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溜圓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地下室，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很普通的裝潢，就像宿舍客廳一樣，空調冰箱電視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個比卡米整個人都要大得多的魚缸，養著三三兩兩的銀龍魚，不像是苦修的地方，倒像是夜店KTV。

再往里看就是一間書房，那的純木家具和成套的茶具一看就很貴，筆墨紙硯一并伺候著，倒顯得鼠標和猴哥這倆一個硅基生物和原始野人多有文化似的，墻上掛著一副寫得歪歪扭扭的“大展宏圖”。

卡米在看房間，鼠標猴哥和老e三個人則圍成圈在看卡米。

“你說這玩意是妖神的遺囑？”猴哥捏了捏卡米腦袋上的環，一臉不相信的模樣，“也太草率了吧，完全沒逼格啊。”

“是證明，”老e糾正著猴子的說法，“這是妖神對繼承者考驗的證明，持有妖神信物的妖精才有資格接受成神之路，并獲取妖神的遺產，你也可以理解為，準考證。”

鼠標問：“這東西什么時候出現的？”

“就在剛剛，卡米回去的時候暈倒了，被a遙撿回來后就出現了。”

猴哥問卡米：“卡米，你還記得發生了什么嗎？”

回過神來的卡米將自己那個夢境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包括這些年來自己做的怪夢。

“就這？”猴哥納悶，“一般情況下不應該是進副本打小怪，然后和最終BOSS一通嘴炮后激情互毆嗎？怎么平淡得跟女兒回家見老媽一樣？”

“小說看多了吧你，”卡米扯了扯嘴角，吐槽道，“我又不是什么龍傲天，沒有這么熱血的劇情。”

“講個笑話，妖神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但我們哪都能碰見妖神。”猴哥半開玩笑地說著，手還本能地摸向桌子上的芙蓉王，被鼠標一巴掌拍落。

“要抽出去抽，沒見著這有小孩子嗎？”

猴哥看了眼卡米，悻悻收回了自己的芙蓉王。

“這個成神之路是個什么東西？妖神還有這種傳承方法嗎？”鼠標對老e發問。

討論北立交橋最為古老的妖精，幾千歲的薈繪也只能排第二，穩坐第一的是眼前這位神秘羽毛男老e。

老e因為活的夠久，知識面那可謂是博古通今，上到上古秘辛，下到近代機械維修，就沒有他不懂的事，簡直就是一本人形自走百科全書。

一旦你有什么不懂的問題了，那為什么不問問神奇的老e呢？

“有的，”老e點點頭，道，“妖神的神位是由單純的力量或者力量與權柄構成，力量是被創造時就具備的，這部分無法傳承，而權柄是被后天賦予的，相當于獲得了使用權，其本質并不屬于妖神，這部分是可以被傳承轉讓的。”

“那很有設計了，”猴哥拽過來一張椅子一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卡米我們已經知道她是滄神的一部分，也就是說擁有滄神的力量，現在滄神又希望卡米去繼承她的神位。到時候力量有了，權柄也有了，那回來的是卡米還是她卡洛多娜舍彌呢？”

猴子向來不喜歡用最壞的眼光去考量他人的，除非她先攻擊自己這邊的人。

卡米聽了猴哥的話，也不由得聯想起來。

是啊，自己只是她的碎片，歸根到底也是她的一部分，如果我繼承了她的一切，那她豈不是與復活無異？到那時候我還是我嗎？

“猴子，別這么說，”鼠標聽到后立馬讓猴子住嘴，“滄神好歹是治世八御之一，還是要尊重的。”

“那看她咯，她別打咱家妖精的主意我也懶得去蛐蛐她。”猴哥滿臉無所謂道，出生于墮落世末期的他向來是不信妖神的，最多交朋友時奉承幾句。

鼠標雖然警告猴子放尊重點，但他心里和猴子也是一個想法，于是不確定地看向了老e。

老e秒懂，忙道：“以我對滄神的了解，她還是不至于會做奪舍之事的，或許她有什么自己的計劃也說不定。”

鼠標點點頭，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卡米就是滄神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制造出來的，而在她的計劃之中卡米必然會繼承她的神位。

“卡米，”鼠標嚴肅了一下表情，問卡米：“這是你的大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成神……好遙遠的話題啊。卡米也想過讓卡米再次偉大，也yy過自己能夠成為背對眾生，獨斷萬古的神明，但現在真的要她去走成神之路，為什么又有種厭惡的感覺呢。

