干槍身上的血跡,裝好霰彈槍和左輪手槍的子彈,霰彈槍重新放回武器箱,提著黑色的武器箱,盡量保持之前的狀態,離開了祈禱室。

二樓的走廊靜悄悄的,整棟房子死一般寂靜,只有窗外的風雪聲一直在刮著,靠著二樓的樓梯扶手朝客廳看去,壁爐里的柴火仍在燃燒,沙發上小女孩坐過的臟坐墊空無一人,有一瞬間威戈甚至還期盼著能看到什么……安靜地站了片刻,威戈調整心情,提著黑色的武器箱朝三樓走去,他記得小女孩的話,她爸爸一直呆在三樓的書房。

書房的門是鎖著的,威戈并不會撬鎖,他只能用大馬士革短劍沿著門鎖的邊緣切割,把門鎖從門上切割分離,這樣處理過后書房的門就可以推開了,鎖仍插在門框的鎖洞里,走進書房,映入威戈眼簾的是一排排的書架,兩米高的書架足足有六個,從左至右一次排列,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靠近窗戶的那一面墻擺放著一張長長的褐色書桌,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書桌旁寫著什么,在他身旁擺著幾張畫板,畫板上都是一些詭異黑暗的畫,內容大同小異,畫的是一面寬大的梳妝鏡,鏡子里藏著一個黑暗的怪物,漆黑的觸須纏繞成一團,無數只蒼白色的干枯手掌從黑暗中伸出,有幾只手已經穿過鏡面伸到了現實世界,手掌緊緊地抓著梳妝鏡的邊緣,似乎試圖從鏡子里爬出來,這個怪物沒有腦袋,全身由無數黑暗的觸須和無數蒼白的手掌構成,完全是不屬于現實世界的生物。

中年男人聽到房門被人推開,停下了寫作的動作,轉過頭來看向書房門,他的臉色呈藍紫色,鼻梁上戴著一副圓框眼睛,鷹鉤鼻,八字胡,面相略顯粗獷,難以想象這副長相的人職業是畫家,他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的藍格條紋襯衫,下身是藍色的撒腿褲,腳上一雙布鞋,書房里沒有任何取暖工具,長時間累積的寒冷讓這里和室外的溫度相差不多,威戈剛走進來就感覺到一陣透骨的寒意,可中年男人似乎感覺不到冷,身上的衣物還保持著秋天的打扮。

“你不屬于這里,你是怎么來到我所在的位面?”中年男人聲音低沉,他灰色的眸子里透著理性的光芒。

“三個月前霍爾伯爵借給你一本書,我受到他的委托,來你家取回這本書,請問你是法伯·法洛斯先生嗎?”威戈站在離房門不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望著中年男人說道。

“霍爾伯爵?書?”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片刻后他眉頭一展,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和我的家人之所以落到如今這副境地,全拜那本書所致,霍爾伯爵是一個邪惡的人渣,他把那本禁忌的書籍借給我,蠱惑我去閱讀它,讓我觸碰到了禁忌的知識……當我得知這些禁忌的知識后,我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按照書中所寫的方式,試圖用鏡子建立一座橋梁,試圖窺探到另一個位面的模樣……我成功了,我看到了另一個位面的世界,但是另一個位面的怪物們也看到了我……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怪物們已經通過鏡子來到了我家……我想要帶著我的家人逃跑,結果逃不掉,我們無法離開這棟房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怪物們慢慢包圍,被它們詛咒……我的妻子和女兒都遭受了獸化詛咒,變成了扭曲丑陋的怪物……我們一家人成為了它們的玩具……我嘗試著把所有的鏡子打破,試圖阻止怪物們的企圖……最后我只能把自己關進書房,選擇了自盡,以為死亡能讓我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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