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場招聘頗有成效，一輪面試下來，已經篩選出了很多優秀的應聘生，當晚就通知了第二天的本部二輪面試。

第二天，于思妙早早就到了辦公室，準備上午和下午的兩輪面試，雖然完全輪不到她出場，可她還是忙成了一團。她把所有的資料整理成了文件夾，把張明香的手機托付給了李言一，下午的面試結束后開始寫她的辭職信。

楊紀行比她更繁忙。

因為前一天行程的推后，很多事情都被擠到了這一天處理，各種會議和談判將他的時間堆滿，盡管本部多出了許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他卻完全擠不出空來關注校招的事宜。

下午五點，于思妙點開縮放在桌面下方的郵件發送頁面，對著早已編輯好的滿屏的文字一笑，毫不猶豫地點了發送。

然后關機，抱好自己的東西，和人事部正在整理自己東西的同事們說了一聲“再見”，轉身往電梯口去。

就讓她，悄悄地離開吧。

總裁辦公室里，楊紀行剛剛結束一個視頻會議，扯了扯松脖子里的領帶，往沙發椅內重重一陷。筆記本的右下角突然跳出新郵件提醒，他掃了一眼，慢悠悠滑近椅子，移動鼠標點開郵件。

最先跳入眼簾的是發送人和標題，簡短的“辭呈”兩個字，是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宋體，卻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的呼吸突然就變得急促起來。

楊紀行眼眸一暗，食指輕滑，直接在快速回復欄輸入“駁回”點擊發送，人直接從沙發椅中迅疾地站起來，抓起手機大步往門口走去。

人事部里根本就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楊紀行轉身走向電梯口，調出聯系人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走出電梯的于思妙感覺口袋里的手機震了震，拿出來一看，是“變態老板”的來電，她是不接呢，還是掛斷呢？這有什么好猶豫的，于思妙果斷地點了“掛斷”。

于思妙抱緊了手里自己的東西，繼續往前走，推開皇朝的大門，朝公交站牌去。

她身后皇朝的大廳里，電梯門緩緩大口，一雙腿邁了出來，急急地往門口走去。大門口也沒有她，楊紀行沉著臉大步走向公交站牌。

今天的公交車來得非常快，于思妙剛轉過十字路口，遠遠就看到公交車在駛過來，她小跑著過去，跳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緩緩關上門，開走了。

楊紀行停住腳步，看著面前緩緩開過的公交車，還有公交車上背對著他抓著吊環的人，垂下的手握成了拳，手上青筋暴露。他往口袋里一掏，口袋里空空如此。

他轉身，回辦公室去拿落在辦公桌上的車鑰匙，下到地下停車場，啟動開車，疾馳向那個他曾經去過一次的地方。

他還牢牢地記得。

日子突然就變短了。

公交車走得很慢，于思妙下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一大半，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摸摸自己餓扁了的肚子，抬腳往自己的小公寓走去。

公交站離小公寓并不遠，只有三分鐘左右的路程，三分鐘卻足夠她將自己在心底數落了無數遍。

怪她自己，都怪她自己，簡直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工作多好！光明的大好前途就在前面跟她招手，她竟然就，竟然就掉頭走了！

算了，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奢望。對，注定不是自己。

可是，自己為什么還是這么低落啊……

于思妙嘟著嘴，耷拉著小腦袋慢慢挪到了公寓門口，一抬頭，就看見門口那個靠著車的高大人影，他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火星在黑暗中一閃一閃。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得都到達了在自己的腳邊。

于思妙低下頭，腳往前一踩，正好踩在他影子的頭上。她踩著他影子的那條軌跡，一步一步往他那里去，卻在他的兩米外停住，對著他扯了扯嘴角，轉身要往樓上去。

楊紀行扔掉手里的煙，用腳將其踩滅，手插回了口袋。

“為什么要辭職？”

于思妙停住了腳步，側過身奇怪地看著他：“我在郵件里寫得很清楚了。”

“我沒看。”

于思妙愣住。沒看就追出來問她為什么，他……

“陪我走一走。”

“好吧，我先上去放個東西換個衣服。”

“好，我等你。”

他說等她……

于思妙縮了縮脖子趕走不切實際的幻想，小跑著上樓去換了一身T恤又下樓來。

見人下樓來，楊紀行正了正身，朝小區外走去，于思妙雖然不情愿還是跟了上去。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前面的視線，她只能跟著他走，有時候他的影子跑到后頭來，她就踩他的影子玩兒。

他走在前面一句話也不說，跟在身后的她也不說話，兩人一路安靜地走著，只有輕微的腳步聲。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她微微仰起頭看前面的人，伸出手去觸，根本就觸不到。

果然是，遙不可及啊。

一個穿著背帶褲的小女孩從他們的身邊路過，那女孩懷里還抱著一只灰白條紋相間的貓咪，大概是大晚上遛完貓要回家吃晚飯。在小女孩輕輕的撫摸下，那貓閉著眼乖順地窩在她的懷里。

于思妙斜著眼看了黃豆豆懷里的貓一眼，對著她微微一笑，她懷里的貓卻好像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氣味，耳朵動了動睜開圓圓的眼，豎起渾身的毛咧著尖牙從豆豆懷里直直朝于思妙臉上撲去。

“豆豆救命啊！”

就知道！于思妙趕緊抬手擋住自己的臉，身體不停往后退，后跟不小心踩到臺階，腳一崴整個人都朝后面倒去，楊紀行伸出手險險地將人拉了回來。

黃豆豆抓回貓咪，朝于思妙吐了吐舌，又把貓咪舉向她面前，貓咪朝她揮動著尖利的爪子，于思妙驚得又往后退去，直接撞在楊紀行的懷中，一個大手護上了她的胳膊，她的渾身都是一僵。

“讓你欺負蜀黍！”黃豆豆嬌哼了一聲，轉身跑掉了。

這女人，竟然還欺負人家叔叔，諒是楊紀行，也傻住了。