卡米想要表示自己不要神位，但夢境中那雜亂的人聲卻再一次涌上心頭，喚起了她從出生起就求而不得解的一大心病。

“老e，”卡米抬頭看向老e，“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老e第一次見到這么嚴肅的卡米，不由得一愣，隨即點頭稱是。

“你知不知道，當年亞特蘭達尼亞，到底是因為什么沉沒的？滄神為什么沒有阻止？”卡米一字一句地問出，每一個字都似乎有千斤重，“還有，族人們很恨滄神嗎？恨她沒有保護好……”

卡米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只剩下蚊子叫了。

老e沒想到卡米會問這些，立馬頭腦風暴地搜索著自己的的記憶，但很可惜一無所獲。

“抱歉卡米，我只知道當時亞特蘭達尼亞被幽精率軍圍困，遭遇三次淪陷后又被三度光復，戰況十分焦灼，此后亞城失聯超過半年之久，城內城外根本不能互通消息，等幽精大軍撤退時，亞城早已沉入大海了。至于恨與不恨，我覺得你還是想多了，滄神是偉大的領袖，肩上扛著的是妖界萬方，她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妖精們怎么會去恨她呢？”

“這樣啊……”卡米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些失望，也認同老e說的道理，但為什么夢境里那些聲音如此輕慢，甚至指責滄神呢？

整個地下室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會不會就是幽精干的？”猴哥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也許是狂神親臨？”

對此，老e搖了搖頭：“據最后趕過去的援軍說，幽精是以一種十分狼狽的姿態收攏殘兵遠遁，看著不像是獲勝者的模樣。而且別說幽精，就算是狂神十子捆一起也破不了滄神的布下防御。至于狂神，他那時候正在和空神對壘，被短暫流放到了天外天去了，估計并不在場。”

猴哥無語地看了眼較真的老e。

哥們這是在幫你哄小孩你看不出來嗎？

卡米十分想要知道當年亞特蘭達尼亞到底發生了什么，才導致她的誕生，背上沉重的命運。如果她不走上成神之路，那這個疑惑就將永遠無法被解開，名為滄神的枷鎖將會困擾她一輩子。

兩種相反的意愿在卡米腦子里碰撞，讓她心煩不已。

鼠標見卡米這難以抉擇的神情，笑著拍了拍卡米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想吧，不急于一時，事關自己的未來，還是不要輕易下決定為好，不過無論你怎么抉擇，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回去睡一覺吧。”

說罷，示意老e開車送卡米回大神殿。

卡米點了點頭，跟著老e出去了。

現在她腦子很亂，一股莫名的壓力突然壓在她身上讓快要喘不過氣了。

老e將卡米送回大神殿后，又返回了妖管地下室。

這時鼠標坐在書桌前，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在桌子上有規律地敲擊著，猴哥則是抽起了自己的芙蓉王，吞云吐霧之間也能看到他思索的模樣。

“送回去了？”鼠標開口。

“嗯，我看著她睡下才回來的。”老e坐到鼠標對面，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說說吧，你的看法。”

“卡米的成神之路，非走不可。”老e看著鼠標的眼睛，十分嚴肅地說。

“為什么？”

“這是她的宿命。”

“屁的宿命！”猴哥走了過來，駁斥道，“這就是強加給卡米的鎖銬。”

“先聽我說，”老e示意猴哥稍安勿躁，“有些事我剛剛沒有說，怕說出來加深卡米的顧慮。”

“什么事？”鼠標問。

“卡米的神考，是有時間限制的。”老e說，“還記得卡米說滄神告訴她一則預言嗎？”

“妖艷的曼珠沙華？回歸他們的懷抱那個？”猴子撓了撓頭，“這前言不搭后語的。”

鼠標卻點了點頭，道：“曼珠沙華，人類世界一種植物的名字，又被稱為彼岸花，常常與死亡，冥府沾邊。”

說罷掏出手機，搜索了曼珠沙華的照片。

看著屏幕上這一朵妖艷的紅花，老e仔細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我在妖界沒見過這種花。”

“難道要聚焦于人類世界么？”鼠標沉吟片刻，吩咐道，“這樣吧，明天拜托幾個老朋友們探查一下這種植物在妖界是否存在，至于人類世界……先放一放吧，重點還是關注妖界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